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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告诉你这就是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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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的告诉你,你现在在做梦。
只有这么一句话传过来,老实说我不是一个罗嗦的人,从小到大也没真的达成任何一次讨价还价的目标。
综上,你至少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做梦……好吧,至少告诉我什么时候醒是吧。
——会醒的。
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那是高桥广树或者国分优香里的声音我会谅解的,但不是。
作为一个音控,这种干巴巴的没有起伏又不好听的女音简直刺伤我的耳膜。
摸摸脸,干巴巴的带着褶皱的突兀感,镜子里的黑人女性一脸无奈。
没错那就是我。
一点也不美好的梦。
我记得睡前看的恐怖片里就有这么一位中年女性,作为孤儿院烂好心的修女,在某精神病女孩被领养的时候不忍说出女孩心理及行为有问题的实情破坏女孩美好的未来,在领养女孩的家庭出现后问题心中的天平偏向倒霉的那一家时却又忍不住说了女孩存在过的问题。
最后被精神病女孩杀了。是电影中第一位直接展现在荧幕上的死者。
……口胡现在我就是那个修女啊!要我被杀吗?!
喂喂,紧急呼叫,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不会有问题的,说了这是梦。
什么叫不会有问题,那个修女被开了一枪,又挣扎了半天被补了一砖头死相很凄惨的。话说回来为什么做梦要落到这么凄惨的境地?让一个二十一岁的花季少女至极跳跃到五十多岁你让我情何以堪。
——……你很烦啊,都已经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你强|暴了别人家的姑娘然后人家姑娘怀孕了因为你已经强|暴完了所以不用负责任吗混蛋?
——比喻的太烂了,而且二十一岁算不上花季。
切,无趣。
混蛋我想挖鼻弹你。
——你快点死就可以醒了……好吧我说,一会别烦我,我很忙的。你妈妈说你总是看完恐怖片就跑去跟她睡,睡相还很差,要让你从此以后都不想再看恐怖片。
这种和我妈妈很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凑巧遇到罢了。我走了,等你死了自然就醒了。
等等!换个片子好不好!我不想被萝莉虐杀啊!
没有声音。
反面朝上把镜子放在桌旁,打定主意能不看就不看,忽然变成五十岁的老女人实在太伤了。门被敲了几下,不怎么礼貌也没什么客气的那种熟人敲法。大概也确实是熟人,一个年轻修女推门好奇的看了……我,好吧,是在看我。看了我一眼。
“有什么事吗?”我努力笑的开怀,如电影中一样热心肠而富有爱心。
“科尔曼夫妇打电话说九点会过来,我想应该由你来接待他们——阿比你一直是最适合的。”年轻的修女善意并且信任的展开笑颜。
哦哦哦!太治愈了!虽然姑娘你长的算不上漂亮但这青涩中带着信赖的笑容实在是直击人的内心深处直接撞击着人的灵魂啊!
……不,感慨放到一边去。
科尔曼夫妇。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领养那个精神病姑娘的倒霉夫妇吧,这么说是剧情刚开始的时候?
按照剧情是科尔曼先生在如厕后被女孩的歌声吸引走到楼上的教室,透过门缝看到一位黑发萝莉画画唱歌的背影,在他想悄悄走开的时候萝莉恬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好’。
多么穷摇式的相遇方式,从小萝莉一开始偷偷从窗户往下望到歌声引路到直接招呼……抱歉,哪怕打断作者写作思路影响读者阅读兴趣,我也一定要说要剧透——那根本不是萝莉啊!那是一个披着萝莉皮的不择手段成年女人啊!是病!是病让她的外貌一直萝莉!可她居然骗过了米国大大小小相关部门,该说米国政府有问题还是这片子有问题?
这种打定主意做小三,手段方式不拘一格的行为作风,奠定了此萝莉的前途不可限量。
“阿比?”年轻修女又唤了一声,满脸不解。
“啊,抱歉,年纪大了总会想起年轻时候的事。”不……我在说什么啊。
“阿比也会这样吗。”年轻修女愉快的笑了起来“看上去你还很健康呢,快来吧,我想科尔曼夫妇也快到了,用把孩子们组织起来吗?”
按照电影的话,应该是没组织“不,我想不用,孩子总是真实一些比较可爱不是吗,他们也需要一个真正合得来的孩子。”
像那种伪萝莉的恶毒女人绝对……
凸!我圣母了!我居然圣母了!但想到那一家子死了儿子死了丈夫又给女儿妻子留下心理阴影的悲惨后果,我圣母怪我吗!
“你说的对,那一会儿就是孩子们的娱乐时间了。”年轻修女最后留下一个治愈人心的笑容,关门离开了。
叹着气站起身从窗子往下看了一眼。白雪覆盖的空地与环绕着孤儿院的如今光秃秃的小树林,看上去真的只是很普通的城镇一角。
谁能想象这样一个平静的地方会有那么一位恐怖分子存在呢。
科尔曼夫妇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几分钟,接待他们的自然就是我,当然看的电影,那几句简短的几句台词虽然记不太清但还不至于忘记。
至少不需要我挨个孩子介绍或者做什么推荐。
按照电影的设定,科尔曼夫妇是在科尔曼夫人凯特不幸流产并心情极差的情况下想领养一个女孩来完整他们缺失的并且开始不稳定的家庭。
而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了已经长大的孩子而不是婴儿至少幼儿……实在是,不知该说他们善心过头还是电影安排的匪夷所思。或者他们希望的是一个加入他们家庭却不需要他们过多分心的个体?
凯特倚在活动室的门口抱着双臂看孩子们开心的疯闹玩耍,实话说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年纪不小并且电影设定成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淡金色的长发垂下和那种唇角上扬勾勒出的愉悦的笑容还是魅力十足。
哪怕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强颜欢笑。
我记得电影开头那恐怖的凯特做的噩梦,她流产了并且在往后的生活里不停的在梦中徘徊于那一段伤人的过往。
噩梦中的事件也许是经过她内心阴影的加工——坐在轮椅上被护士不紧不慢的推着,血从腿间冒出像是水龙头坏掉了一样无法止住汹涌的从轮椅往下滴,路经的白色走廊留下长长的血痕。
然后是在手术室,她痛苦的面对即将来临的生产时,医生护士告诉她她的孩子已经死了,显然她无法接受这一点,但医生护士根本不给她多做解释。当医生要用仪器将她死去的孩子从她体内拖拽出来的时候,她大声让医生给她麻醉——那样的疼痛显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但医生还是没有理会她,混乱中她看见有医生拿着DV对准她的脸在拍摄她痛苦的脸,其余人都是一脸漠然或者无所谓,她嘶哑的吼着质问他们在干什么,可无济于事。
猛然间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手术室,护士带着喜悦的声音说‘恭喜你,是个女儿。’婴儿被送到她眼前,一个浑身鲜血的婴儿……
她的梦到那里结束。
也许是遗憾与憎恨让她无法逃脱这段过往。遗憾女儿的胎死腹中,憎恨医护人员的冷漠。在梦中将这些事情以最直白的方式展现,但困扰的确是她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她酗酒,为此她失去了在耶鲁执教的工作,后来勉强戒酒了却仍无法恢复最初的安定。午夜梦回只有镇定剂能陪伴她,丈夫并不能理解她的恐惧与悲痛。甚至连她定期去会面的心理医生也不能理解她的痛苦。
好吧,回想以上内容,我再次步入圣母的殿堂。
干咳一声,科尔曼先生已经说了一声然后转身步向厕所,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阻拦的。但理由不够充分,我总不能说‘嘿,上面有个喜欢勾引男人的恶魔萝莉,不要上去。’这样的话。
“孩子们都很可爱。”没话找话的与凯特聊起来,再加上影片里那可有可无的感慨“我觉得永远也看不够他们,说起来,像你们一样愿意领养大孩子的真的不多了。”
凯特对我笑了笑,赞同的样子,神色里有些心不在焉。富有魅力的心事重重的模样。
领养的女儿总是不如亲生的。从里到外都看得出凯特其实并没有做好领养一个姑娘的准备,但她急于挽救她那濒临崩溃的婚姻和家庭,也需要一个契机来让她自己脱离那种不正常的状态。
她一直努力做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哪怕强颜欢笑她也一直在给自己的家人最好的。
如果他们领养的不是那个恶魔一般的伪萝莉,无论他们的家庭是不是真的因为又一个女儿的出现而获得圆满,至少不会沦落到妻离子散的地步。
是的,再次强调一下他们真的不需要那个恐怖的伪萝莉。
不知该如何与凯特搭话且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样已经过去一会儿了,满耳孩子们的吵闹疯笑无法判断伪萝莉有没有开始歌声诱惑科尔曼先生,但心中总是没底。
伪萝莉的行为指标‘我看上了,我就要勾引’这实在不是我一个凡人可以随便干扰阻止的。或者现在就给她曾经呆过的那个鹅国精神病院打电话确认她的危险身份,并且报警来抓这个偷渡客?
恐怕是来不及了。
而且我也根本记不住她曾经呆过的精神病院的名称,虽然她随身携带的圣经里有记录那个名称,但从这样一个危险分子手上拿她一直以来保护的东西……
对不起,我是个凡人,做不到。
“哦,不需要去找科尔曼先生吗?”干巴巴的询问凯特。
沉湎于自己的心事的她大概没有注意到我语气的不正常,只回神似的笑着点头。
科尔曼先生已经不在卫生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屁。
在三楼的教室我们找到了那个不拘小节、喜欢孩子并且从事设计工作心中有着一定程度浪漫主义思想的男人。
他坐在那个伪萝莉身旁,伪萝莉一副正经的样子在绘画并且回头有礼貌的打招呼。
有礼貌、充满艺术气息、高贵可爱。
多么穷摇式恶毒女配的优质条件。
如果她是一个真正的渴求父母爱的小女孩,那么哪怕她不合群哪怕她古怪哪怕她心机深厚习惯性伤害他人,可能我也会喜欢她。没有爸妈教育的孩子在道德方面的缺失我们会给予一些谅解,并且最大限度爱心的帮助纠正,给她她需要的爱与教育。社会上热衷于慈善的人大多都抱着这样的心态。
电影中的修女阿比多半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才没对想领养伪萝莉的科尔曼夫妇说出萝莉的怪异之处。她总抱着一个完整的家庭会给这孩子带来好的改变的良好祝愿。
但那不是一个缺爱缺教育的孩子。
她是个精神有很大问题的三十三岁患了某种无法长大的疾病的成年女性。
那些吸引人到此处的小手段不是为了给自己寻找父母,而是为了给自己找个肯上她的男人。
我的笑容一定很僵硬。以至于已经坐到她丈夫身边凯特询问似的看向我时都感到了惊诧。
对了,伪萝莉的名字是埃丝特。一个伪造的名字。
黑色的长发和眼睛,白而娇嫩的肌肤,良好的教养与艺术天分,安静的性情。
天使一样的女孩。
科尔曼夫妇对小女孩似乎很满意,当他们当着埃丝特的面询问我时我甚至说不出什么话来。
说不好我一时间也找不到立足点稳固的坏处。
她是精神病人、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九岁女孩、她心怀不轨。这些事虽然是事实,却一点证据都拿不出。
贸然说出来恐怕不会打消科尔曼夫妇收养埃斯特的心思,反而会被埃斯特更加仇恨。
死不死暂时来讲不是问题,如果非得死也许忍一忍就过去了。正如到牙科诊所,我并不想失去那半颗牙齿、对于那个恐怖的钻头也心存畏惧并且害怕疼痛,但最终还是失去了并在痛苦中熬了近一个小时。
这只是一个梦,死亡的意味不是终结,更直观的是一次难以忍受的恐惧与疼痛的体验。
难以忍受不意味着无法忍受。当必然来临的时候那算不得什么,因为我们知道那些总会过去。
好吧,我圣母了,我只希望自己哪怕在做梦也不要留遗憾。
科尔曼一家的悲惨结局让我不能不圣母。
我希望自己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