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星空下》寒轻

23、生日

　　剧组也请了当地的乡民帮忙准备三餐，演员们的饭是单独做的，剧组统一算账，如果想要吃的好些，可以单独加钱。季书豪来了，贺问让小吴每天多给来做饭的阿嫂二百块钱加菜，每天二百在百麓已经是巨款了。
　　来给贺问他们做饭的是这间木楼的女主人，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嫂，带着她的小女儿。小丫头十岁左右的年纪，扎着两只羊角辫，圆圆的小脸上面有几颗雀斑，看见贺问就笑，牙齿是自然的雪白，眼睛亮亮的还完全没有被俗世污染。
　　贺问一跟她说话，她又躲到她妈妈身后。

　　这里的民风还是淳朴的，剧组是个稀罕的东西，虽然也偶尔会有外面的人来这里摄影，采访，绘画，但对于当地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外面的世界。他们总是会对此报之一笑，好奇之后继续自己的生活。

　　饮食方面百麓也还保持着瑶寨旧时候的传统，一日三餐喝油茶，主食大都是用糯米做的各种粑粑和糍粑。荤菜主要是扣肉，腊肉，腌鱼，整体风格偏粗犷，贺问怕季书豪吃不惯，还专门让小吴去买了几盒方便面来。
　　季书豪对吃喝并无挑剔，小吴准备的方便面并没有派上用场。

　　吃完饭闲聊一会儿，贺问就向季书豪介绍他平日用的简易淋浴间：“一会儿你洗澡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提水，你要是不习惯这个花洒，我可以帮你倒水！”
　　季书豪看了看挂在木板隔间上方的塑料桶花洒，问贺问：“不是还有河吗？！”
　　贺问愣了一下：“你想去河里洗？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亲近自然的！不过晚上村里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河里水也凉了，其实要去河里最好的时候是午后。”
　　季书豪：“你去过吗？”
　　贺问：“没有啊！”
　　季书豪又问道： “你不想去吗？”
　　其实贺问还真有点想去，用浴桶洗澡太费事，但这种简易的淋浴洗的也很不舒服，他一早就想去河里感受一下了，只是没有合适的人一起。
　　几分钟之后，贺问妥协了。

　　剧组来这里拍戏，为了取景方便也在一些地方架设了简易电线按了灯架好打光，现在这些设备一定程度上充当了路灯。此外小吴还去请了为当地的乡民带路，从贺问住的木楼到河边用不了二十分钟，夜间也仍有当地人在河里洗澡嬉戏，倒是并不僻静，甚至还碰见了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

　　乡民告诉贺问他们这条河途径村落的流段都不深，村里的孩子从小就在这河里玩到大，没什么危险。小吴跟乡民在岸边找了地方坐下，一边给贺问和季书豪打着手电一边聊天，贺问则跟季书豪下了河。

　　“你之前在河里洗过澡吗？”河水清凉，贺问刚下水的时候被激了一下，倒是季书豪面不改色的往身上撩水。
　　季书豪：“没有。”两人在河里站直，水刚刚没过腰间。
　　“那你适应能力还挺强的。”很快贺问适应了水温，开始跟季书豪玩闹，往他身上泼水。季书豪便任他闹，也不还手。
　　为了不污染水流，两人都没用洗发水和沐浴露，只用清水搓洗了头发。
　　“这里污染少，虽然每天都出很多汗，但没什么污垢。”贺问蹲下身，把上半身也浸在水里，只露出脖子，清凉的河水从身上流过，仿佛把灵魂也一起洗涤干净了。
　　季书豪借着岸上手电的光线端详贺问，似乎比之前略黑了点，但还是一样帅气。他抬手摸了摸贺问的脸，贺问从水中猛地站起身来，带着稀里哗啦的水声，眼中闪着略带孩子气的淘气光芒。
　　季书豪掬起一捧水浇在贺问肩头：“拍戏累不累？”
　　贺问：“还挺累的啊，白天热，还要穿长袖长裤，还有不少动作戏。”
　　季书豪看到贺问身上有些吊威亚留下的红印，但还好没破皮，就又掬起河水轻轻浇上去。

　　夜里河水凉，两个人并没有久待就上了岸，一路走回去仍是凉爽的。
　　乡间没什么娱乐，多的是坐在自己院门口喝茶纳凉的老人，季书豪跟贺问回了屋子，瑶寨夏日蚊虫多，家家户户都会点自制的土蚊香。
　　说是蚊香其实是一种药香，据说不光防蚊虫，还能防蛇鼠。初闻时会觉得有些呛人，习惯了到也觉得不错。

　　屋里只有一盏光线昏暗的电灯，纳凉工具是一人一把的蒲扇。不过寨中夜晚清凉，大部分时候不但用不上蒲扇还要盖空调被。
　　贺问往床边一坐，笑着问季书豪：“是不是很无聊？”
　　季书豪摇摇头：“你觉得无聊？”
　　贺问：“平日里拍戏累，晚上倒头就睡，今天你来了当然就更不会无聊了。”
　　季书豪看着贺问道：“我也不觉得无聊。”
　　平日里早睡惯了，贺问几乎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他打了个哈欠，问季书豪：“你真的不睡床吗？！”
　　“嗯。”季书豪转头看向窗外。窗外就是月亮，还有虫鸣，风月正好。

　　贺问在床上躺了下来，季书豪拉灭了电灯，临近满月，月光照着屋里也很亮堂。贺问习惯性的摸起蒲扇摇了起来。
　　他看着躺在窗边小塌上的季书豪被笼在一片银白色的月光中，便问道：“有灵感了吗？”
　　季书豪：“嗯。”
　　贺问觉得自己困迷糊了：“唱个歌吗？”
　　季书豪：“想听什么？”
　　贺问闭上眼，喃喃道：“之前那首英文歌，拍戏的时候你唱的那首。”
　　“好。”

　　贺问一夜好眠，第二天醒的时候季书豪已经起来了，不但起来了还出去转了一圈了。想来季书豪的身体素质跟他平时的自律脱不开关系。
　　早饭照例是油茶，贺问问季书豪：“你能待几天啊？”
　　季书豪：“你还有几天的戏？”
　　“大概五天吧！”贺问已经拍的相当高效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真的吗？”
　　“嗯。”
　　贺问顿时觉得手里的油茶滋味好起来了。

　　饭后，贺问去拍戏，季书豪就在屋里写歌，中午贺问回来跟季书豪一起吃饭，贺问说下午季书豪要是想出去走走可以来看他拍戏。
　　依贺问对季书豪的了解，他应该愿意来看自己的拍戏的，然而整个下午季书豪也没出现，贺问还因此走神犯了两次错，不知为何平日里一贯严格的张导，今天却意外的温和。

　　直到傍晚临收工的时候季书豪才出现，贺问记得本来是有夜戏的，但让小吴再去核对的时候又说没了。
　　贺问问季书豪：“你写了一下午的歌啊！”
　　“嗯。”
　　贺问有些失望：“也不知道阿嫂今天晚上做什么！”
　　季书豪：“晚上不在家吃。”
　　“啊？那去哪吃？”
　　季书豪带贺问回去简单擦洗一下换了衣服，就往村里的小广场去。

　　百麓村有块开阔地，后来修成了小广场，有什么重大节日的时候村里都会在这摆长桌宴，全村的人都聚集在此一起庆祝。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活动吗？”贺问依稀记起中午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乡亲似乎在抬桌子搬东西，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
　　季书豪： “嗯。”

　　到了小广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的连廊都掌了灯，贺问一过去，穿着节日服装的乡民们便拉着手唱起歌来，其中还有剧组的人们，大家都微笑着看着他，用歌声祝福他。
　　贺问不明所以的看向季书豪，他再迟钝也知道这些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生日快乐！”季书豪微笑道。

　　贺问没有给自己过生日的习惯，上次过生日好像还是刚出道不久的那几年办的粉丝见面会。说是给艺人过生日，其实无非是给粉丝的福利罢了。
　　这样盛大的生日会，贺问着实没有想到。他有些愣怔的看着季书豪，他自己都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季书豪带着他来到主桌，主桌上摆着高两米的寿馍，上面的装饰有龙有凤，有锦鲤有葫芦，极尽喜庆之能事。
　　贺问看着季书豪：“你今天一天都在忙这个？”
　　季书豪笑笑：“没算忙，这个是请师傅做的，跟蛋糕是一个意思，生日快乐，贺问！”
　　贺问心中大为触动，然而此刻却并不是抒情的好时候，他只得道：“谢谢！”
　　季书豪把一旁备好的盘子在桌上摆好，对贺问道：“给大家把寿馍分分吧！”
　　贺问便依言把装饰在寿馍上的龙凤，锦鲤，葫芦，寿桃一一拿下来放入盘中，剧组人员过来帮忙端到各个桌上。寿馍主体是中空的，里面还装了一百零八个小寿桃，分别用豆沙，蛋黄，芋泥，坚果做馅料。
　　贺问第一次吃寿馍，没想到味道竟然这么好，乡民摆了长桌宴，把能做的食物都呈了上来，吃的差不多了有不少人来了兴致，对起歌来，十分热闹。

　　直至子夜，人们才都散去，贺问心中感动，又觉得道谢的话太过单薄，跟季书豪回去的时候反倒一路无言。
　　回到木楼，季书豪又拿出一只礼盒给他：“生日礼物。”
　　贺问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是钱夹的时候明显送了一口气。季书豪知道自己的对的，如果送手表，恐怕贺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
　　贺问将钱夹收好，然后对季书豪道：“谢谢，我今天太开心了。”他知道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