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的女皇生涯》一只薄荷猫

69、第六十八章

　　薛听雨转过身，看着拓跋皓。他神色过于平静，已经近于挑衅。
　　拓跋皓双拳紧握，极力压抑，在他身后，是一脸漠然的蓝玉庭和蹙着眉的江舒。小杞和薛桐一边一个，站在殿门口，躬着身，不发一言。
　　就这样，一群人在殿外，薛听雨在殿内，彼此对峙，陷入僵局。
　　丁丁看着这种状况，只觉分外头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一声，对殿外的几人道：“你们几个守了一夜，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几个人都不肯动，丁丁心头烦躁，吼道：“怎么，朕说话不算数了？小杞，送贵侍回煦春殿！”
　　蓝玉庭抿唇，看也不看走到他身边的小杞。
　　“今日之事，若陛下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只怕……”拓跋皓冷笑，眯起眼看着薛听雨，“反正，我是不走的。”
　　丁丁一个枕头扔将过来：“混蛋，什么交代！”
　　拓跋皓微一侧身，将那软绵绵的鹅绒抱枕抄在手中，笑道：“扔他是用杯子，扔我就用这么软绵绵的东西，看来陛下还是比较偏向我一点。”
　　丁丁被气得浑身发抖，正待说话，却有一个小太监匆匆奔至殿门口道：“陛下，云太医求见！”
　　丁丁狠狠瞪了拓跋皓一眼，怒道：“不走就给朕滚进来！”又转头对着小太监，“宣！”

　　蓝玉庭和江舒跟着拓跋皓踏进殿门，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句话——又来了一个。
　　不一会儿，云子墨便匆匆进了寝殿。
　　他有些疑惑地扫视了一眼殿中，觉得殿中气氛分外古怪，但这也只是一闪念罢了。他规规矩矩行了礼，接着便道：“陛下，不知今日双腿感觉如何？”
　　丁丁这才觉得双腿又痛又麻，酸胀无力，遂不耐地道：“不舒服。”说着便伸出手，让云子墨过来诊脉。
　　云子墨顺势坐在脚踏上，手搭上丁丁手腕。时间推移，他眉头越皱越紧。
　　薛听雨静静站着，拓跋皓看着窗外生闷气，蓝玉庭坐在桌旁发呆，只有江舒忍不住问道：“如何？”
　　云子墨收回手，有些茫然，听到江舒说话，他这才站起身，低声道：“臣惶恐……陛下的脉象十分奇特，臣……难有定论。”
　　丁丁放下袖子冷笑：“那是，你能有定论就奇怪了。”
　　云子墨涨红了脸。
　　“不怪你，”丁丁淡淡道，“朕身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太多。”说罢，她瞟了薛听雨一眼，对方一脸安然。
　　云子墨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可否让臣看看陛下双腿的情形？”
　　小杞走上前来，替丁丁撩开衣摆，卷起裤管。丁丁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看情形，倒是比预想的要好一些……江大侠，您说呢？”云子墨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对江舒道。
　　江舒看看丁丁，有些窘迫地清了清嗓子道：“嗯。”
　　“那依你看，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行走？”丁丁懒得啰嗦，直接问云子墨。
　　云子墨垂头思考了一下，道：“现在看起来，陛下近几日恢复的情况倒似比预想的好一些……若是照这种情形，只怕只用一月，就能如常人般行走了。”
　　云子墨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好消息，女皇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难看了。再看看殿中或站或坐的几个人，他心中总觉得极不踏实，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却一无所知。
　　云子墨心中一痛，若不是自己无用……
　　“辛苦你了，小杞，让茉莉送云太医。”丁丁淡淡道。

　　云子墨有些恍惚地走了，殿中又陷入一片寂静。
　　丁丁长叹了一声道：“你们堵在朕面前，又有什么用？先回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她的态度若是如刚才一般强硬，拓跋皓恐怕也会寸步不让，但她一旦示弱，拓跋皓倒是不好进逼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丁丁一眼道：“末将知道了。期望陛下能给末将一个满意的答案。”说着，他微微一揖，当先走了出去。
　　蓝玉庭也站起身道：“臣……告退。”
　　江舒一言不发，跟着蓝玉庭退出。
　　丁丁伸手扶额，长叹道：“都是些讨债鬼……”再看看一旁的薛听雨，咬牙，“小杞，带他出去沐浴吃饭！弄干净了再送回来。”

　　翌日，宫中送出了中书侍郎薛听雨的尸体。大内总管吴庸的说法是他附逆谋反，被乱军砍伤，不治而亡。薛听雨在京中没有亲人，家仆在陆熹微起事的那一晚就已星散，与他来往的官员们大多都在狱中，所以他的尸体无人收管，被送到了城郊的乱葬岗。这段日子京中巨变甚多，也没有多少人理会这段公案，只有少数几个知情人心中存疑，但要么是不敢说，要么是没地方说，所以他的死讯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
　　至于女皇身边突然多出来的那位相貌俊美到了极致的近侍，倒是引出了宫中许多的流言。有人说他是砥堠进献的美男，用以迷惑女帝；也有的说他是狐仙，专门来吸真龙天子的龙气；还有的说他是仙人下凡，来拱卫女帝。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作为流言的主体，女皇和这位叫做湛离的近侍却安之若素，似是对此毫无感觉。
　　“拓跋皓松口了？”丁丁一边飞快地扫视手中的奏折，一边问蓝玉庭道。
　　蓝玉庭苦笑着回答道：“他说最多在那边待半年……要是半年之后没有人替换他，他就自己回来。”
　　丁丁提笔在奏折上批示：“半年也可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温顿送走。”说道这里，她停了笔，示意茉莉小桉等人退出去，只留蓝玉庭、小杞和自己三人。
　　“荣乃婆婆那边怎么样了？”
　　小杞垂头：“温顿身边高手甚多，防范也很严，这一段日子以来，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陛下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只怕很难成功。”
　　丁丁冷哼一声，扔下朱砂笔道：“难道就这样让他完好无损地回去？”
　　小杞和蓝玉庭都无言。
　　“这个人乃大兴的心腹之患，若是不能趁早铲除，将来难免一番苦战。”
　　蓝玉庭道：“正因为如此，他的防备之心才会这般重。倘或贸然行动，反而会令两国之间的争端提早爆发。”
　　丁丁眉头皱得死紧，面色阴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叹一声道：“罢了！再有两日他就要动身回去了……你不要放弃，说不定这两日会有机会。”
　　蓝玉庭问道：“陛下，到了那日，可会亲自为歌勒王和拓跋将军送行？”
　　丁丁道：“嗯。”
　　蓝玉庭劝道：“陛下行动不便，若是用之前的方法，会拖慢恢复的速度，得不偿失。不如由臣代陛下去吧。”
　　丁丁想了一下，这几年来，蓝玉庭代她行事的次数也有不少，自己也不愿再见拓跋皓跟他扯皮，也就答应了。

　　薛听雨变成了湛离之后，丁丁便命人在寝殿内多设了一张床榻，让他晚上睡，小杞和小桦则轮流在殿后的隔断值夜。
　　这天晚上，丁丁沐浴完毕，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的时候，湛离突然道：“如果我有办法除掉温顿，你会如何？”
　　丁丁沉默了片刻，答道：“不用了。”
　　“你在害怕？”湛离轻笑道。
　　丁丁淡然道：“暗杀本就是取巧的行为，少了温顿，砥堠未必没有强将，不成功也就罢了。至于你的提议嘛，朕可不愿意冒这个险。没错，朕害怕了。”
　　她坦然承认，就连湛离也不好接话，只得罢了。

作者有话说

　　瓶颈好可怕，明天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