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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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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将一切告诉了我，像个害怕被遗弃的小孩子一样，非要整日贴着我。
我要出门了，我让他在家等我。
“你要出去干什么？”他已经全然没有当初从容冷淡的模样，现在可怜兮兮地像条小狗。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我能干什么，我去找乔胜海，解除合约。”
他想和我一起去，我拒绝了。
“他是个人精，赵医生也是，我怕你被发现不是人。”
毕竟只是形态变了，基因没变，一旦被人捻走一缕头发丝，就完了。
他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晚上给我做红烧茄子吧，我想吃这个。”
他连忙点头。
我和往常一样，分别之前与他交换了一个拥吻。
我和往常一样，穿了一件单薄而舒适的棉质T恤。
我和往常一样，在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
去了约定的医院，医生为我检查，没有异常，我签过数份文件，就被打了麻醉推入手术室。
取出心脏的手术要比移植心脏快。
但是没有医生为活人取过心脏，所以手术时间比预期的要漫长。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一片火烧云。
时间刚刚好。
我挣扎着起身，胸膛被破开又缝合，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很疼，但是可能是人鱼的基因过于强大，除了隐隐的锐痛，我没有其他不好的感觉。
好像真的失去一颗心脏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我办理出院手续，本来这是不允许的，但是赵医生在让我签了免责承诺书之后放我离开了。
这群冷血的家伙啊，我都不愿称之为人。
我迈着略显虚浮的脚步，出了医院。
打了一辆车，我要去海滩。
我让司机开慢点。
不知道是因为我有点疼，还是因为我想多看看周围的风景。
反正我想慢点来。
付了钱，我来到滩涂边。
“修尔？”
“你在吗？”
他破水而出，对我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嗯？你怎么知道我在？”
我冷冷地：“猜的。”
我也猜，我被取走的是人类的心脏。
“我的心脏，你们还要吗？”
他真心实意地惊讶了：“你给吗？你现在可是只有一颗了。”
他果然知道。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要你要。”
他思索片刻，啧了一声：“虽然你现在的健康状况不是最佳的，但是……”
他怕我之后改变主意，人类都是贪生怕死的生物。
我说：“要就现在取走。”
我装作一副快要离开的样子。
他有些慌了：“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问：“就这样来？”
他撅了撅嘴：“无所谓了，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早点问你的。”
是啊，你应该早点问我。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同情心泛滥，他犹豫了一下：“你确定？人类的心脏是生命之源。”
“我确定，你快点啊，我怕疼。”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反而沉默了。
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情感。
他不是一开始就冲着我的心脏来的吗？
怎么得偿所愿还不好？
难道是必须心甘情愿才可以？
我说：“我真是自愿的。”
他仔细地观察我的面部表情：“好吧，你和穆拉说过吗？”
我知道他可能不想因此而惹麻烦，但是穆拉？
我回想昨天我们的对话：“说过了。”
“好，你站过来一点，走进海里，海水漫过腰。”他干脆利落地发布命令。
他问我有没有想说的，我想了想，摇头。
我只想快点结束我的人生。
我确定我没有想要自杀。
我在将生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即使我并不知道他们要我的人鱼心脏是干什么的。
修尔动作很利索，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剧痛袭来。
失去最后一颗心脏，我还没有很快脑死亡。
我倒入冰冷的海浪，但是接住我的不是海床，是熟悉的胸膛。
是穆拉。
我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起来悲伤极了，他似乎是红肿了眼眶，似乎是悲泣抽搐。
但是我的五感在消失。
我没有再去看他。
这一刻，我回想起曾经我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我被湿润腻滑的双臂环抱，被爪蹼破开了胸膛。
原来如此。
原来很早之前，我就在提醒自己。
南柯一梦。
意识昏沉的最后一刻，穆拉撕心裂肺的咆哮也被风吹散。
我听到有声音问我：“欸，你下辈子，还想做人吗？”
我说：“不要了吧，做人挺不容易的。”
“那你想做什么？”
“鸟吧。”
“无足的鸟。”
“不栖枝干。”
“不沾海浪。”
“我要一直在云与月之间游荡。”
“直到死亡与风带走我的羽毛与脊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