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旅途》谢植依

39、第三十九章

　　我们三个灵体一同进入了严准的家里。

　　严准的老婆已经是个80多岁的老人了，而严准还是当年的样貌。

　　看严准的样子，30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长相是当时那个年代最受欢迎的国字脸，一双眼睛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而严准的老婆，正坐在阳台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天空昏暗，没有一丝阳光，空气是沉闷的，刚才的闷雷好像也打扰了这位正在小憩的老人。

　　她坐在那张老旧的藤编椅上，椅子的扶手上早已被磨得泛出了原本的颜色。

　　她起身，像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一下子又愣在了原地，她就站在那里，好一会，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的灵体突然被推出了老人的身体。

　　她生气地说；“怎么又忘记了，该给照片做卫生了，真是的，每天都做的事情怎么还会忘呢？快点想起来啊，急死我了。”

　　看到灵体从身体中出来，小蝶轻声地咳嗽了一声。

　　这时正好打断了灵体的唠叨。

　　灵体看到我们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明白了一样，

　　瞪着她那双灵巧的眼睛，吃惊说：“你，你们，你们是，不是，我，我怎么，我不是，我......”

　　小蝶走到灵体跟前，围着灵体转了一圈，惊讶的看着老人的灵体说：“你怎么是一副小女孩的样子，你不应该是老人的状态吗？蝉，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老人的灵体，看着兴奋地小蝶，我只能解释说：“每个灵体都是不同的，现在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心里确是孩子的年龄，灵体受其感染，也会改变，这没有什么的，而且，老人可能回到了自己最珍惜的时光，灵体改变也是当然的了。”

　　“你是说，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理年龄却改变了，灵体受到感应，也改变了。”

　　“或许，她是因为生病了，所以灵体才会改变。”我猜测。

　　通过之前的观察，我或许能够明白老人灵体变得年轻的原因。

　　心理年龄是一方面，更多的或许是身体生病了，也就是俗话说的“老人病”。

　　“生病，你的意思是她生病了，难道是......”

　　“对，没错。”我点头。

　　“原来如此。”

　　说完，老人终于有了行动，灵体也被突然拉回了身体里。

　　老人的动作是依然是迟缓的，只是她终于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走到满墙的书架旁，伸手将最中间的照片取下来。照片被老人稳稳地握在手上，手臂颤抖，但有力量。

　　她轻柔地抚摸着照片上的面孔。

　　照片的边框早已经不知道被抚摸了多少回，原本深色的木头早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斑驳，但是那张照片依然被保存的非常完好，照片周围的花边仍然清晰可见，像是昨天刚被裁剪下来的一样。

　　老人坐在那张躺椅上，手里抱着那张遗像。

　　躺椅摇啊摇，老人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老人的灵体又从身体里走了出来。

　　她不像是被推出来，更像是自己走出来的。她的脸上依然带着舒展的神色。

　　“你这个样子有多久了？”小蝶问。

　　“我也不知道，两三年了吧，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很吃惊的，后来逐渐也习惯了，现在每天不出来几回，我就会以为我快要死掉了。这不，见到你们我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你很怕死吗？”我问。

　　“年纪大了，谁还不害怕死啊。”

　　灵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夸张的，只是从她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怕死的痕迹。

　　“你这么大年纪了，既然怕死，为什么不让你的孩子过来照顾你，是她们不孝顺吗？”

　　“孩子忙，没时间，而且我嫌她们吵的慌，我一个人习惯了，最不喜欢的就是热闹了，一个人挺好的，而且我活这么大年纪，也够了。”

　　“所以是你自己不愿意别人照顾吧。”小蝶说。

　　“这样说，就算是吧，你看我在这个家里，什么都有，有我喜欢的书，有我喜欢的花花草草，还有我喜欢的人陪着，这样就足够了。”

　　说完，她望着遗像的位置发呆，眼中依然保持着青春的活力。

　　严准坐到老人的身边，就这样一直陪着她。

　　小蝶看着我，低头问我说：“你说严准的灵体怎么不找她说话啊，这两个跟看不见的一样。这一会了，两个都没有对视一下，这两人的感情不会是假的吧。”

　　“在这个家里，你还能看到谁？”我看着严准的方向，问灵体。

　　“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别的吗？是谁呀，出来走两步。”

　　灵体在房间四处查看，但是都没有看到陪在自己身体旁边的严准。

　　看来灵体是看不见严准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我猜测，老人的灵体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体还没有死亡，所以灵体能够出来走动已经浪费了所有的精神，而且严准本就是死亡了的，说的明白点，两人之间还是隔着生与死的，这样可能就说的通了。

　　听了我的解释，小蝶撅着嘴，小声地说了句：“底下的真小气。”

　　没想到这句话好像也被听过去了，天空又是一个闷雷。

　　正是这个闷雷，把灵体吓回了身体里，老人手中的相片也掉在了地上。

　　老人醒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照片，艰难地弯曲着身体，伸手去够地上的相框。

　　躺椅摇晃着，老人的身体艰难地来回摇摆。

　　“哎呀，你不要着急，时间快到了，我很快就来找你的，等等我啊。”

　　老人只好等躺椅逐渐停止，将双腿艰难地移到地面，双手用力地支撑着身体，终于站起来了。

　　她一只手弯腰去拾地上的照片，另一只手则是扶着自己的腰。腰间还能够听到“喀吱，喀吱”的声音。

　　好一会，她终于将照片捡起来了，轻柔地拍着照片，又将它重新抱在了胸前。

　　“你呀你，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调皮，不要折腾我了，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不太好了，捡不了你几回了，下次说不定就捡不起来了，你要想清楚啊，听话啊。”

　　老人指着照片里的人，轻声地说着，像是在和照片里的人说话，又像是和自己在说话。

　　严准听着老人的话，一副宠溺的表情，“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听着这两个的对话，我和小蝶都有些感动，也有些于心不忍，小蝶的鼻尖不停地蠕动了好几回，我都看到了，但当我俩人面面相对的时候，却都没有表露出来。

　　不知道老人能否听到对方的回答，我想，应该是能够听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