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狐说》七步生莲

13、第十二章

　　“公子不是已经上路了吗？怎的又折回来了？莫不是前方还有危险需要铮陌为你清除？”铮陌好不容易压制住怒火，面带嘲讽地看着面前去而复返的君习玉，气得咬牙切齿。
　　“狼王说笑了。玉现在最大的危险除了狼王，还会有谁?”君习玉将白若护在身后，向着铮陌说道：“玉曾说过欠了狼王的自当报还，但你如要找阿若的麻烦。今日我定拼着性命也要带她离开。”
　　“你带她离开？她如今失去一尾法力尽失，对你已经再无用处。你把她带在身边做什么？难道堂堂崇元七皇子还差个使唤丫头吗？”铮陌讥笑道。
　　君习玉感觉到身后的人混身一抖。他面不改色道：“她对我有用没用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必狼王费心。”
　　“想从我手里抢人？也要看本王答不答应，我若说你今日休想带她走呢？”

　　“那就还请狼王不要见怪了。”君习玉长剑一抖，青色的剑峰发出龙吟之声。
　　“你尽管试试看好了，看看你今日能不能带着她全身而退。”
　　君习玉嘴角一挑，回道：“她既然已经法力全失，对于狼王恐怕比玉更无用处，不知你拘着她想干什么。”
　　“笑话，这是本王的事，你管不着。”
　　“玉今日到想看看是管得着管不着。”
　　铮陌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笑了一会儿，他正色道：“一介凡人也想与我做对？你凭什么？”
　　“玉的确是一介凡人，”君习玉直视铮陌，目光坚定。“但碰巧玉还有个皇叔，这个皇叔碰巧还有个叫墨染的手下，而且皇叔碰巧对玉有所求。只要你今日敢对阿若做任何事，玉不介意与皇叔合作一起除掉你。”
　　铮陌一脸惊怒，他狠狠地唾了一口，激道：“传言说七皇子有君子之风，今日看来，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君习玉不为所动，缓缓开口，“我早说过了传言就是传言，不可尽信。玉从未说过自已是君子。”
　　“废话少说，我现在就杀了你，看你还有没有命去找你的皇叔合作。”说罢右手微曲，朝君习玉胸口攻来。
　　君习玉知道此番形势更加凶险，手中紧握剑柄，侧脸低声问道：“怕吗？”
　　“有你在我不怕。”白若笑着回答。
　　君习玉朗声大笑，黑色的发丝抚过白若的脸颊。铮陌大怒，攻将上去，被君习玉的剑阻隔了几次后再一次进攻时右手仍然直取他的心口，左手却伸出握住了他的剑峰。承影剑顿时大鸣，在铮陌手中磨得咯咯做响，像是被嵌在石头中一样。
　　待铮陌挥手抓到君习玉胸前时几条血痕霎时透过青色的衣襟透显出来，铮陌却突然像被刺了一剑般弹回地面。
　　他诧异地看了看右手，又紧盯着君习玉的胸前。一时竟惊得说不出话来。
　　君习玉也奇怪地看着他。却没看到身后白若淡淡的笑容。
　　待铮陌看着君习玉胸口的眼光转到白若脸上时，他终于暴发出一阵狂笑。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收回手，瞳仁竟然变红，目中全是悲戚之色。“你连狐尾毛都给了他，还将心头血放在他身上。恐怕你早就知道他会回来找你罢？”
　　君习玉不解地望向身后，白若低头说道：“我不知，我没想要拿回来。”
　　“果然，我才是枉做了小人。”铮陌的瞳仁渐渐恢复常色。他看着白若已经面无表情的脸，无奈地摇头。
　　“你们走吧。”
　　君习玉正待开口，白若拉了拉他的衣袖阻了，对着铮陌说道：“我知道你开始就没真心想要伤我。你的情，我记下了。”
　　看着铮陌石像一样的背影没有一点反应，他们策马向林外走去。
　　走出树林，君习玉下马将白若也抱了下来。看着她慢慢将内丹吞回，他紧锁着眉头一语不发。
　　“你在生什么气？”白若好笑地看着他，知他在闹别扭，却又忍不住逗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没了法力？”君习玉突然开口。“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白若狡黠一笑。“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若有法力，哪里还需要去请铮陌出手。我以为你能猜到，你不问，我自然也就没说……”白若的声音越来越低，真到后面变成喃喃自语。
　　“是我疏忽了。”君习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口气又严肃起来。“我只是感觉到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交易，若知道你是拿内丹去换，绝不会同意，这本来就是我自已的事……”
　　“不妨事的，”白若装急急地解释道。“你不必内疚，我又不想修仙，没了内丹顶多再做只普通狐狸。况且我的内丹才一千多年，也不值什么钱。”
　　“我小时侯听说狐族修练五百年得一人身，千年才能修成两尾。”君习玉瞥了她一眼，“你失了一尾已经没有了法力，打算连人身也放弃吗？”
　　白若理亏地不语。君习玉看着她，终于又叹了口气。
　　“阿若，跟我回京吧。”
　　“我不，我才不要你的同情。”白若突然强硬起来，像是被污辱了一般恨恨地盯着他。
　　君习玉坦荡地回视她。“我承认如果不是因为你失去法力，我不会带你回去。我怕京城会拘着你，那并不是个好地方。你还是更适合无拘无束的山野之间。”
　　“阿若，跟我进京并不是享福，反而要面对软之列云山更多的危险。你若怕了，我不勉强你。”
　　白若咬着唇，咬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君习玉看着她矛盾的样子，心中突然不忍。他伏下身轻轻吻住她，将她的嘴唇从牙齿中解放出来。君习玉的嘴唇冰凉，并未深入地进行掠夺，只是怜惜地在她的唇上流涟不止。唇与唇的碰触让白若心中一惊，她正待挣扎，却被君习玉紧紧拥在怀中。
　　“我不是同情你。其实我的境况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我们是同一种人。在这世间再没有亲人，我们只能相互依靠，相互扶持。阿若，和我走吧。不管前面有什么危险，我们两个人一起去面对。我君习玉发誓，永不弃你。”
　　白若抓着君习玉的衣角，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君习玉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将头埋在白若的颈间。抱着她的手臂拥得更紧。
　　片刻后，两人重新上路追上了车队。风扬和清持看到公子突然离去却又吩附他们不准跟随，本就担心得要命，现下看到不仅公子平安回来了，还带着白若一起返回，都从心底松了口气。白若知道京中的规矩多，不是夫妻或兄妹不得同骑一马。她本想下马单独行走，却被君习玉强行按在身后。他无视于下人惊讶的目光，跟他们吩咐道：
　　“这位白小姐和我们一起回京，在我府内长住。夫人若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下人见主人发话皆嚅嚅地低头称是，只有风扬和清持对着白若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车队起拔前君习玉突然小声问道：“狐尾毛和心头血是怎么回事？”
　　白若一愣，复又无所谓地笑言：“你玉牌上缠着的是我尾上的狐毛，上面的血痕是我的心头血，得这两物，一般的魑魅魍魉都不得近你身。如果遇到强烈的妖力进攻还会反噬回去。这是我最后的保命招数，能保你一时平安。”
　　君习玉闻言欲将玉牌取下。
　　“你最后的保命招数还是留给自已吧，京城好歹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你初来乍道，恐有危险。”
　　白若按住他的手，摇头道：“此二物只能防妖，对人力无效。现下妖中除了铮陌还会有谁再来伤我？对付区区人力，我还有些能耐。这京城虽然是你长大的地方，但个中复杂危险恐比列云犹过不及。虽然此物对人没用，但是你平时常在外走动，带着我好歹放心些。”说罢便不再理会他，执拗地偏过头去。
　　君习玉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伸到身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

　　列云章终于完结了，下一章就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