《聚散终有期》纤仁

5、痛苦人生

　　文浩想要见颜夕，守在门外，一直一直的守，从白天到黑夜。
　　颜夕是真的没有力气见他，把他关在门外自顾睡去。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会辗转反侧，会和外面的人一样守候着黑夜直到东方发白。
　　可她睡得很香，一夜无梦。早上起来颜夕苦笑，觉得没意思。
　　不见面似乎也没有意义，像孩子一样矫情。可一想起过去，颜夕的心就会变得冰冷。
　　颜夕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心疲累的不能自己。她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可她控制不住，只想发疯。那个暴躁不安的颜夕似乎又要回来了。
　　颜夕害怕，她需要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发起疯来也不会太难看。
　　海边的凉风是透骨的，颜夕披着大衣枯坐在高高的礁石上，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只是发呆。海浪声声，催人入梦。颜夕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人也放松下来。
　　耳边传来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情人间的昵喃声。颜夕听而不闻，沉浸在虚无中。这真实的欢乐只会让颜夕的寂寞更加刻骨。
　　正是落潮时，潮水慢慢无声的褪去又哗哗的涨起。潮起潮落，循环往复，谁也改变不了。自然的博大，更衬出人类的渺小。
　　颜夕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穿好盔甲整装待发的勇士。鼓足勇气冲上战场，却发现对手太强大只能是垂头丧气而归。无能为力，心如死灰。
　　一粒细沙和无穷尽的大海相比，无法比，没有可比性。那么多的事，可颜夕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等待，无法预料结局的等待是折磨人的。
　　天黑了，颜夕踟躇在海边，无处可去。远处的灯光若隐若现，似在招呼归途的旅人。没有人值得你去期待。颜夕任性的不去想那等待她的人。她心灰意冷，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回到宾馆，看到等在门外的文浩。颜夕不想多说，放他进屋。
　　“是肖月告诉你我在这的，对吗？”颜夕很无力，肖月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你和肖月是怎么一回事，你也不必解释你和林萌的订婚。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解释。文浩，你觉得有些事还需要解释吗？”颜夕冷冷的说。
　　文浩逼近颜夕“你怎么这么狠心，消失了三年。那些寻人启事你没看见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文浩紧紧搂住颜夕，泪水滴在颜夕的肩上慢慢渗入她的身体。他在颜夕的脸上狂吻着，吸吮着，大手在她的身体上肆虐着。颜夕救不了自己了，只能极力挣扎，却让文浩更加疯狂。颜夕不敢再动。只是全力哭喊着：“你别忘了，你和林萌订婚了，你在侮辱我吗？我就这么好欺负吗，文浩。污辱我你很开心吗？”文浩僵住，“没有，我没有。”文浩松开颜夕。又将她抱到怀里坐在沙发上。
　　“你听我说，颜夕，我和林萌只是订婚，我们永远不可能结婚。当年，你为什么离开，我叫你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发疯的找你，后来我绝望了，就想和林萌订婚你或许就会回来。我想试试，林萌也答应了。你真的回来了，颜夕你还是爱我的。”
　　呆呆的看着文浩，颜夕真的很累。“我在他心里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惶惑女孩，傻得一心信赖，毫不设防的天真女孩。”

　　颜夕在他身上不敢再动，她了解文浩的每一个动作，更了解文浩激动时会有多疯狂。她强忍着恶心，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傻，竟让他进屋。
　　敲门声响起，文浩停止了动作。二人面面相觑，似乎也都冷静下来。颜夕脸红心跳，被文浩碰过的地方却变得冰凉。一层层细密的汗腻在身上，颜夕的胃阵阵翻涌，只能强忍呕吐。
　　“文浩先生，外面有人找。”服务员彬彬有礼的在门外说道。
　　文浩出去了，颜夕也赶紧离开，连房都没退。
　　和文浩真的无话可说。他救不了颜夕，也救不了自己。文浩变了很多，痛苦写在脸上。因为还爱着。
　　颜夕受不了文浩的碰触，因为她太了解文浩了，也太了解文浩的爱有多廉价了。对文浩来说，在危难面前，心爱的颜夕是最不重要的。就好比带着孔雀，老虎，大象穿越丛林的人，当危难来临时，他最先丢弃的会是孔雀，因为孔雀只会拖累他，所以他会毫不怜惜的任孔雀在危机四伏的深林里挣扎。
　　没什么好抱怨的，颜夕明白，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她只想有个人能像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样爱她，可真的很难。

　　天阴沉沉的，见不着一丝阳光。空气越发稀薄，颜夕大口的喘气，像濒死的鱼儿吐着泡泡。雨下起来就会好。颜夕抓着手包，来到了外面。行人冲冲，都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奔走着。在亭子里，颜夕静静地看着奔忙的人群，静候着大雨的来临。
　　狂风夹着雨斜斜而下，撕扯着，纠缠着，摇摆着。行人的伞被掀了起来，人也跟着趔趄着，任风刮得东倒西歪。伞握不住了，落到地上，随着风飘摇，行人追逐着伞，无意识的叫着。雷声轰响，雨忽然变大，厚厚的砸在地上。风停了，雨变得越来越急，伞撑不住了，行人纷纷跑到廊下避雨。
　　轿车一辆辆穿梭着，每辆车都有人，这种天气是搭不到车的。
　　对面的马路忽然传来急刹车声，刹车声太急，与湿漉漉的地面摩擦分外刺耳。
　　颜夕看见程峰从车里下来，撑开伞，向她点头。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停在颜夕身边，还没反应过来，颜夕就被两个男人架上车。
　　程峰掉头就追，硬是挤到了黑色轿车后，颜夕转过头看着程峰无声的说着：“你还希望我死吗？”程峰使劲的摇头，大声的吼叫着：“你不会死。”在岔路口，又有几辆车挡在黑车前面。
　　场面似乎很惊险，可颜夕并没有害怕。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轿车里，颜夕冷冷的说道：“你们不是要我命的吧，我死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走不掉了，把她推出去。”开车的男人冷声道。
　　颜夕被推倒在地，刺耳的刹车声又响起。颜夕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还没等站稳就被程峰一把抱起塞进车里。
　　“没事了，颜夕。”程峰的手颤抖着用毛巾擦拭着狼狈的人。
　　“我没事，程峰，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有些事你就不要卷进来了。欠肖明的我会还，只是你再等等。”
　　颜夕拿过毛巾也不看程峰只是冷冷的说道：“快开车吧。”
　　程峰再不忍耐，狠狠吻住颜夕的唇，辗转反侧，缠绵不止。
　　颜夕不动，任他亲吻。许久没见回应的程峰颓然停下，坐直了身体。
　　混乱在持续，交警也向他们走来。程峰想说什么，却只张了张口。
　　颜夕的眼角有泪滑过，并不看程峰。只是紧紧的缩成一团。男人的目光她看得太多，程峰对她的占有欲太强，强烈到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只想着撕碎眼前的猎物。
　　什么是爱，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会同，可程峰的爱是燃烧的烈火。焚烧之后只留废墟。
　　程峰看着颜夕，只觉心痛。他是错的，他是要和颜夕算账的，他的爱人是因颜夕而死的。可他只能任自己陷下去，陷下去。
　　发动车子，二人再无话说。只觉得回家的路太长，长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文浩在客厅里等候着父亲。已是深夜了，一切都是静寂的，父亲没有回来，文浩的心沉了下去。手机被攥得死死的，已沾满了汗水。松开手机，一个一个的摁着号码，文浩的手一直在抖着。将手机贴在耳边，却没听见有人说话，只有呼吸声。
　　文浩的喘息渐渐变粗“你放过她。你放过她，她是我的爱人啊……”
　　没有人说话，文浩终于忍不住撕吼：“你不要逼我。爸爸。”
　　电话断了。文浩机械的关掉手机，走出屋发动了车子。车在雨夜中疾行，文浩不知要去哪里，只是无目的的开着。越开越远，终于到了海边。
　　雨夜的海黑漆漆的，文浩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他是爱颜夕的，可有什么用，他保护不了他。也许再过十年，他有了足够的力量，他和颜夕才会平安。
　　可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和所有人撕破脸，他也准备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