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相识》二Yay

4、第四章 重逢

　　比武结束众人纷纷离场，凌浩川追上洛念君。
　　“念念，你有没有被伤害到？”
　　洛念君没有恩舍来人丝毫目光，言语锋锐的吩咐道：“钱三，如果这个人再敢靠近，本少主绝不轻饶你。”
　　钱三：“是”
　　凌浩川：“念……”
　　在洛念君准备离开时，陌驰走来笑面迎道：“君少主”
　　凌浩川收敛神色向来人拱手见礼：“师叔”
　　冷艳的洛念君唤出两分恭敬，拱手见礼道：“见过陌前辈”
　　陌驰示意他们免礼。
　　“君姑娘，不必多礼。能否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孤傲的洛念君带有几分端严。
　　“这里没有别人，前辈有何吩咐大可直说。如果前辈介意，可以请这个人离开。”
　　被暗示到的凌浩川低吼道：“君无情？”
　　陌驰：“哈哈……姑娘全名君无情？”
　　洛念君：“是”
　　陌驰：“你母亲可是洛瑶卿？”
　　凌浩川瞳孔速涨，师叔怎么知道，不出意外这一世的洛念君并没有暴露身份啊！
　　洛念君否认道：“不是，家父名君凉薄家母名池芯。”
　　陌驰肯定道：“你很讨厌你的父亲。”
　　“那家子女会讨厌生养自己的父母呢？”
　　洛念君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陌驰：“如果那位父亲抛妻弃子呢？”
　　洛念君干净利索的回复道：“那他就不配做父亲。”
　　陌驰：“陌某很是好奇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如此出色果断的女儿，不知陌某是否有幸去香山客居拜访令尊。”
　　洛念君侧头吩咐道：“钱三”
　　钱三将一封名帖递给陌驰。
　　凌浩川见他们递出名帖，说是惊讶但神色上更多的是惊恐，洛念君不怕露馅吗？这一世的她怎么对谁都充满着敌意。
　　“随时欢迎，告辞。”
　　洛念君拱手后带人离开。
　　陌驰看着手中的名帖说道：“这位君姑娘真有意思。”
　　凌浩川：“师叔，您怎么来啦？”
　　陌驰：“你师傅怕你们闯祸，浩川与君少主很熟吗？”
　　上一世皓月宫一门被灭，凌浩川尚有诸多不解，不知如何回答才能保护他们。
　　“还不……不熟吧！师叔会亲自去拜访香山客居吗？”
　　陌驰：“为何不会，君少主赢得比武大会，不应该去登门拜访一下香山客居的家主吗？”

　　亥时三刻一身血色，轻纱掩面的女子，站在岐山派地牢门口的树梢上。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一位身穿鸦青色长袍的壮年男子倚坐树杈上。
　　这人的气息掩饰的很微弱，红衣女子惊讶自己竟没有感知到，这树上还有一位高人。
　　今日女子穿的红衣正是胭脂色，听他吟胭脂便知他在与自己对话。
　　“何惆怅？”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年轻离别伤感，如今上了年纪相见亦伤感。
　　“落魄人？”
　　“相思人。”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思。”既知如此就不该相识。
　　“沧海桑田不悔相识。”
　　两人看到连衾带着一位披风掩面的男子，鬼鬼祟祟的走出地牢。
　　树杈上的长者问：“不追吗？”
　　“会回来的。”逃跑的人会找机会回来的。
　　“为何而来？”既然知道他会折返，今晚为何还要过来？
　　“放风”
　　“不可说？”不能说为何而来吗？
　　“为何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图大鱼？”放走他是企图钓到大鱼吗？
　　红衣女子想要看清是何人在与她对话，便轻点脚尖来到那支树杈。
　　当红衣女子看清那人样貌后，瞳孔放大眉目微蹙，左脚不着边际的往后划过两指。
　　尽管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红衣女子还是迅速收敛惊讶。
　　“为何而来？”
　　那人仰头看着她，双眼眯成一条缝，语气温和疼爱道：“香山客居君无情”
　　“香山客居？”红衣女子看似虚握着的手，关节逐渐发白，一遍遍重复着那四个字。
　　男子察觉到她的不悦，缓缓站起来，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里似乎包含着几世的沧桑。
　　男子儒雅和蔼道：“为君无情”
　　“香山客居”红衣女子像是没听到是的，冷哼一声转身点脚离开。

　　这一夜凌浩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偷偷来到洛念君的卧房。
　　此时的洛念君正准备褪去中衣上床休息。
　　从窗户跳进去的凌浩川先是捂上她的嘴，防止她喊人来赶自己走。
　　“念念”
　　见她皱眉只好改口道：“好，君姑娘，你别急着轰我，咳咳……我有话对你说。”
　　洛念君扒开他的手。
　　“快说”
　　凌浩川说出今日的忧虑。
　　“你快派人去筹备香山客居，或者告诉我拜帖上的地址我去准备，我师叔要去登门拜访。”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香山客居？”
　　“你父母呢？君凉薄和池芯也准备了吗？”
　　“不劳……”
　　凌浩川急切的说明凶险关系。
　　“洛念君？咳咳……他们知道你身份会杀了你的。”
　　洛念君依旧冷淡薄意，对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半丝怜悯。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可怕，为何不滚远一点？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不会，你如果想杀我，早在我非礼你之前就动手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或以后不会杀你？”
　　“那是我该死，念念……”
　　“别喊……”
　　凌浩川立刻改口道：“君无情，我知道你父亲和母亲是谁，别人也有可能会知道。你们利用这次比武名声大噪，所以一定要吩咐你们的人准备好香山客居，届时会有许多人想去登门拜访。”
　　洛念君不面露不悦的情绪道：“香山客居一直都有，不劳凌公子费心。”
　　凌浩川两眼发胀既委屈又心酸。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我以前太傻。”
　　“是因为我对你做了那些无礼的事？还是我们之间发生过其他的不愉快？”
　　“半夜闯入我的房间也很无礼，话说完，请凌公子尽快离开。”
　　“念……对不起”。
　　凌浩川抬手胡乱抓两下后脑勺，手足无措道：“你小心。”而后不情愿的跳窗离去。

　　次日众人集结在大厅，先是庆祝比武大会圆满结束，然后就是商讨如何处置韩重。
　　在等待东道主的间隙，萧同凑近洛念君攀谈。
　　“君少主”
　　洛念君冷冽中带有三分温婉的拱手道：“萧前辈”
　　萧同：“君少主无须多礼，听说你与我儿长风相识已久？”
　　洛念君：“是，晚辈和萧公子认识有段时间了。”
　　萧同：“哈哈……那就不必再见外啦！叫我萧伯伯就好。”
　　洛念君：“不知萧伯伯找晚辈何事？”
　　萧长风因前几日擂台上输给洛念君，被萧同狠狠训斥过一顿。今日见父亲与洛念君搭话，出于好奇便走过来了解情况。
　　凌浩川看萧长风走过去，紧随其后跟过去。
　　萧同：“君姑娘觉得我儿如何？”
　　洛念君：“萧公子少年有为，出类拔萃。”
　　萧同面露和善的接着问道：“长得如何？”
　　洛念君看一眼走来的萧长风：“称得上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萧同：“哈哈……不知姑娘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呀？”
　　洛念君眉目微挑道：“晚辈年方二十，尚未婚配。”

　　听到两人对话的凌浩川，心中的陈醋仿佛涌入双眼似的，目不斜视的紧盯着洛念君。
　　萧同：“二十！年纪虽然大些，但与长风也算相配，姑娘对我儿可有好感……”
　　“萧伯父这是要武林榜下相儿媳呀！”凌浩辰摇着折扇走过来。
　　萧同：“哈哈……君少主有将主风范，不乏有人示好，难道凌贤侄也有此意？”
　　凌浩辰：“君少主淡雅秀美武艺卓然，敢问在场的才俊谁会不心动？但这儿女之事还是要问长辈才好。”
　　洛念君淡然的脸上，恰逢时宜的爬上几分羞涩。
　　萧同：“哈哈……是老朽唐突啦！不知萧某能否有幸去香山客居拜访令堂。”
　　洛念君：“当然，香山客居随时恭候。”
　　钱三取出一封名帖递给萧同身边的随从。
　　萧长风含羞的拱手道：“君姑娘”
　　洛念君拱手还礼“萧公子”

　　萧同和萧长风离开后，凌浩川想要走近被钱三拦住。
　　凌浩川面红耳赤的低吼着。
　　“君无情，你想干什么？你没看出他们的意图吗？”
　　凌浩辰低声斥责道：“凌浩川！”
　　洛念君温雅的向凌浩辰拱手致谢。
　　“多谢凌少主多次出手相助。”
　　洛念君身后几人同样拱手表示谢意。
　　凌浩辰合扇拱手还礼道：“君少主不必客气。”
　　两人点头示意后，凌浩辰带人离去，并吩咐凌山强行拉走凌浩川。
　　“君无情？”
　　凌浩川几次回头想要挣脱，笨蛋，他们会害死你的。

　　几人离开后，楚阳低声说道：“凌浩辰还真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股清流呀！”
　　洛念君：“我们对凌浩辰了解的不多，要尽量多留心。”
　　楚阳：“是~”

　　凌浩辰吩咐人，强行带凌浩川站在凌钦贤身后，见他多次想要离去。
　　凌浩辰低声呵斥道：“凌浩川？君少主武林夺冠，香山客居锋芒毕露，此时有几十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们，无论你与君少主有什么矛盾，现在去攀谈对她对你都没好处。”
　　凌浩川：“我……”只是担心她，想去提醒她。
　　凌钦贤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附和道：“老实待着，你大哥说的没错，对你来说还没什么，但姑娘家最重名节，这种场合要收敛些。”
　　“是”
　　凌浩川低头安分的站着。

　　众人在大堂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董贺才匆匆忙忙的赶来。
　　董贺：“董某人对不起各位。”
　　张先臣：“无碍，谁都有被急事缠住手脚的时候。”
　　董贺：“唉……董某愧对各位的信任，因弟子们的看管不利被韩重逃跑啦！”
　　顿时众人议论纷纷，香山客居几人却格外的镇定。
　　顾明成问责道：“对这种居心叵测之人，董掌门怎么能如此大意？”
　　董贺对众人拱手道：“是岐山派辜负了大家的信任，我已派人去搜查，有劳各位在岐山派再住上两日，以防韩重趁乱逃跑。在抓获此类危险人物之前，还请大家各自做好防护，岐山派也会加大巡逻力度。”
　　张先臣：“目前也只能如此，如需人手，董掌门不必客气。”
　　董贺：“谢谢各位的体谅。”

　　今日亥时初，凌浩川趁着夜深人静，再次来到洛念君的卧房。
　　凌浩川刚跳进房间就和里面的人缠斗起来。
　　洛念君是想将人赶出去，凌浩川则是想让她冷静下来。
　　“洛念君！你不明白萧同的意思吗？”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
　　“和我上过床，难道还要嫁给别人？”
　　“又不是第一次。”
　　闻声愣住的凌浩川，再度挨上一掌。
　　“咳咳……”
　　凌浩川捂着胸口咳出些许鲜血，虽然这一掌攻击性不大，奈何他旧伤未愈对他的伤害也不小。
　　洛念君见状收势，主要是人死在自己房间比较麻烦。
　　“念念？”
　　凌浩川捂着胸口靠过去，哽咽的捧上她的脸。
　　“你不是念念，你是我的念念对不对？”你是和我一起回来的念念。
　　凌浩川觉得自己竟可以蠢笨至此，之前的念念活泼明艳，而现在的念念沉稳冷峻，这几日怎么没想到她也是重生归来的？
　　“别碰我”
　　洛念君挡开他的手。
　　泪如泉涌的凌浩川，不顾推搡的紧紧抱着洛念君。
　　“念念……你是我的念念……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去的太迟……对不起……”
　　洛念君不敢使用内功，只是用力挣扎着。
　　凌浩川泪流满面的反复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晚的人是你……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太晚太迟……太晚太迟啦……对不起……”
　　“放开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对不起？我皓月宫五千弟子无一生还。哈哈……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着与我皓月宫结亲的旗号，对我皓月宫烧杀抢掠三日之久，你给我说对不起？是你说来娶我的，是你答应我的……”
　　积怨已久的洛念君几乎近似于癫狂。
　　“对不起……你恨我、打我、骂我，求你不要拒我千里，这一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要赶我走……原谅我好不好？你想做什么，你要怎么做，我都帮你……”
　　“原谅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你凭什么值得原谅？我外公、母亲是为我死的，我的家人，我所有的亲人朋友都死啦！”
　　“对不起……”
　　“滚开”
　　洛念君将人推开。
　　重生归来的洛念君至今，未曾流过一滴眼泪，将所有的怨气、仇恨、悲痛压在心底。
　　这些积愤压得洛念君几乎要窒息了，她需要释放需要宣泄，比武擂台上的发泄远远不够。
　　此时悲恸像火山爆发的岩浆似的喷涌而出，巨大的情绪波动，使得洛念君霎时间气短咳喘呼吸不畅。
　　“咳咳……”
　　洛念君眼花眩晕的扶着桌椅。
　　“念念？”凌浩川想要走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你让我原谅你！”
　　洛念君啼笑皆非道：“好啊！那你告诉我，怎么忘记身上的几十几百道伤的疼？怎么闭耳不闻，我皓月宫弟子的哀嚎和呼救？怎么忽视，近千堆被焚烧的尸体和上千套被烧毁的屋舍？”
　　洛念君额头青筋爆出，泪如雨下的咆哮道：“我的家人都死啦！不是梦。”
　　“对不起……”
　　悲痛到提不起气的凌浩川，弯着腰一手撑住膝盖一手掩面哭泣。
　　“是因为我天真的相信你会来娶我，坚信那日敲锣打鼓进来的，是你的迎亲队伍。我们欢天喜地的去迎接，锣鼓却变成了你们的战鼓。他们挥刀砍向我皓月宫手无寸铁的弟子，连一个垂发孩童都不曾放过。”
　　洛念君狰狞凶横的控诉着。
　　在这些事实面前，仿佛所有的恳求陈述都显的龌蹉不堪，凌浩川只能一遍遍重复着。
　　“对不起……”
　　凌浩川向前握紧她的手腕。
　　“是凌家人骗我，开始他们同意我们成亲，陈云慧一直误导那晚的人是她，逼着凌家长老与她定亲。”
　　洛念君甩开他。
　　“所以呢？我不该怪你，不该怪你们凌家的迎亲队伍里，走出来的是你的新婚妻子？不该怪你临时将我转嫁给萧长风？”
　　被甩开的凌浩川，向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洛念君是认命更是在妥协，由怒吼逐渐变成低吟慢慢趋于平静。
　　“哈哈……我拼尽全力等你来救我，是我自作多情。被你的新婚妻子骂我怀着别人的野种，还妄想嫁入名门世家是我自作自受。被拿着婚书的萧长风施暴是我作茧自缚。我忍过刺来剑戟，躲过砍来的长刀，哈哈……我怎么能……怎么可以无能的被你们的洞房花烛，转让婚书打败呢？”
　　洛念君像讲述陈说更像悔恨自己力不能及，恨的自己喘不上气直不起腰。
　　“对不起……不是……不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
　　听到后半段，被万箭穿心的凌浩川，又被浸了酒撒了盐，疼的他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你以为我是什么，可以任尔买卖随意转让？”
　　“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无能……对不起……”
　　洛念君稍作运息，擦拭泪水重回淡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情绪的急速变化，让洛念君心口强压着的那口肝火险些挣脱而出。
　　“咳咳……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们是行侠仗义的名门望族，我们是作恶多端的无耻小人，你我本就水火不容。我不能怪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莽撞错信，是我痴心妄想。上一世你能忘，这一次你也可以。”
　　凌浩川颤颤巍巍的直起身，想要抱她但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赶去的太迟了……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对不起……”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
　　洛念君坦然和缓道：“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从今以后你我之间桥路各通再无瓜葛，再见便是陌路。”
　　“念念！”
　　“滚”见他不动，洛念君冲窗外喊道：“楚阳”
　　门外楚阳走进来“少主”
　　洛念君：“如果这个人还能靠近，你们的眼睛就没必要留着啦！”
　　楚阳：“是”
　　凌浩川：“念念？”
　　“凌公子，在这里打起来对你我两家的影响都不好，请吧！”
　　楚阳拽着凌浩川走出房间。

　　被拖出房的凌浩川，行尸走肉般的坐在洛念君的门口，我的念念回来了，带着满腔仇恨一身怨气回来的。
　　萧长风，陈云慧，还有那些设计的人，你们对她做的一切，我都要讨回来。
　　楚阳将人拖出来，看他虚脱的倚靠在门口。
　　楚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争吵的这么凶，也不敢向前劝解。
　　楚阳在门口陪同片刻后，听房里不再有动静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