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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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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大牌?流量小生被质疑‘不知感恩’]
[知情人爆料:经纪人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蒋图南愧别“天下”剧组]
[经纪人掌控话语权?蒋图南星途或急转而下]
……
蒋图南突然退组这件事,哪怕公关功夫再到位,闻到味儿的媒体还是一窝蜂挖出了点蛛丝马迹。
粉丝的愤恨、剧组的怨气、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还有虎视眈眈的对家,这种种力量的情绪总需要一个出口宣泄,宜疏不宜堵。
在黑自家艺人和黑自己之间,叶乔选择默默地把这口大锅顶在自己头上。
【行啊,够狠的,关键时刻连自己都黑?】
看着微信里薄俊言发过来的调侃,还附带“网友评论”精选截图……叶乔回了一个“飙泪的水盆JPG”,继续埋头修改宣传给自己搞的通稿:经纪人称“蒋图南的商业价值有目共睹 无需坐地起价”。
退组的事,大大小小艺人都经历过,本算不得上是大事,但这次明显网上有股力量在带节奏。特别是蒋图南粉丝,这次也罕见地不淡定了,大张旗鼓地参与进来。一个披着“后援会”名号的账号更是在社交平台上圈着叶乔diss,甚至把蒋图南最近近一年的行程整理出来,数落她安排工作太密集、累坏了艺人身体等等,煽动粉丝在评论区盖楼要让她这个“吸血鬼经纪人”“下岗再就业”。
叶乔看那起了上千条的评论楼,暗自苦笑。蒋图南的营业账号就掌控在她手里,她本可以轻描淡写地发条微博,以艺人的口吻为自己辩论两句。可是她做不来这种事情。更何况在粉丝滤镜下,她就是该背负一切的“罪魁祸首”,哪怕她私底下和蒋图南是多么的姐弟情深,相濡以沫。
合上电脑,她恍惚看见一条紧绷的钢索在眼前延伸,哪怕摇摇欲坠,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叶乔现在很是有些后悔,不该顾忌蒋图南而选择妥协私了。这件事如今成了横亘在她和最珍爱的艺人之间的一道隐形鸿沟,两个人都默契地避而不谈。
蒋图南丢了几个到手的剧本,照旧淡定地出通告,上综艺、拍广告,工作很认真,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的手机那个专属铃声再也没有在半夜三更响起来,听他抱怨工作、吐槽人生。
某一天,狗仔拍到他去某家合资医院开药,带着口罩也难遮憔悴的面容,手里拎着药品袋,塑料袋隐隐透出几个药品盒子。很快,网友根据包装盒扒出是治疗神经衰弱的药品。
他是自己去的医院。叶乔这才后知后觉,蒋图南和她自己之前那种亲密无间,已经随着这件事如冬雪般消融了。
她从这种情感上的冲击中很快冷静下来,并作出反应,让自己那个网红公司旗下某个八卦博主爆料,说蒋图南得了神经衰弱,有的没的往抑郁症方面各种暗示,营造一个“美弱惨”的形象。
春节的长假接近尾声,她看了看老黄历,挑了个日子出门,陪着许隽去医院拆石膏。
叶乔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吐槽道:“你说我这是不是流年不利,一天天的,带着自己艺人净往医院跑。”
许隽看着她,想起蒋图南那些网路上的口水官司,忍不住问:“到底出什么状况了?你和小南都不是那种会突然退出剧组的人。”
叶乔看他一眼,心想,蒋图南怕是把那件事当成人生黑点了,都没敢对这位“贴心老哥”谈及。
“啊,确实是觉得片酬有点少,那个合同签得有些早……而且有个不错的综艺档期出来了。”她伸出小指搔搔额角,搪塞过去。
叶乔言不由衷的时候,会有很多这种很女性化的小动作,许隽看了看她,也不戳穿。石膏闷得他脚面有些发痒,他挪动了一下长腿,不经意地说:“抑郁症,这个用来炒作不合适吧?”
“哈,就是因为没有抑郁症才放心大胆地用来炒作。真得了抑郁症,我当然不会这样的 ,那种人我用手捧着都怕他给碰了、磕了。”
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许隽不由得心里一撞,心中升起一股疑虑,不由的侧了侧身子,想从她脸上寻找答案。
“觉得我没有底线?”叶乔瞥了他一眼,问。
“这世界广阔而参差,每个人做事的风格不同。我只对这次的炒作很不理解,很不好。抑郁症不应该是个噱头。”
叶乔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转头盯紧他,“是蒋图南向你抱怨的这些?”
“你不要乱想,他在我眼里还是个小孩子,不会影响到我。”许隽说。
他视线有些游移,无奈摊牌:“是,我们私下是谈论过一些事情,多少会涉及到你,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哈,”叶乔冷笑,“我很好奇,你们议论我什么?”
她目光迫过来,许隽觉得胸口一紧,移开视线:“你这么聪明,什么都知道,还要我说吗?”
“我该知道什么?”叶乔说,“那你们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少压力?我知道我能力有限,可是我已经该死的尽力了!”
她情绪有些崩溃,一时间爆了粗口,惹得周围的患者都看过来。
眼泪一瞬间迸发,叶乔起身,向一旁的步梯出口快步走去。
许隽站起身。身后,诊疗室的护士探出头喊他的名字。他看了看,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拖着脚追过去。
她走得很快,头发散在风里像一朵黑云,低下头拿胳膊蹭了蹭眼角。
许隽顾不上许多,三步并作两步,撑手跳过门口栏杆,把她拉住。
“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追不上你。”他喘着粗气,笑着说。
“都怪你!”叶乔看了看他的脚,拿拳头耸在他胸口,没道理地撒起泼来,“你追出来干什么?我想冷静一会。”
“是是,都怪我,怪我口无遮拦。”许隽晃了晃身形,捉住她拳头按在胸口,靠上栏杆。
许久没有运动,他喘着气,在空气中凝成白烟。
“你们肯定都开始讨厌我了吧……不过我告诉、你、你们,无所谓的…… 呜呜……”她胸口起伏,挣扎着嘴硬道,“都怪我逼着蒋图南分手,要不然,他也不会、也不会……”
饶是再难过,那个事件还是不能说。这段时间很多事情积压在心上发馊发酸,她都尽量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连他也来质问自己。
许隽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猫。“我们没有评判你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爱你的,对吧?”
叶乔无力地摇摇头,泪水无声地洇湿许隽外套。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爱我。你们爱我是因为我很努力,很用心,很有用。可是我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难以为继。我也开始推‘滚石’了呢,许隽。”
她扬起脸,泪水涟涟,没有任何粉饰的一张脸,却让他觉得心动。
他想像之前那样,吮去她的泪水,说出自己在内心里捂了许久的那句话,“无论怎样我都爱你”。可是,如今……
他看到她左手中指上明晃晃的那枚钻戒。从他认识她以来,她一双手都护理得很好很干净,很少装饰。现在这种情况,不言而喻。
空气好像一把冷硬的匕首吸入他的喉咙。许隽伸手把脸上粘着的发丝拨开,又拿纸巾给她擦干眼泪鼻涕。
“你和我都不会放弃这块石头的,是吗?哪怕知道它某个时候还会滚到山脚。我虽然不知道蒋图南在剧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处理得很好了。你会让它过去,对吧?”
他温声劝解道。
“我虽然比你年长许多,但也不是要说教。以我的经历,很多事情,就算时光倒流,再回到彼时彼地,也还是会作出同一个选择吧。”许隽说。
他把她放开,两手摊在不锈钢栏杆上,动了动不方便的脚。
叶乔说:“对不起,我把你最后一次复诊搞砸了。还有,炒作的事情,也对不起。”
有某种真相在她眼睛中呼之欲出。但他还是刻意回避了。
他在外套内袋里摸了摸,叶乔以为他要抽烟。
许隽摸一个长条形的包装纸盒,“现在可能不是好时机,不过收到礼物总是能高兴点的吧。”
“这什么呀?不年不节的……”叶乔吸了吸鼻子。
“在我那里放好久了,本来刚回国时就想送你的。”
“啊,伴手礼?”叶乔想起来有这么回事,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一扠多长的绿色的小匕首一样的东西。触手凉凉的,好像是某种玉石材质,刀身上装饰着简约的镀金珐琅,点缀着一颗小小的鸽血红宝石。
看造型挺古朴,有种年代感。
“这个叫做‘翻书杖’,是欧洲贵族小姐看书读报时防止油墨弄脏手时使用的。”许隽简洁地介绍一番。
看精致的做工用料,搞不好还是古董。“这个很贵重吧?古董?”她问。
“啊,确实有些年头了,不是那种崭新的物品,所以不确定你会不会在意。”许隽说。他在古董店看到这件从尺寸到配色都很女性的翻书杖,就很想送给叶乔。回到这里,才发觉中国人收礼物好像不太喜欢旧东西,有些忐忑。
“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用的。”叶乔说。
她发现许隽喜欢老物件,床头那件镀金小闹钟都错时了还在用着,是他祖母的遗物来着。把一件凝聚了几十年上百年时光的用品送人,也是很浪漫吧。叶乔想着,面上绽放出一个由衷的笑。
“真好,坏情绪总是很快就过去,真想你把这能力分我一点。”许隽伸出拇指蹭蹭她眼角,笑着说。
“嗯,‘毕竟年轻’嘛!”叶乔学着他,老气横秋地说。
她拉过他的手,朝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说道:“暂时没有什么能回礼的,所以把我这股年轻的‘快乐能力’渡给你,希望你能够快乐下去。”
“我看起来不快乐吗?”许隽问。
“老兄,快乐谁会嫌多呢?”她眨了眨眼睛。
许隽看着她,好看的眼睛亮闪闪的,她觉得这一刻他并没有隐私被窥破那种气恼。他轻轻拢起手指,微微垂下头,仿佛真的攥住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我收下了,你的回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