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永恒领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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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理他们啦。”薇姬染着鲜红尖尖指甲的右手在桌子下面悄悄挥了下魔杖，将她扔下的那点碎纸屑变得消失不见。
“魔法部上下最近都有些神经兮兮的。”比她大了十岁的拉文克劳女巫耸了耸肩。
虽然很不想拘泥于学院之间的刻板印象，但事实却是，神秘事物司工作的缄默人的确大部分是拉文克劳。
有时候司里开大会更像是拉文克劳学院各个年龄段的毕业生团建。
那些根植于天性、在学院中又被无数同类激发的执着求知，促使着拉文克劳们要么迈出无人所及的一步、要么把自己和其他人一起焚毁殆尽。
她发自内心的认为，神秘事物司设立很大一部分益处，是能把这些醉心奥秘研究的疯子收纳在一起，避免大家最后都蹲在阿兹卡班隔着牢门交流经验。
“要我说他们管的也太宽了，”坐在她另一旁的男巫霍华德·利克摸着自己嘴唇上面那两撇掺着银丝、但梳得油光锃亮的胡子，语气分为不满，“神秘事物司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地方，还把缄默人提到审讯室里去，哼，什么也不懂。”
阿比盖尔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但处在劣势的时候知道有人支持，还是让她好受一点。
利克是神秘事物司里，一向主张把全司都独立出去的那一派人（或者说他们的主张是让魔法部从神秘事物司头顶上撤走，毕竟司里有些东西无法挪动），从入职后他就三五不时的在阿比盖尔耳边絮叨这些念头，就像现在一样。
“神秘事物司创建之前，魔法部还不知道在哪呢，”他抱怨，用惯常的冷哼表达自己的态度，“现在这帮人说管就管，时不时来封信，又是什么规定、又是什么配合工作。哼，他们都不把神秘事物司放在眼里了，都不知道要是没有了缄默人，他们晚上搂着老婆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这种说辞阿比盖尔听得耳朵起茧子。
但不可否认，有这种思想的缄默人在魔法部地下九层并不少见，很多缄默人巫师袍子领口会别着的金质徽章，上面的M到底是魔法部[ministry of Magic]还是神秘事物司[department of Mysteries]，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要是套上麻瓜的逻辑，这无疑是科研和行政两个部门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区别是，缄默人们这一群危险的科研人员，在内部圈子里自行运作得很好，而且如今魔法部行政体系中，官僚主义的味道实在是过于呛人。
薇姬稍稍坐得板正了一些，脸上挂起表示‘我在认真听’的微笑，阿比盖尔也捅了捅利克让他闭嘴。
安布罗斯正在会议室前方的演讲台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们，目光暗含警告，嘴里还未停下他的总结。
“……上半年在对于天王星质量和轨道的测算中又有了新的突破，现在已经能将运行误差降到了三小时，算法已经纳入了模拟宇宙。而关于轴向倾斜对于天王星逆行的影响……”
出于安布罗斯无人理解的冷幽默，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他把太空厅半年总结会议安排到了[天狼星B会议室]，还在传讯纸飞机上将[Sirius B]这几个字母加粗大写（基本上一眼望去纸上只有这几个字），害得阿比盖尔打开传讯纸条时心里先就一沉，还以为是傲罗又要找她麻烦。
她真怕别的缄默人打开纸条的时候，被哪个加班加到头脑不清的傲罗，以为是相关消息被人拿错而飞身夺下。
安布罗斯还在继续演讲，“……关于明年将会撞击木星的小彗星，已经得出了确切预测，撞击发生日期大概在7月6日左右。借由麻瓜天文学家的观测胶卷，我们能看到……。”
他挥动着魔杖，一张张图片被投影在前方的白色墙壁上。
阿比盖尔听得眼皮打架。
她猜想，要是霍格沃茨的辛尼斯塔教授知道，拉文克劳的阿比盖尔·斯伯林最后会受雇于太空厅，一定会短暂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人名。
毕竟从N.E.W.T.的成绩单上能看出来，在天文学方面她并不擅长，对这些星星也缺少激情。
她最开始也觉得，太空厅不过是一个巫师社会固步自封的一个展现。
毕竟麻瓜们已经进入了太空，梅林保佑他们甚至在月亮上留下了脚印，可巫师中却没人讨论这个，霍格沃茨的学生还像几百年前他们的先祖一样，手里拿着望月镜一类的东西看星空。
可实际上巫师在某些方面的确是领先地位。
“今天的报告就到这里。”快一个小时的啰嗦，安布罗斯终于宣布了结束，他拢了拢手里的羊皮纸。
“前四排可以走了，后面的诸位请到前面来。”前四排或老或少的黑袍缄默人们从排椅上站起来，小声嗡鸣议论着鱼贯走出会议室。
阿比盖尔并不在其中。
神秘事物司十二个厅，下属的缄默人数量不一。有爱情厅、时间厅这种人数众多的部门，也有死亡厅、预言厅这种只有寥寥几个年长的缄默人独立支撑。
太空厅算是人数较多的一个。
作为领头人，安布罗斯·斯拉格霍恩制定了自己的一套规则，并将其深入到工作的方方面面。
甚至包括了缄默人们在会议室内每一排的座次。
说是为了便于任务分配、成果沟通，但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等级森严。
前面坐着的缄默人永远无法知晓后面人的研究成果，后面坐着的却能随意听着前面的研究内容。
剩下的人只有走出去的三分之一不到，这四分之一却承担了太空厅的大部分秘密。
安布罗斯挥了挥魔杖，大门落上锁，留下的众人在屋子里散开，各自掏出魔杖，重重布施各种各样、天南海北学来的防窥咒语，连阿比盖尔都施了一个她新从爱沙尼亚神秘事物司缄默人那里学来的‘隐匿消形’。
确保了不会有任何被窥视的可能，安布罗斯继续手上的动作。
会议室前方空出一大片空间，最前方的长桌排椅将自己团了团，组合成一个圆桌，阿比盖尔跟在薇姬那双九英寸的火焰高跟鞋后坐进去。
原本垂在墙上用作装饰的幕布收拢过来，将几人罩在密不透风的深红色天鹅绒笼子里，唯余桌上一盏烛火照亮彼此的脸。
无论几次经历过这种情景，阿比盖尔都想发笑。将安布罗斯换成浓妆卷发、夹着香烟的吉普赛老妪，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麻瓜神婆举办的降神会。
“佐西默斯。”安布罗斯示意薇姬先说。
薇姬习惯性的去摸兜里的巫师烟草，才想起来这是个不合适的场合。
摸了个空，薇姬尴尬的敲了敲衣兜，清了清嗓子，“从上回收到的震动反推回去，追查到了裂隙曾经出现的痕迹，”她将水杯扑倒在圆桌上，水迹在魔杖控制下缓缓勾勒出一副浅显的英国陆地和附近海域的地图。
女巫妩媚的蓝眼中跃动着烛火的光芒，用魔杖指着爱尔兰北方的一处谷地，“在那里出现了一处被整齐切割走的山崖，坏消息是裂隙带走的区域已经超过有记录以来的最大值，目前尚不能推断，这是否会是两个世界之间摩擦的极限，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遗留。”
“好消息呢？”安布罗斯问。
薇姬摊了摊手，“没有好消息。”
“裂隙下一次出现有可能在北极也有可能在欧洲，需要老大你和其他的神秘事物司沟通，但即使追上去它也不会吐出来点什么出来当做补偿。世界之间交轨相遇，摩擦带来的所有‘损耗’都是正常的，”她消去了那点水痕，看了阿比盖尔一眼，“起码不是某些会主动抓人的世界。”
安布罗斯叹了口气，“知道了。费利塞特？”
身形枯瘦，面色苍白的光头男巫慢吞吞地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可汇报的，烛火映照下他青黑的眼圈颜色更加深沉。
阿比盖尔从入职以来就没有听过他说话，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利克？”
利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大把羊皮纸，“这是这几个月对于边际的测算结果，有点突破，但不多。”他面色疲惫，“我算是看不到这项工作完成的那天了。”他咕哝着，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在庆幸。
“克里夫？”
矮胖男巫坐直身体，“我手下潜入麻瓜航天局的巫师传来消息……”
问了一圈最后轮到阿比盖尔，她学着薇姬的动作，在桌面上弄出了一副世界地图的水痕。
“爱沙尼亚的那几个被引诱的巫师，追查下去最开始的源头在主谋家中的收音机，某天他在调试后收到了不一样的电台。”
“经过检查，收音机曾经拿去维修过，替换的部件是91年那家收音机厂流通出去，苏/联……俄/罗斯神秘事物司没有来得及回收的产物。”她叹了口气。
所以麻瓜和巫师之间千丝万缕的分离不开。
麻瓜之间的政治战争影响到巫师社会，大变动让那边的巫师世界乱作一团，连日常工作都没办法展开。
一环接着一环，结果要她一个英国巫师跑到爱沙尼亚去，还间接导致她被傲罗盯上，成了嫌犯。
“……已经敦促他们尽快解决收音机制造厂事件的后续，但是毕竟已经过去了两年，不太好追查。我们这边也要注意漏网之鱼。”阿比盖尔补充。
安布罗斯点点头。
“佐西默斯还是继续追查你那个……”
“我叫它山羊世界，”薇姬快快乐乐地插嘴，“是因为那个悬崖上原本有一群羊来着。”
“行吧，”他无奈道，“你继续跟踪你的山羊世界，我去和别的神秘事物司负责人沟通一下……”
他分配着任务，轮到阿比盖尔只有四个字——继续观察。
阿比盖尔并没有什么意外。
这是一个考验耐心的活计，所幸她就坐在炸药桶旁边，该来的早晚会找上她。
就如同傲罗约翰·德力士所说，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巫，的确很少能够坐到她现在这个位置上来。
她不是魔法天才，也不是聪明绝顶。
但阿比盖尔手里有卡特家族历经百余年，三四代人心血汇聚到一起的、对于‘另一边’的研究资料。
缄默人们对于外界公众保守的秘密之一是，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唯一一个。
时间厅的缄默人去解决有关‘时间线’的差异（虽然阿比盖尔觉得可能他们自己就已经搞出来许多不同的时间线分支），而太空厅的缄默人则负责解决‘维度’方面的问题。
在太空厅的构想中，不同的世界如同火车一样运行在各自的轨道上，但有时会因为轨道周期必不可免的互相交错靠近。
薇姬所追查的裂隙，就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现实纤维的交错摩擦而导致的一种现象。
很多时候缄默人并不能做什么，只能跟在裂隙后面收拾残局，还会出现因力不能及而导致怪谈出现，比如麻瓜世界一些神秘消失的飞机和探险家。
但阿比盖尔带来的消息完全不同。
‘另一边’——或者按卡特家族一贯称之为的，‘永恒领域’。
它是一个格外贪婪的世界。
一个完备的世界，能量流通有规有矩，基本物理定律不可改变，一切发展按照时间流动自然演化。
永恒领域还没有达到这个阶段。
在卡特家族的研究记录中，将永恒领域的世界意识被称为‘祂们’。
为了尽快补全自己，祂们让渡出了一部分权柄，形成被称为‘梦魇王座’的实体，坐在王座上的生物通过王座，可以实现对一整个世界的掌控。
只是王座需要一个有形体的宿主。
而阿比盖尔所生活的本世界中，人类、和其中的巫师群体格外受到祂们的青睐。
祂们借由两个世界逐渐拉进的距离，不断通过裂隙撒下各种诱饵，希望能够引诱到更多的宿主进入永恒领域，为梦魇王座提供备选宿主。
在阿比盖尔上交了家族的研究资料后，安布罗斯和手下的缄默人接过了追查永恒领域的重担。
他们在91年时，成功捣毁了一个收音机制造厂，制止了被污染的收音机流通外界，而那个被永恒领域诱骗的科学家则跳入裂隙不见踪影。
阿比盖尔在毕业后加入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