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难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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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门被再度打开时，所呈现的就是这个场景。
新月正用一条绳子勒着那个紫发男孩儿的脖子，而那个男孩儿已经无力地跪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身体的反应，只是在昏迷的时刻仍然用手护着肚子。
而他的身下已经滴落了一些液体，其中掺杂着血，在卧室床前的羊毛地毯上染出了玫瑰色的洇点。
更加严重的是，看到这个场景的不是文馨，而是乘火车连夜赶回镇上、此时刚刚到达的清然。
在亲眼目睹的时刻，这场面完全超出了他大脑的处理能力。清然无法想象，新月竟然会就这样在她自己的家里，光明正大地杀人。然而他此时还有基本的判断能力，知道倘若不阻止新月，那个男孩儿真的会被她勒死，而且是一尸两命……
清然只是思考了不到一秒就做出了反应，以最快的方式释放了束缚术，用绳索把新月的手反捆住，推离那个已经快被勒死的男孩儿
“清然？等等，清然，你听我说——”
他听到新月的声音，这是每天在他梦里追寻不得的声音，然而他却无法接受在这种情况下听到。
清然不敢去看她，不想接受她竟然要杀害一个还怀着她自己的血脉的孕夫，而且这个孕夫甚至只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他只是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似梦，就转身托着肚子跑出去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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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被关回了牢房里，这回即使是那位来头颇大的常法师要求魔法医生进行医治，也不可能再放她出来了。
然而清然并不知道其他人为了救新月出来付出了多少努力，或者说他现在来不及去想那些，因为在他面前还有更紧迫的事儿。
似梦没有死，但是他早产了。
自从离开新月家的地下室后，他从喉咙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竟然是生产时的哭喊。难以想象这究竟是怎样的疼痛，让这个已经因心理创伤而失声的孩子痛苦到哭叫出来。
为了能靠自己安全地把宝宝生下来，清然也努力学习了不少男性魔法师生产方面的知识。可是现在面临其他人生产，他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知识了。
似梦肚子里的宝宝还没有准备好出来，而是因为父体受到了生命威胁，本能地想要保住宝宝，才会紧急进入产程。
但是似梦现在太过虚弱，他已经没有力气进行生产，只是因为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才会透支了仅剩的力量，拼命想要在自己死前把宝宝生下来。
然而事实上，倘若还没等宝宝被生出来，作为父亲的似梦就先死去了，宝宝在他肚子里同样也会窒息而死。清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是他却甚至连一句劝似梦保存力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是他自己，也会舍弃生命只求把宝宝生出来吧。那么似梦又如何能接受，他的宝宝有可能会死在出生之前，甚至都从未睁开眼看过这个世界……
几乎只是转眼间的工夫，似梦的哭声就已经像猫叫一样细弱了。他的脸上、头发上沾得满是泪水，而原本蓝紫色夜空般的眼睛，也被濒死的疼痛折磨得无法完全睁开了。羊水混合着血液已经染湿了床单，可是他的宝宝仍然没有任何要出来的迹象。
如果没有人能帮助他，他就真的快要死了。但是似梦在临死之前，细瘦的手臂仍然抱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无力地挣扎着要把他的宝宝生出去。
可是此时他的身体还没准备好，而且恐怕也来不及准备了。
清然看着这个男孩儿在难产时绝望地挣扎，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好像已经没办法了，或许这就是命运……等等，清然想起来了，他之前听说过男性魔法师如何没法自己顺产生下宝宝，还可以用一种手术把肚子切开。
以似梦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要切开肚子，恐怕是一定会死的。但是清然非常相信，似梦肯定会宁愿自己死了，也要让宝宝能活着出生——这或许是救活他肚子里的宝宝唯一的办法了。
可是清然不知道该怎么切，他不是医生，也不懂得该如何做手术。而那些身为普通人的医生，更不会知道该如何处理男性魔法师怀孕的情况。
现在需要一名魔法医生。
而新月是镇上唯一的魔法医生。
可是……她为什么想杀了似梦，杀掉她自己的宝宝？难道她不知道似梦肚子里的宝宝是她的？
清然突然想起来了，好像还没有人跟阿月说过亲缘鉴定的结果。如果阿月知道了似梦即将生下的是她的宝宝，她就算对判决有怨恨，也不会再这样残忍地对他吧？
总之，现在只有阿月能救他了。
清然来不及多想，连忙转身出门，扶着肚子向行会大楼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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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然以为他要哀求高法师很久，才能让他允许放新月出来救人。为此他都准备好要用母亲的名义进行威胁，还会许诺给高法师一大笔钱。
然而事实却是，当清然扶着肚子踉跄地跑到魔法师行会大楼门前的时候，却正好遇到高法师押着新月从门里出来。
“董法师说那个受害者难产了。”高法师见到他这位曾经的调查员同事，只是语气冷淡地解释了两句，“现在镇上没有别的医生，只能让这位——魏医生，勉强去处理一下儿。”
他的话里说得，仿佛似梦只是一个要“处理”的麻烦，但这仍然让清然颇为吃惊了。他原本以为高法师是绝不会轻易通融的，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出要暂时释放新月去救似梦。
不过清然当然不知道，高曦尘是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要求确保这个“受害者”的安全——留着他还有大用处。
然而高法师虽然同意了，作为医生的新月却低声问道：“我可以拒绝么？”
“拒绝？你觉得这还有的选？”还没等清然开口，高法师伸手便薅起新月额前的头发，冷笑着说道，“要是那个受害者出了什么事儿，你恐怕就不是被关上五十年那么简单了。”
“高、高法师——”清然连忙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做出这种伤害新月的动作，“您不要这样！那个孩子还等着医生，现在只有阿月可以救他们……”
他这是提醒高法师，医生救人不是按个手印儿那么简单。如果新月不想救，那谁也逼迫不了她。
高法师松开了新月的头发，却还是甩开了清然的手，蹙眉用清洁术清理掉手上不存在的污迹。
“带路吧，穆法师。”他眯着眼瞟了清然一眼，仿佛他是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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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法师的飞马车上，清然坐在新月旁边，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
“阿月……”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小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即使理智上知道他做为调查员应该坚持公正，他也无法忍受让阿月承受这样的痛苦。
而且，清然忍不住想到，如果他一开始不去发布逮捕令，阿月就不会被关进临时牢房，不会被冤枉判刑五十年，也就不会因此心生怨恨去刺杀似梦导致他早产……如果似梦和他的宝宝出什么事儿，这归根结底都是他的罪过。
他为什么会如此愚蠢，考虑不到后果就贸然去追求所谓的公正。果然他不配当调查员，或许……更配不上和阿月结婚。
然而出乎清然意料的是，新月开口了，却没有骂他或者谴责他，而只是轻声说道：“清然，你走吧……回到母亲身边，只有他们才能保护你。”
什么？她这样说，是要取消婚约吗？
清然一瞬间呼吸停滞，甚至感觉到心脏都停跳了。阿月果然不会原谅他，她要抛弃他了，也连同他肚子里的宝宝一起……
“阿月！”清然立刻哭了出来，要在车厢里对她下跪，“你不能——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了！看在咱们的宝宝的份儿上，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穆法师，您这样成何体统！”然而高法师一把就把他拽了起来，顺便还冷淡地嘲讽了一句，“您把这个医生送进监狱，还在这种情况下强迫人家原谅，怎么说都有点儿卑鄙了吧？”
清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扶着肚子坐回座位上，默默地流眼泪。
可还没等他收拾好心情，飞马车就到地方了。这一次高法师拽着“犯人”下了车，也没有管清然腿脚不便，只是拉着被束缚住双手的新月径直向房门走去。
而新月被拽着往前走，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清然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有任何用了。即使他自己决定要守在阿月的牢门附近，独自一人生下宝宝、把宝宝养大，也改变不了阿月要被关五十年的冰冷事实。
他哪怕自己也被关五十年大牢，都对阿月没有任何用处。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清然终于明白了雨榕和文馨他们对他冷嘲热讽的话。
阿月已经抛弃他了，这就将会是他无法面对却必须接受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难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