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星空下》寒轻

20、度假

　　星湖天地是高档小区，贺问租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一户，虽然私密性相对较好但多少会有些安全隐患。贺问喝了酒，小吴不放心让他自己上楼就把他送到门口，两人一出电梯就看到季书豪正在贺问家门口等着他。
　　“季先生！”小吴跟季书豪打了招呼。
　　季书豪点点头，过来扶住贺问：“喝酒了？！”
　　贺问其实没什么事，之前也都是自己走的，但季书豪来扶他他也没什么异议：“就喝了点啤的，你怎么来了，事办完了？”
　　季书豪：“嗯。”
　　贺问对小吴道：“你回去吧，路上慢点！”
　　小吴连连点头，目送两人进屋才坐电梯返回地下停车场。他当艺人助理也有七八年了，贺问是他碰到的最省心最没架子的艺人。

　　季书豪：“去哪喝的酒？！”
　　贺问换了鞋坐到沙发上，抬头看着季书豪道：“去曲棂那了，这厮没有一顿饭不喝酒的。”
　　季书豪给贺问倒了杯蜂蜜水：“因为剧组的事心烦？”
　　“嗯。”贺问本来想说也没有很心烦，但又觉得在季书豪面前没必要伪装。

　　季书豪今天是去见置业顾问，但更多的是为了风锐接手《暗流》的事。孙方撤资已经是板上钉钉，但那边一直不给准信拖着刘寻，季书豪知道这是韩博的伎俩，不但要让项目停摆还要拖散剧组的人心。

　　季书豪在贺问身边坐下：“去度假吗？”
　　“嗯？”贺问觉得这个话题跨度有点大。
　　季书豪：“正好有休假不是吗？”
　　贺问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你一点都没受影响。”
　　季书豪握了握贺问的手：“不用担心，《暗流》不会有问题的。”
　　贺问不知道季书豪为何能如此肯定，但显然他觉得季书豪的话要比曲棂的牌要可靠的多：“去哪里？”
　　“L城。”

　　L城是一座海滨小城，风景秀美，最难得的是还没有被各种网红发掘沦为游客疯狂打卡的目的地。
　　季书豪安排的住宿地是一座小岛上的别墅，从窗户就可以望见对岸的灯塔。不过相隔几百米就仿佛是另一个空间，安静的世外桃源。
　　贺问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季书豪家里的产业，但这个地方确实很好，让他可以把之前的烦躁全部抛之脑后。告别了大都会的繁华，偶尔享受一下慢节奏的生活简直不要太舒服，就像又回到了在国外的那段时间。

　　“干脆就一直待在这里吧！”第一天傍晚散步的时候贺问对季书豪这样感慨。
　　季书豪：“好啊！”
　　小岛不大，绕行一周用不了四十分钟。彼时正是落日时分，霞光笼着平静的海面，白色的灯塔似是安静的观赏者，海鸥为这幅图画平添了几分生动。
　　贺问登上海边的礁石，面向大海张开双臂，尽情呼喊，季书豪便在旁边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说是度假便真是度假，两人哪里也不去只在岛上住着，别墅有露天泳池和按摩浴缸，晚上看着星星，大海泡在浴缸里一边按摩一边小酌实在是惬意之事。
　　要是兴致高季书豪跟贺问就会开着游艇自己出海钓鱼，或者潜水去摸鲍鱼，龙虾。这里人少资源尚可，运气好的时候一个小时的收获就能做上丰盛的一餐。倘若不想出门或者收获不好的时候，季书豪打个电话便自然会有人送食材过来，其他生活用品亦是如此。

　　别墅餐厅里是简单的原木长桌搭配同样的长条木椅，每天早晨都会有人来更换屋里的装饰花束。客厅的墙上挂着暖色调的小灯珠，晚上一打开就像到了童话中的小屋子，这种温馨舒适的自然风格远比奢华的布置更讨贺问欢心。
　　一日三餐都是季书豪准备，贺问虽然总要帮忙，但实际真正做的无非就是拿拿盘子，端端菜这样的举手之劳。

　　对于《暗流》的停摆，贺问除了郁闷也并非没有一点庆幸。在他认识到自己并不能很好的把握薛奇这个角色之后，他时常会有些焦虑和后悔，这种时候他会想如果真的不拍了，他就可以纠正冲动的接下这个角色的错误了。
　　可现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安静的喝着奶油龙虾汤的季书豪，他又有些失落起来。如果项目终止那么他们也就不会再这样频繁的见面了吧，尽管之前彼此都有想要维持友情的意愿，但距离和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季书豪放下汤碗，优雅的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嘴：“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贺问摇摇头：“没有。”
　　季书豪没再说什么，等他吃完收拾好了桌子，才将一个开好的椰青递给贺问，然后正色道：“别担心，如果剧组资金真的出了问题，刘耕耘会接手的。”
　　“嗯？”贺问有些惊讶的看向季书豪，显然没想到事态还有这样发展的可能。
　　季书豪：“刘耕耘跟刘寻本来就是朋友，所以才搭线让我去试镜洛风的，他本来就挺看好这部剧的。”

　　贺问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然后道：“我有的时候会想我也许并不太适合薛奇这个角色。”
　　季书豪点头表示理解：“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之前对剧本的解读很对，这部戏现在的剧本感情戏偏重了，跟题材有违和感，你觉得奇怪是正常的。”
　　贺问觉得季书豪更奇怪，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季书豪这样总是能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徐娜做不到，曲棂做不到，甚至他的父母也做不到。
　　季书豪继续道：“所以如果刘耕耘接手的话，剧本会重修。至少一半的感情戏会被剧情和动作戏替换，就如你希望的那样。”
　　贺问听的有些愣怔，一脸懵懂犹如孩子，居然有人真的把他随口一说的话听进去了，不但听进去了还认真的去做了。

　　“好了，来练习吧！”季书豪突然笑了笑道。
　　贺问：“练习什么？”
　　“你说呢？”季书豪笑意更深：“吻戏啊！”
　　贺问有些不知所措。
　　“专业演员怕了吗？”
　　贺问轻叹道：“你比我还像专业的。”
　　下一秒，季书豪就一手搂住贺问的肩膀，一手轻轻捏住贺问的下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吻了上来。
　　原来男人的嘴唇也可以这么柔软啊！这是贺问的第一感觉，然后便是他所熟悉的季书豪的气息，薄荷与青涩的柑橘香混着海滨特有的潮湿将他包围。

　　这个吻只停留了短暂的几秒钟，贺问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有过很多次亲吻，戏里戏外，与不同的人，但都跟这次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因为季书豪是男的，也不是因为朋友间的亲吻而感到怪异。
　　这种感觉就好像贺问的生命里被推开了一扇门，门的另一边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此刻已初窥端倪，但他还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不是说...是薛奇主动吗？”贺问哑着嗓子问季书豪。
　　季书豪松开贺问又撤回得当的距离：“薛奇总是不主动，只能洛风来了。”

　　贺问觉得嗓子干涩的紧，他沉默的站起身出了屋子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他围着小岛转了两圈，最终在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然后看着不远处对岸灯塔上暖橘色忽明忽暗的灯光出神。
　　贺问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出来只是想要冷静一下。清凉的海风也确实让他冷静下来，但思绪却仍然纷乱无踪。贺问就这样看着对岸的灯塔，听着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沙滩，礁石，什么也没想。
　　直到季书豪提着一盏风灯出来找他。

　　“回去吧！”季书豪伸出了手。
　　“哪里来的这盏灯？”贺问并没有拒绝，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显然季书豪也明白这点。
　　季书豪：“本来就有的。”
　　贺问显然对这盏风灯起了兴趣，起身之后就从季书豪手里接过来细细打量，然后又举到面前。风灯柔和的橘光照亮了季书豪的面容，贺问想，真是好看的紧。

　　回去的路上，季书豪一直没有松开手。贺问突然想到以前认识的一些人，那些所谓的富二代，精英，上流社会人士私底下往往混乱的很。如果季书豪.....当然季书豪肯定不是他们那样的人，但也许总有逢场作戏的时候，要是如此那…..也就不奇怪了。
　　贺问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你以前有试过跟男的吗？”
　　“没有。”
　　回答在贺问的意料之外：“没有？”
　　“没有。”
　　“我还以为你这么没障碍是因为以前....”贺问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可他为什么要失望或者高兴？
　　“没有。”季书豪的回答一成不变。
　　“那你为什么这么自然？”
　　季书豪转头看向贺问：“因为是你啊。”
　　“那要是更深入的，你也没问题吗？”贺问不知道怎么了，好像非要在这件事上证明季书豪其实跟他一样。
　　季书豪突然松开贺问的手一把抱住他的腰拉向自己：“你想试试吗？！”
　　贺问吓了一跳，赶忙甩开季书豪的手向旁边撤了一步，便听见季书豪忍俊不禁的笑声，贺问尴尬道：“你才是真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