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求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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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法师的态度尚且平和，清然有些忐忑地跟着他来到了调查员办公室。虽然这也是他自己的办公室，但现在他已经“被”休假了。甚至仅仅是过了一天，清然进入这里都需要对防御法阵进行临时授权。
高法师请他在桌前坐下，随口说道：“这个镇上的刁民还真是不好管理。”
清然是有些招架不住那些人对行会的质疑，但是高法师把猫儿他们称作“刁民”和“杂碎”，却让他心里十分膈应。
即使是之前他坚定地认为新月应该接受惩罚、改正错误的时候，遭到猫儿他们的反对，清然也没有对他们产生过什么不好的想法。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因此责怪高法师，清然只是想着高法师是刚来到这里，猫儿他们对于他来说还只是普通人，因此高法师也不会像清然自己一样偏袒他们。
但是新月的事儿必须要解决，清然谨慎地开口道：“高法师，我听说这个案子要判五十年，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儿太长了？”
“您要知道，这是环重大人亲自批示的结果。”高曦尘语气平淡地说。
“是、是，我知道，但是五十年——”清然有点儿着急了，“就算是对于魔法师来说，五十年也太过严重了啊。”
“我等作为调查员，其职责只是查清案件的真相，而究竟该对犯罪者进行何种惩罚，并不属于您和我的职权范围内。”高曦尘状似公正地说道，“何况犯人制造和使用多种禁药的证据确凿，即使要提出申诉，恐怕也没有任何理由呢。”
“不，肯定不是这样。”清然急切地说，“阿月肯定没有在似梦身上使用过别的禁药，我完全可以让他来作证！”
对此这位首都行会的调查员只是淡淡地说：“您可要想清楚，胁迫受害者作伪证同样是犯罪行为。”
清然不得不停顿了几秒。他想到了，如果要让被伤害的人作出有利于新月的证明，恐怕也并不容易。何况似梦在心智上还是个孩子，甚至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已经成年，出于良心他也不能胁迫似梦作证说他没受过伤害。
但是阿月呢，阿月怎么办？他肚子里宝宝还没出生，怎么能让阿月连她的宝宝都没有见过一面，就被关进不知道哪个深山老林里的魔法师监狱……
在情况危急的时候，清然的脑袋终于好使了一些：“等等，高法师，如果只是在受害者一个人身上用禁药，应该不够判五十年吧？我知道很多禁药用过之后非死即残，肯定是不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用好几种的，那就算是配制出很多禁药，也没有证据证明全都在人身上试过了呀！在这方面提出申诉，是不是有可能得到减刑？”
“您是调查员，怎么能如此想方设法为犯罪者逃避制裁？”高曦尘义正词严地问道。
这个说法理应让清然感到羞愧，但是涉及到新月未来五十年的自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您不是让我休假了么，那我在休假期间，就不是什么调查员了。”
高曦尘看着他微微蹙眉，语气却是透着戏谑：“穆法师，为了一个私制禁药还囚禁性|奴的女人，您连身为调查员的尽职和公正都不要了，这样值得么？”
清然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
平心而论，虽然其他人都不愿相信新月真的违法，但清然是亲眼见过挺着大肚子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似梦，又是亲眼见到了那些从新月的工作室里被搜出来的禁药，事实也容不得他再不相信了。无论找什么借口解释她这样做的合理性，新月做了犯罪的事情，这就是现实。
可是就算阿月真的做了严重的错事，他又怎么能够接受她会被关五十年呢？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五十年会是怎样的煎熬和折磨啊，而且他们的宝宝一出生就见不到妈妈了……
所以这值得。清然想到，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调查员，他对不起这份职责，也对不起行会和那些受到犯罪威胁的人们。这是他一个人的罪孽，但他只是想让阿月回来。
“她……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清然的声音已经哽咽了，“高法师，我不再当调查员了，我求求您……替她写一封申诉信吧——就、就看在她的宝宝还没出生的份儿上，您怎么能看着一个孩子出生就见不到妈妈？”
清然的手不自觉地护着肚子。虽然也才四个月，但或许是因为他原本就瘦，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小腹隆起。之前没出事儿的时候，清然为了好看都会在服装上遮掩一下儿，然而现在也没有心思管那些了，肚子看起来就更是明显。
清然看到高法师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会儿，以为他终于被稍微说动了，然而随后这位首都行会的调查员却说道：“我不可能因为您个人的要求，就罔顾事实去替罪犯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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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然就这样被来自首都的调查员上级强硬拒绝了。
他回到新月在河畔的房子，没有心思去吃午餐，甚至想着倘若新月被关在监狱里五十年，那他和宝宝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五十年对于魔法师而言或许也不算很久，但是五十年坐牢和五十年快乐的生活，显然是有本质的区别。而清然不禁想到，他对于阿月来说，或许也就像鹩哥儿骂的那样，是后半生每次想到都会感到痛苦的存在——毕竟无论对错，都是他下达了逮捕令。
可是他该如何弥补这样愚蠢的行为？清然绝望地抚着肚子，感觉到新月的宝宝在他肚子里轻轻地动着，他怎么能让宝宝出生就见不到妈妈？
不行，他要回卜家寻求帮助，既然高法师不愿意为此私用公权，那他就要去求母亲、求身为卜家家主的舅舅，求到他们答应帮他为止。
然而还有似梦……似梦毕竟是天赋很高的魔法师，让他一个人住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虽然他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不过一个月里如果不能给阿月减刑，那她就要被从镇上的临时牢房送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魔法师监狱，到那时候就算似梦生下了她的宝宝，还有什么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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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位卜家旁系的小少爷离开后，高曦尘坐在调查员的办公桌前拿起插在花瓶里的一支向日葵，火焰却从指尖伸出将那支花燃得焦枯。
看到那个小蠢货大着肚子走投无路的模样，真是令人开心啊。
那些傻子能生孩子有什么用，就算不会被抛弃，还是有“天道”会惩罚他们。当然，“天道”不一定是来自所谓真正的神明罢了。
就像那个贱人——高曦尘再一次想到他此生最痛恨的人。那个贱人就因为有了姬琛的孩子，便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了，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会把姬琛送进医院“治疗”，让那个贱人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在外面生孩子，而姬琛回来之后还要在他手下工作。
至于姬琛会不会恨他，高曦尘甚至都不在乎了，反正她本来也不爱他，只是把他当作后辈外加无聊时玩玩儿而已。可是她没想到吧，她一手带出来的后辈，也会作伪证让她被当成精神病关进医院。她一直以来坚持找寻真相，却会被以“迷信都市传说以致出现幻觉”的名义降职，真是讽刺啊。
当然，高曦尘作伪证中断对于“连环杀手”的调查，也有一层原因是为了阻止姬琛和那个危险的强大魔法师再发生冲突，避免她再次受到“连环杀手”的袭击。
但这只是顺带的，高曦尘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了无数遍：他会救姬琛的命，只是为了让她活着被他踩在脚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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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原本的调查员穆法师离开了，据说是回到了卜家——消息灵通的人已经都多少听过了一些传闻，穆法师虽然不姓卜，却是卜家旁系的私生子。
而现在代岗的调查员是首都来的资深人士，又是之前来过镇上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按理来说应该更擅长维持治安，然而却在报社退休职工坠楼之后，又发生了好几起死人事件。
之前镇上因为大丽春泛滥，大烟鬼们抽多了烟精神恍惚也算是可以解释，但是这短短的一周里连着出现了十几起死亡事件。虽然每一个案子都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确实是偶然发生的意外，但这么多完全不相关的案件接连发生，还是让镇上的居民们都些不安。
特别是原先唯一的魔法医生被抓进了大牢，说是因为什么禁药。但是普通人又不懂得什么禁药、禁术的，魔法师行会也懒得对平民解释，而且有些“意外”死亡事件又和普通人误接触了魔法毒物有关，没法得到救治才最终丧命。这就让镇上不免产生了一些反抗的情绪，魔法师行会大楼门前天天有人抗议，要求行会对于关押魏医生给出解释。
然而对于镇上居民的反对声音，那位原本颇受爱戴的高法师此时的充耳不闻，甚至施了隔音术之后连听都听不到了，哪怕又发生了死亡事件也就是跑去现场转悠一圈儿，回来之后直接定性为“意外”。
不少人要求让穆法师回来，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穆法师在哪儿。而且客观地说，穆法师实在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功绩。
一些年轻人认为这就是地狱，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就“意外”死了，然而这又能怎么样呢？日子还得照样过着。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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