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谢昭

3、第三章

　　黄昏时分，小桃带着从郎中那里换来的十六文钱和剩下的果子回到家中。
　　“娘，我回来啦！”小桃推开院门，朝着厨房那边喊到。
　　“死丫头，怎么磨蹭到这会儿子才回来？山里有什么狐狸精勾了你的魂儿不成?”小桃的母亲李桂拿着锅铲走到门口，黑着脸骂道。
　　小桃乖巧地应道：“今天往山里走深了些，采了几株年份大的草药，今天换到了十四文钱呢。”
　　说着，小桃将小荷包中的铜钱都倒到她娘的手里。
　　李桂掂了掂手里的铜板，黑脸转晴，说：“下回手脚麻利些，要不是我回来得早，你爹和你弟晚饭都没着落。去找找你弟在哪儿玩儿，再去地头喊你爹回来吃饭。”
　　“哦，知道了。”小桃就知道她娘还得支使她，毫不意外地又转身往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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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小桃正在给她弟弟徐大宝喂饭，却听徐老爹叹了口气，说：“唉，转眼大宝都五岁了，也该开蒙了。”
　　大宝正是小桃的弟弟。当年他出生时，徐老爹高兴地觉都睡不着，第二天天不亮就跑到镇上，花二十文钱请算命先生慎之又慎地给他取了个极好听、寓意极佳的大名，可惜不识字也没读过书的徐老爹和李桂喊着拗口，只得喊他的小名大宝。
　　大宝周岁前，李桂一直背着他不离身。待周岁后，照顾大宝的事儿便落在了小桃头上，这一照看便一直到现在。
　　徐老爹对大宝给予厚望，天天跟李桂和小桃念叨，说大宝一看就机灵，将来准定能高中状元，这徐家将来光宗耀祖，就指望大宝了。彼时小桃刚被三岁的大宝尿了一身，没好气地应道：“我可没听说哪个状元公三岁了还尿裤子的。”然后小桃就被徐老爹拿着扫把满院子撵着跑。
　　“大宝开蒙，要不送到村里的徐三公那儿？”李桂的声音将小桃的思绪拉了回来。小桃盯着眼前张嘴等着她喂饭的大宝，心里再一次嘀咕：状元公？就这？
　　“你妇道人家懂什么？这读书，开蒙最是重要，那就好比造房子打基石！我想过了，这大宝啊，一定得送到镇上去，就镇上那个陈老先生。他可是出了名的会教书，他开蒙的学生，十个有九个都能中秀才！咱大宝这么机灵，可不能让村里的田夫给祸祸喽。”
　　“可是听说这陈老先生，束脩可贵的很。”李桂迟疑。
　　“贵点怎么了，再贵能贵的过大宝的前程？咱家勒紧裤腰，这束脩也不是拿不出。就这么定了。”徐老爹一锤定音，李桂忙连声应“哎”。
　　小桃自顾给大宝喂饭，心想着：听说那陈老先生那儿的学生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书堆里泡着，能考不上秀才吗？大宝可是到现在书都没见过，饭都不会自己吃呢。
　　不过她可不会像以前那样，傻傻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否则定又换来徐老爹一顿打。
　　徐大宝上学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李桂搜罗着家中里里外外的犄角旮旯，誓要将没被发现的每一文钱都搜罗出来。小桃则小心地将床底下空心砖中藏私房钱的小布包拿了出来，掏出今天藏在鞋里的两文钱放了进去，心里想着：“明天可不能再把钱藏家里了，不然准被娘搜罗了去。还是拿去山洞存着，有晏姐姐在那里，肯定不会丢。”
　　小桃搂着小布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似乎又听见小时候李桂在她耳边的絮叨：“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以后这个家都是你弟弟的。你嫁了人，也得靠你弟弟撑腰，现在好好照顾你弟弟，以后你弟弟才念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