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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痴心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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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师尊!”
这是龙玄玉不知多少次在梦中叫着师父惊醒了。
思念成疾,他对师父所有的痴心妄想全都化作了梦中那一幕幕难以启齿的温存。
不知为何,他总是梦到一片盛开的绯色芍药花丛,而日思夜想的人儿,便躺在落满花瓣的花丛里,衣衫半褪,肌肤如雪,落在他胸膛上的几片花瓣,殷红似血。
虽然那一朵朵芍药花娇艳欲滴风情万种,可在他眼里却不及师父的万分之一。
“玉儿……”
师父红唇轻启,目光迷离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面若桃花,温柔如水。
龙玄玉理智全无,在那片如血的花海中与心爱的人翻云覆雨。
“混账!畜生!!”
龙玄玉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却还是无法将师尊那梦中的模样从他脑海中赶走。
他血气方刚,他初懂情爱。
他也曾试着幻想别人,或是被副阁主逼着去与爱慕自己的姑娘相会。
可惜每一次自己透过对方看到的都是师尊的模样。不论对方是何种美若天仙的女子,都比不上他的师父陈少安。
年幼时对他的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愈演愈烈,逐渐发展成了疯狂的痴念。
他发狂的眷恋着陈少安,却又一次次告诫自己,他们是师徒,这种违背人伦的感情是畸形的变态的错误的,应该彻底将它抹杀。
然而,他不能。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那人的感情。
他想要拥抱他,占有他,让他只属于自己,眼里心里全是自己。
而在梦中,他也一次次实施了那些肮脏龌龊的非分之想。
每一次梦醒,他都羞愧得无地自容,却又沉沦得无法自拔,对师尊的爱恋也更加疯狂。
他不得不在每次对师父产生那些肮脏心思的时候,用刀子在胸口狠狠划上一道血口子,似乎只有痛感才能让他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可他也发现只有如此才能暂时填平他对师父的生生欲望。
以疼痛和鲜血来发泄欲望,他觉得自己疯了,这是何种变态的情感?究竟自己是否还能恢复正常?
如果再次见到师尊,自己会不会失去控制如疯狗一般将他扑倒?
那样的话,师尊就会彻底抛弃他了吧,别说师徒了,恐怕就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龙玄玉喘着粗气,用师尊给他的绝情剑在胸前狠狠割下一刀,那深浅不一大大小小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昨天的伤口甚至还没有愈合。
师尊,你当初赠我绝情剑,难道是想让我也同你一般断情绝爱吗?
“你在做什么?!”
敖旭丹突然闯了进来,他夺过绝情剑,震惊错愕的瞪着龙玄玉胸口那些刀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玄玉!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
龙玄玉病态的大笑着说道:
“呵呵呵!我每在梦里侵犯他一次,便用它送我的绝情剑在胸口划下一刀。你猜,我究竟侵犯过他多少次?!”
“你这个疯子!”敖旭丹大声怒吼道: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龙玄玉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冷笑道:
“我怎么能这么做?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或许我就是个变态吧,我生来就是异类,我害死爹娘,又连累师尊,成为他的负担。而如今我又爱上自己的师尊,成了想要侵犯他的无耻混蛋!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活着?我早该死了!”
这是龙玄玉生平第二次哭。第一次,是陈少安离开他的那一晚。
看着这样的龙玄玉,敖旭丹觉得心疼无比。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爹娘不是你害死的,爱上自己师父也没有错。你错在不该折磨自己,不该让自己陷入绝境。”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让自己强大到可以保护他,不畏世俗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现在的你除了伤害自己还能做什么?你这是懦弱的逃避。”
“我教过你什么还记得吗?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所以,不要再自怨自艾了,既然喜欢,那就放手一搏吧。用最好的自己迎接他,至少,不论结果如何,你只要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敖旭丹实在不忍他如此,自己也曾为情所伤,她懂得他的苦楚。
龙玄玉闻言嗤笑道:
“呵呵,再努力又如何?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他为师我为徒,他为逍遥仙我为轮回客。身为麒麟又有何用?不过是永受轮回诅咒的孽障罢了。”
身份悬殊,他们如何在一起?师尊又怎么可能答应自己同他在一起?
既然今世无缘,不如早日轮回,忘了他吧。
敖旭丹看着眼前这个为情所伤的幼兽,心疼的搂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傻孩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能做的便是破除封印恢复麒麟真身,恐怕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
希望终有一日,你能得偿所愿。
三年后,又是一个三年后。
如今的龙玄玉已经成为千秋阁独当一面的龙阁主。年少有为,名震江湖。
这一日,龙玄玉随齐王殿下共同出席四年一度的仙门大会。千秋阁黑白两道通吃,在仙门与朝廷之间左右逢源,其地位举足轻重,所以仙门对它也是礼让三分。
这三年中,龙玄玉被萧齐带在身边出席了各种场合,连皇帝和瑞王都见过了。
如今的他已经出落成了一位响当当的人物,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太古上神,麒麟转世,天生带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帝王之姿,堂堂齐王殿下跟在他身边倒被衬托的像是个跟班一样。
萧齐坐在贵宾席位,看着旁边一脸阴沉的龙玄玉,忍不住用手指敲打着桌案玩味的打量起他来。
剑眉入鬓,目射寒星;挺鼻薄唇,面如冠玉。说他丰神俊朗,偏又带着股邪戾之气,尤其是那一双清冷幽潭般的眼眸透出极致的锐利与绝世的冷傲,简直有种勾魂摄魄的致命诱惑力。
就他这样貌,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小狼崽,如今真成长为一头威风凛凛的狼王了,哦不对,何止狼王,人家是万兽之王,是上神麒麟。
他的风头简直盖过了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凡是个女性,没有一个不为他倾倒为他疯狂。
哎!自己身为堂堂王爷都忍不住羡慕嫉妒他,不论是个头外貌还是气质,他都是最出众的那一个,也难怪京都的千金小姐王侯将相之女全都来说媒,他千秋阁几十年都没这么热闹过,门槛儿都要被踏平了。
可惜,这小子随他师父偏是个不解风情的铁石心肠,所有想要接近他的女人都被他无情拒绝,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上门提亲的权贵,害得他这个王爷不得不各种周旋替他收拾烂摊子。
不过没办法,谁叫这小子比自己厉害呢!如今的千秋阁确实离不开他,自己真想抓紧退居幕后,省得再跟这小子同进同出各种被抢风头。
“他就是千秋阁阁主龙玄玉?果真是惊为天人啊!”
“我女儿早就倾慕于他!奈何人家眼光高身份高,咱们实在高攀不起啊!”
“他身后可站着齐王和陈晏清!说他背靠整个朝廷与大半个仙门都不为过!”
“就是就是!我若能得此人为乘龙快婿,就是让我辞去掌门之位也愿意啊!”
“别做梦了!就连皇太后他都敢拒绝,更何况咱们?太后在祭天大典上一眼就相中了他,想认她做义子。可谁不知道这个‘义子’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面首么?他当众拒绝太后,惹得太后勃然大怒。不过好歹被小皇帝和齐王给压住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到现在都还被人说道呢。”
萧齐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忍不出笑出声来。旁边的龙玄玉明显也听到了,一双好看的剑眉越皱越紧,脸也越来越黑。
他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人多的场合,讨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更何况周围都是对自己议论纷纷的声音,实在令人反感。
完了,小狼崽要发威了,万一再当众发飙砸场子,麻烦的还不是自己。
“来!本王敬你一杯。这些年你辛苦了,我这千秋阁可全都仰仗你了。”
萧齐忙朝龙玄玉敬了杯酒,龙玄玉松开攥紧的拳头,冷冷道:
“王爷客气了,千秋阁是王爷的,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这小子,态度虽然傲慢了些,可说话还是中听的。
萧齐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别人议论你,正说明对你刮目相看,你该高兴才是。”
“他人刮目与我何干。”
他从头到尾都只想得到一个人的关注而已。
萧齐盯着他啧道:
“有点意思,你这个徒弟还真是得了你师父的真传,跟他一样对这世间都如此的冷漠无情。”
一提到陈少安龙玄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萧齐虽然不像是敖旭丹一样清楚他对陈少安的心思,但是也知道这个徒弟对自己师父有强烈的占有欲。
龙玄玉古怪的盯着萧齐道:
“无情?他哪里无情?王爷一句‘民族大义’逼得他在苗疆待了这么些年,这也算冷漠无情吗?”
萧齐撇了撇嘴角说:
“说到底,你还不是怪本王把你师徒二人分开?”
“不错。六年前,若非王爷突然来到颍川,我与师尊也不会落得今日。我倒情愿不知自己是麒麟转世,与师尊永远待在颍川,不问世事。”
龙玄玉的眼神过于阴沉可怕,纵使阅人无数的齐王爷也未免被吓得打了个激灵。看来他心中对自己怨气很大,表面上客气这么多年都是伪装。
“这......你也不能全怪本王啊,本王可在三年前就回来了,是少安他自己非要留在那里的。”
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小狼崽!要怪就怪你自己喽!
“再说了,你若真想见他便去找他,我还真能拦你不成?想要就去争取啊!”
“努力就一定能得到?”
龙玄玉反问,萧齐翻了个白眼道:
“废话!你看看本王,我就是你最好的榜样!”
“世人皆知我这个侧妃所出的九皇子一点也不得宠。生于帝王之家,最不缺的就是皇子。为了能出人头地,我只能另辟蹊径。”
“幸得高人指点,我拜千机阁老阁主为师,后将其发扬光大,改名为千秋阁,网罗天下情报通晓六界之事,这才博得父皇青睐。”
“父皇驾崩之后,太子年幼,瑞王在朝堂上党同伐异,成了只手遮天的摄政王。若非我掌有千秋阁阁的筹码,或许我早就死了。”
“本王今日获得的成就与地位,哪一点不是靠自己努力争取得来的?你若不自己争取,难道还指望老天爷把你想要的拱手相送吗?”
是啊,身为一个皇子都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到达这样的高度,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萧齐认真的盯着龙玄玉,怎么说这孩子也算自己培养起来的,对他还是十分认同的。
此子确实天赋异禀,稍作努力便能达到常人几辈子也无法触及的高度。
尤其是他体内的麒麟血,百毒不侵可长生不老,几乎与神仙无异。若非他身中地业蓝蛊毒,自己都有点觊觎他的麒麟心了。
不过自己也只是想想,他可不敢动陈晏清的宝贝徒弟。
玉面阎罗绝情剑的名号可不是白起的。
陈晏清的决绝狠厉,只有真正碰触他底线的人才配有资格知道。
而陈晏清的底线,便是龙玄玉。
可惜这师徒二人是当局者迷,自己这个旁观者又不便插手。再加上陈晏清的各种威胁,许多事都得瞒着龙玄玉。
就像三年前,他刚当上齐王没多久,便从苗疆传来的密函得知陈晏清要让当地蛊师给自己降下地业蓝蛊毒。
他马不停蹄的赶赴苗疆,想要让这个疯子清醒一点,谁知他却无比认真的说:
“少安枉活数十载,从来只为自己,目无他人。这世间熙攘,皆作壁上观。天下苍生,与我毫无干系。”
“我本以为如此心无旁骛,便可三尸证道灵台清明太上忘情。最终杳如黄鹤,归于天地。”
“可直到玉儿出现,我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确实是枉活了,也确实错得离谱。避世修道,并非洁身自好。”
“我总让别人放下执念,可自己不还是对父兄之死耿耿于怀。一朝得解,才发现能为他人拼命成为他人的希望才是这世间最有意义的事。”
“如果殿下想让我继续心如死物的活着,那便阻止试试。不过我早已给自己下了蛊,唯有破解蛊毒,才是唯一的出路。”
萧齐见他心意已决无奈叹道:
“你还真是不给自己留活路。你就不能找个将死之人替你受蛊?”
陈少安却说:
“我想感受他的痛苦,我想知道,这么多年他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萧齐没想到他竟是要和龙玄玉感同身受,未免有些生气道:
“他有麒麟血,你有吗?你所要承受的痛苦又岂是他能比的?你就不怕自己毒发身亡?你死了,你徒弟怎么办?我可不会替你照顾他一生一世!”
陈少安却淡然一笑道:
“无妨,我内力深厚,还算能应对。”
萧齐愣了愣,无奈叹道:
“哎!徒弟疯,师父更疯!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你说什么?”
“没什么!算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若有任何需求,随时告诉我。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齐王殿下。少安恭贺殿下得偿所愿。”
陈少安啊陈少安,你当真是玉面阎罗绝情剑。你的残忍无情,从来都是给自己的。
萧齐忍不住感叹,不过好在终于找到了破解他宝贝徒弟寒毒的办法,这对他也算是莫大的安慰吧。
思绪回到现在,萧齐心情复杂的看着龙玄玉,龙玄玉皱眉道:
“有些事,就算努力一辈子,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哦?你倒是给本王说说看,这世上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龙玄玉盯着杯中的酒一字一顿道:
“水、月、镜、花。”
萧齐转了转眼珠不屑道:
“要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作甚?算了!本王不和你讨论这种无聊的话题了。”
“有件事本来还想替他瞒着,不过本王今日心情好,告诉你也无妨。”
“你师尊已经从苗疆回来了,估摸着下个月便能抵京。”
萧齐冲龙玄玉挑了挑眉,没想到他手中的酒杯突然惊落,杯中酒洒了一桌。
“就你这反应,究竟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
萧齐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龙玄玉握紧拳头,眉头越皱越紧。
想见,却又不敢见。
六年了,他不知道师尊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否已经忘了他这个徒弟。
“龙玄玉?回神了!”
萧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龙玄玉失神的呢喃道: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想给你个惊喜呗。”
萧齐安慰着,其实他也觉得陈少安这次有些过分了。跟徒弟分别了这么多年,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惊喜?”呵!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
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仙门大会的上清派孙掌门对大家说:
“诸位!如今天下动荡,江湖纷争不断,边疆战火连连。内忧外患,百姓疾苦。”
“三大长老乃仙门领袖,可自元明长老仙逝至今,空缺的长老之位仍悬而未决。今日仙门大会,各大正派同盟齐聚一堂,我们想借此机会推选出新的长老,带领仙门齐头并进共渡难关,也好救民水火之中。”
“大家可畅所欲言,提名威望有德之士担任长老之职。在座各位凡有能力者,也可自荐。”
于是大家开始纷纷提名。各大门派全都有备而来,自然全都推选自己门派之人,谁也不服谁,就差打一架了。
要不是有规定长老与掌门不可兼济,他们就全都推选自家掌门了。
眼见纷争不下,孙掌门高声道:
“仙门长老,武功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德行兼备,睿智决断,不偏不倚,不能代表任何一个门派的利益。”
“是啊!可是这种人实在难得,上哪找去?”
众人对此表示赞同,可这种人确实凤毛麟角,实在难选。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不知大家是否同意?”
这时候突然有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提议,众人立刻看向他问:
“哦?是谁?说来听听。”
“玉面阎罗绝情剑。”
顿时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