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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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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也,你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
      我随时都有可能离你而去……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开口,语气里满是欣喜与期待,神神秘秘的,“带你去个地方!”
      总是没有办法直截了当拒绝他。
      谁又忍心拒绝一个满心期待仰望着你的人呢?
      “去什么地方……不要像牵小孩子一样牵着我啊喂!~”

      ……

      因为临近中秋节了,大街树杈上都被装饰了起来。
      挂满了圆圆的彩色灯笼。
      “小的时候从南京西路走到南京东路,一路上都有好看的灯看。后来为了节能减排,冷清了很多呢……”

      段子兮不适合与人聊家常,听着听着差点打起瞌睡来。
      转头就看到她昏昏欲睡,没舍得叫醒她。
      于是一睁眼,便是花园街小区门前布满的红灯笼。

      门卫大叔认出江医生的车,其实这里的规矩只有业主登记了的车畅通无阻。
      即使是业主坐在车上,换了车牌一样要拦下登记的,这就是法律人的严谨。
      那座古树依旧无牵无挂的毅力着。
      像一座灯塔、信标,见证、又旁观了无数分分合合,起起落落。

      因为树龄大了,周围的树梢上都架满电子小彩灯,只有古树的枝杈轻轻松松。
      不过树干上有人绑上了红丝带,蓝丝带,黄丝带……五彩斑斓。
      听说有一对念初中的小情侣曾在古树下私定终身,男孩子16岁,女孩只有14岁。

      那个傍晚突然间风雨大作,树影哗哗乱颤,远处的探照灯射下光来,将树枝隐射成一片偌大的残影。
      像怪兽,吞噬人心的饕餮。

      男孩子正对女孩情动浅处,被影子吓了跳,豁然起身手刀逃窜,甚至跑出残影……
      女孩一时间看清了小男友的软弱,看清了真正大难临头各自飞,幡然醒悟后一头扎进了学识海洋。

      后来考进了国内一流的法学院,大四的时候与暗恋自己10年,为了自己同样拼了命考取法学院的同届男生留学攻读国际法。
      如今已然是名成熟的大律师了,并与男友一起在世界各地为华人利益联手奋进。

      于是人们说,是因为女孩的父母当年参与了古树的救助,古树如今回馈他们的孩子。
      其实,它一直就在那里,人去人散,巍然不动。

      ……

      “是白叔送给我……我们的……”结婚礼物。
      房子前焚烧过的痕迹已经没有了。
      华丽斯起手的这把火与她在工作室留下的那场,可以说是虚张声势。

      江边也尽力了,他将房子大致恢复到了鹿致留下时的模样,甚至门前花圃里新栽的冬青树。
      世上很多的痕迹都可以被掩去的,只有扎根在心底的痕迹才是真正最难复原的。

      江边也牵住她手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轻微在颤抖,好在她没有挣脱开,是否代表着她的内心也正在逐渐向他敞开呢?
      两人慢慢走进去,在新装修的矮墙前驻足。

      “这是?”
      “啊,物业的要求。好像最近都安装了的。”
      他指的是小区里一排新立的防护栏。不过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罢了。

      大抵物业觉得要为业主们增强些许安全感吧。
      它又易主了。
      只是这次的房主换成了江边也,曾经的痕迹会随着每轮的易主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与在门框上的刻痕一同消失不见。
      所以,其实它早已不是她的家了,随着里面的人不见了,它就不再是了。
      段子兮轻轻笑起来,“很漂亮!”冷色调更适合这座阴郁的房子。
      希望以后的阳光能够洒进来。

      客厅里,鹿致从南非亲自背回来的希博尔吊灯白弦原本打算保留的,它一看就做工不菲,有价无市的货。柳琴玫却不喜欢。
      嫌它过于笨重、繁杂、盘根错节,且不好打理。所以就搬到了地下室,倒是在火灾时逃过一劫。

      如今它又悬挂回天花板上,有恃无恐的俯瞰着渺渺众生。
      “这吊灯,白叔说它很贵?”
      瞧见段子兮仰头凝神细望着吊灯,江边也不禁好奇。

      “不贵。我妈自己背回来的。”
      是南非孤儿院里十几个孩子花8个月时间亲手制作的,他们的老师不会别的,于是光教他们做灯架。

      只不过学着学着,学生莫名就少了许多。有些学着学着不学了,回家结婚嫁人,有些学着学着尸体残落在雷区里,家人不敢捡回残骨。
      所以往往学校里就剩下老师一个人,久了,老师也回家了。

      八个月的时间在那里也就眨眼功夫,与八天、八个小时没有什么区别。
      鹿致参加完国际公益交流会后由当地司机带路途径那个小村落。司机知道这些人高学历,有同情心,有社会责任心,因此经常不辞曲折把这些人“坑蒙拐骗”到自己的村庄,希望得到些施舍。

      鹿致就看上了这盏吊灯。花了不到单程机票价格的十分之一,收获囊中。
      但司机感恩的告诉她,这笔钱足够学校运营一整年了,不仅可以买书、买水,还能给愿意前来上课的学生常备些牛奶。

      江边也试探着,柔声细语,“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可好?”
      段子兮显然愣怔了片刻,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慢慢却是笑了起来,笑容生疏而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他隐隐不安。

      “江边也呀,你可别那么傻!这里是你的家,你的产权了,以后可别轻易的让别个女人抢走。谁都不行,我也不行。”
      他听了着急起来,“你不是别的女人,也不是你抢的,是我给你的。那不一样。我的,全都是你的!”

      他语气认真而严肃,就像小学生在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话题。可重要。这是物种的起源。
      段子兮被他严谨模样逗笑了,然后笑着笑着眼泪就无声的滚落下来,眼泪这东西离开了眼眶后就是身外物,完全不受本人的控制呢。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
      “可我偏要给你!”才不许不要!
      俩人争辩的都毫无底气可言。幼稚园打架都比他们严肃认真。

      最后的最后还是江边也怂了,不安的看着她的眼泪,束手无策的。
      只好紧紧的拥抱住她,希望她能听到他胸膛中奋力跃动的心跳声,内心在呐喊,他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无比认真的。

      可是,“我会死呀,江边也……”
      我就要死了!江边也。
      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呢?

      她听起来不像认真的,倒是更像在撒娇。
      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才肆无忌惮。
      只有嘴角的笑容扬起来,落下来,再扬起来……一遍一遍苦苦支撑,终究撑不下去,好累的呢。
      不撑了——

      她嚎啕的哭出来,声嘶力竭,像是深夜里无助的被猎人陷阱困住的兽在咆哮。
      明知见不到黎明的太阳,却誓不甘心,妄图一搏……
      脸庞扭曲在他胸口,眼泪因为遏制而决堤。

      他知道她是害怕了。她终于敢于害怕了。
      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轻缓而耐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没事的。段子兮,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困兽沉寂了片刻,继续嘶吼,“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同时暗自松了口气。
      情绪压抑久了会发酵,会滋长出不良的灵魂,变得孤僻、诡异、凉薄,将人拖离人间。

      所以需要宣泄,好在他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还好,不迟。
      因为只有当她愿意开口向他求救了,他才有机会全力以赴前去救助她。
      “我知道的,子兮啊。我都知道。所以你不必害怕,你只要负责相信我,其他的交给我来。好不好?”

      那样笃定的语气才是特属于江医生的语气,刚毅、坚定,犹如磐石。
      骨子里还是一生要强的段教练,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脆弱的有些可笑。
      用力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开,毕竟太丢人,连头也不愿意抬。

      被人看穿和没羞没臊表现出来是不一样的。这一刻才深深感受到无遮无挡的将自己彻底交给另外一个人,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江边也丝毫还没意识到她的情绪正在逐渐收拢起来,依然哄小孩般的语调。

      “子兮啊,记得我说过么,我是你的专属私人医生。可是现在我不仅仅想做你的医生,你可以……试着……把往后余生交给我……”
      段子兮的语气一点点的严肃起来,“我记得。”
      那就好!

      “那,我现在拿出戒指,是不是会显得很可怕?”
      “戒指?什么……你随身带着?”
      “嗯。一直都带着。”
      “……”她轻声笑起来,笑的可开心。

      他是哄着她戴上去的,他说,真好看!你试试,尺寸合适么?
      于是她就顺从的试图套在中指上试了试。
      被他夺回来,“这个不是戴在中指的。”硬生生套在了无名指上。
      很完美的契合呢。江医生的眼光果然挺凶的。

      ……

      他一直耐心的等到她在他的手臂上睡着。
      探身,拨动她的眼睑,亲吻她的耳垂,看着她的肌肤慢慢粉红色,眉间不安皱拢起来。
      是沉睡了的吧。

      然后才慢慢抽出手臂,从地上捡起外套,不经心的披到身上。
      光着脚,不着痕迹的走出卧室,客厅一体式书房里,黑木书桌上笔记本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
      蓝色的光犹幽灵般一闪一灭。

      突然脚下踢到的空杯子惊到了她,在床上不安的翻了个身。
      他停下动作,直到她的呼吸再次平稳,才蹑手蹑脚带上了卧室的移门。
      他知道那是一种脊髓灰质细菌病毒。她也不是全球绝无仅有的第一例。

      然而这种罕见病至今没有被分类命名,也就意味着至今没有出现过被治愈的先例。
      甚至因为罕见没有人愿意研究它。

      拜托了在罕见病研究中心的师弟找到了所有存档病例,师弟给到的结论很可怕,【不是没有治愈率,而是即使治愈了我们也不能确定是同一种病症。有些症状是相似的,在被发现后也奇迹似的无事发生……但是,我只能说那是自愈……】

      江边也是不抽烟的人,偶尔应酬喝酒,身边却常备着烟和酒、点火器,那是为了老章准备的。
      捡起刚才踢的空杯子,倒了半杯的存酒,一口喝干下去。
      我不会放弃的,不会!绝对不会!

      轻轻擦干眼角的湿润后,从头开始阅读师弟发给他的病理报告,一定、一定可以找到办法。
      没有任何事是他江边也做不到的。只要他许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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