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滟》池究

4、第 四 章

　　第四章初次下山
　　刚开始学武时，父亲对我说想使什么武器自己选。我说鞭。
　　然后父亲就扔给我一把破剑，说：“好。你就练这个。从混月剑法开始。”
　　欲哭无泪。可我不敢违抗。我终究还是从了父亲的命令，从练剑开始。
　　只是始终，师姐海棠舞重火宫的入门鞭法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我一直没忘掉。就算后来我自己会使了鞭，依旧忘不掉那个干练的身影舞着赤练。

　　可现在父亲要我练莲神九式。父亲想让我变成一个怪物。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好处，是不需要代价就可以得到的。

　　天下第一是吧……
　　这辈子的人生从来都是父亲决定的，永远都不能自己来选择前进的方向。权当是为父亲活了这一世吧。
　　天下第一。父亲，我便是要照着做了，练了这莲神九式。父亲，我会变成一个怪物的，一个雌雄同体的怪物。

　　而雌雄同体的动物一般都属虫，扭扭曲曲的一团，湿湿的蠕动。
　　最有名的那种，姓曲，名蟮。
　　天哪。流连在地底暗无天日的蚯蚓。
　　我要沦为这种东西的同类？父亲，你这么对待你儿子，不会后悔么。

　　我还会杀亲，父亲，你连这都应允了？
　　练就练罢。只怕父亲，我会被世人所排斥。那便是你愿意看到的么。
　　贪恋虚浮。人格成双。雌雄同体。杀亲取血。草菅人命。泯灭良知。父亲，这便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这，便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我拼命瞪大眼睛，好忍住眼眶里欲喷薄而出的液体，瞪的睚眦欲裂，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模糊。胸腹觳觫不停，赑屃吐纳，却仍像心底压了块巨石，无法呼吸。
　　“师弟！师弟！”有人在后面叫我。
　　我回头，用一双兔子眼睛盯着他。
　　奔跑的少年剑眉轻耸，尾稍斜卷一堆银。
　　“师弟，你今儿有事儿么。”
　　“只有练武。”我轻蹙眉，抬眼望之。
　　“那，师弟陪我下山吧！”宇文玉罄期望的看着我。
　　呆在宫里被爹逼着练功，倒不如随他下山散散心。我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道：“好，我便陪你下山。”
　　“我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就来找你！”少年笑着离开了。
　　我出生以来就没下过这座嵩山，第一次出重火宫，总是新鲜的，也就把刚的不快暂时忘却了。

　　和风御道，细雾润尘。东方晓日初升，懒洋洋地洒下余晖，温温霭霭气氤氲，郁郁蒸蒸云叆叇。虽是冬季，却无寒风料峭之感。
　　出了迂回曲折枝桠葳蕤的重火境，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刚入登封县，入眼便皆尽人头攒动，好生热闹，与重火宫的清冷迥然不同。街边市坊林立，老小妇孺都笑闹着赶路，一副悠然自得之样。
　　“师弟，这是当铺，这是驿站，这是登封最有名的酒楼，还有这个、兵器铺、赌馆、饭庄、茶楼、公廨……”师兄忙不迭地说着各式名号，我眯着眼一一对号入座。
　　笙歌吆喝燕舞杂糅相拌。繁华市井一片融融之景。
　　我随着宇文走着，一路望遍凡夫。
　　突然，宇文玉罄转身直对着我，一副窘迫的表情。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市坊上原本紧锣密鼓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放慢了步子，仿佛滞住了一般，一对对整齐划一的瞳仁往我们这儿扫来。更有甚者，对我们指指点点。几个姑娘们聚在不远处，面色绯红，以丝帕轻捂双颊，低侬软语，金钗红绣，双眸隐隐泛着春色。
　　“他们…这是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转向大师兄。
　　“在宫里，没、没有人夸过师弟么？”宇文玉罄的脸上竟也泛出了层薄薄赩云。
　　我更莫名地摇头，乌丝轻曳，几缕飘散。
　　宇文玉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公子靠了过来，似不那般扭捏：“这位公子好生面善，是外城来的罢。”
　　“唔……”我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握了握大师兄的手。
　　那公子却不放弃，“不知公子是从何处来呢？现在又落脚于何处呢？”
　　“重……”“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还有要紧事儿呢。”大师兄打断我的话，匆匆拉着我的手挤到一家小食铺，掏出一块黑色绉纱制的斗笠样布锻，搭在我面门前，恰如给整个视野抹了层灰。
　　“……”我扯了扯面纱，“这个戴着不舒服……唔……”
　　我皱巴着眉头怨念地瞅着大师兄。

　　“咳咳……师弟……这些不要去想了……要吃点什么吗？”宇文玉罄见我不太高兴，随即问道。
　　“随你。”我低声道。
　　“小二，来两碗赤豆粥！”接着转向我，“嗯……师弟，这儿的粥很好吃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腾腾蒸汽中忙碌的人影。
　　“二位客官，你们的粥叻！”
　　热腾腾的粥入手，赤豆沙和糯米拌在一块儿，白亮透着几点朱砂，晶莹剔透惹人食指大动。袅袅白眼腾起，带着赤豆的香甜味儿游入我的鼻中。
　　师兄见我盯着粥不动，便拍拍我的肩：“师弟，快尝尝，很不错的！”
　　我轻轻撩开面纱，舀了一勺喂入口中，甜甜糯糯，却丝毫不腻。
　　“唔…好吃…”我舔舔唇，又看了在蒸汽中忙碌的那人一眼。那是一个年纪挺大的人，弯着腰，忙碌着，偶尔伸手擦擦头上的汗。
　　“我就说好吃的！我上次下山来这儿才发现这赤豆粥的！”宇文玉罄显得有几分兴奋，剑眉挑动，不似方才那般窘态。
　　“师兄常下山吗？”说着我又舀了一勺赤豆粥塞进嘴里，肥糯丝甜。
　　“嗯。爹常给我些碎银两，说是让我下山见见世面。”宇文在随身所带行囊中掏了半天，抓出一些银亮的金属块放在我手中，“师弟，这些给你先用着，见着喜爱的东西便可买下来。”
　　我瞅着掌心丝丝发凉的银子，捏了捏，微微有些硌手，抓着便塞进衣服里。
　　结果一个不小心，把面纱给碰掉了，反正吃东西也不方便，便揉成一团塞一旁不去管它。
　　只是……周围人……有意无意乱扫的目光，还真叫人不自在。

作者有话说

　　小莲儿初次下山，很纯情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