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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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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气如系统所言准时降雨,那么她可以用系统带来的天赋和国师争取生路,如果没有降雨,那么自己很可能要杀人了。
想到这里她指尖不住地颤抖,努力保持冷静,她可以先冲上去戳瞎他那双诡异的眼睛,挟持他出宫,而后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解决他,古装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她甚至可以割下他的头投靠大金敌国,以求一席之地。
姬雍指节摩挲着玉扳指,闭着眼眺望殿外:“那便瞧瞧吧。”
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周悦文陪着笑脸:“国师大人,我有点渴了,可否讨杯茶水?”
不等姬雍呼唤,那对童子童女仿佛心有所感一般,端茶进殿。
“这可是渠州新贡的云顶玉叶,你尝尝……”
童女软糯的话音未落,茶盏从周悦文手中滑落坠地,晶莹的茶水和莹白的瓷器在光洁的青石地面如花般绽开。
“哎呀,我没拿稳,抱歉抱歉……”
周悦文连声道歉,扑倒地上捡着碎片。
童女:“嗳,你小心别割着手。”
周悦文不好意思地将碎片搁入童子端着的盘中,小童子翻了个大白眼,奶声奶气地抱怨:“比我还笨,怎么考进天台司的。”
周悦文赔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小孩子小孩子,算了算了。
揭过小插曲后,殿内又恢复平静,时间缓缓流逝,周悦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殿外景致,内心不住地祈祷着老天显灵,快快下雨。
姬雍:“你很紧张?”
周悦文干笑两声:“不啊,我哪里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笑话,她口口声声吹嘘自己天赋异禀能预测天气,回答紧张的话那不是露馅了!
“何时来的大金?”
额,古人问自己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真的很魔幻。
周悦文其实不是很想答,但一股凉气爬上她的脊背,她支支吾吾道:“大概……七日吧。”
“怎么来的?”
“不知道,醒来便来到此处了。”
“你是何时、如何发现你的天赋的呢?”
周悦文呼吸急促起来,他这是要把自己的秘密扒个底朝天!
“我生来的直觉,就像婴孩生下便会哭泣一样。”
姬雍了然地点点头:“这样。”
周悦文也是有点震惊,就信了?他不仅对她穿越的事反应平淡,对她身负异禀的事也很快就接受了,这里的古人对离奇事件的接受度这么高的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警惕地攥紧掌心里的瓷片,重新打量之下,她猛然意识到这万灵殿的怪异之处。
国师孱弱,身份尊贵,可这万灵殿除了两个守门太监,只有一对儿童子童女,见不到任何侍卫,这于理不合。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笃定钦天院里无人有歹意,而疏于防备,要么就是有比侍卫更加完备的防护机制。
身居高位的人不可能对保护自己这件事有疏漏,现代社会她又不是没看过新闻,国家首领身边的保镖那是从里到外前后三层又三层。
所以只剩一种可能了。
周悦文掌心被瓷片刺痛破,但她恍若未觉,眼下除那双怪异的眼睛的外,她还面临着未知的威胁,局面再次凝滞,若到刺杀的地步,自己的死亡率提高至了八成。
“芙儿、琛儿几时了?”姬雍忽问道。
童子童女旋即回道:“大人,酉时了。”
姬雍不冷不热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殿外无雨。”
周悦文心中咯噔一下,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
但她没有时间懊恼怨怼,迅速用眼睛估测自己与端坐于宝座之上国师的距离。
十来步,中间有七节台阶。
她可以假装跪地求饶,爬到台阶之下,然后一跃登梯,用瓷器抵住他颈间的大动脉。
他身负异眼,也不排除他还有别的怪异能力。
又或许那高悬于宝座之上的金乌雕像有机关?她近身便会有一道激光射线穿心而亡,也可能是他戴的玉扳指,会有暗器飞出?
有没有可能他还善毒?说不定自己才跃上台阶便会中毒七窍流血而死。
她只能力求动作迅速,或许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取得一线生机。
周悦文“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国师大人,您听我解释……”
姬雍眉梢微扬,垂首俯视下来,双眼依旧阖着。
周悦文装作惶恐,一膝一下往前挪,心跳如鼓,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现下才刚到酉时,天气运作还需要点时间,请您再等候一会儿。”
越来越近了,一切如所规划那般,周悦文双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国师,但凡他有一丝察觉面色有疑,她便行动提前,直接起跑。
她跪在台阶之下微微俯身,双拳抵住台阶,屏息凝神,蓄力前倾。
千钧一发之际。
殿外传来小童女的叫喊声。
“云来了!云来了!太阳被遮住了!”
周悦文一个趔趄身形不稳,但她反应极快地手脚并用,最后摔趴在地。
顾不得许多,周悦文立刻爬起身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开来,双眼迸射出奇异的光芒:“国师大人,您看,今日酉时真的有雨。”
周悦文心中大石落地,幸好系统靠谱,这才免于铤而走险死里求生。
能做良民,咱就不做那刀尖舔血的歹人。
酉时一刻,东边飘来几朵巨云缓缓遮住夕阳,原本橙暖的天地瞬时一片阴沉。
刚开始雨点一滴、两滴坠地无声,仿若幻觉,紧接着雨滴噼里啪啦垂打在地面和树叶之上,渐渐声势浩大,大雨如注。
姬雍此时不得不信这院生确有玄妙之处了。
天台司掌司七日前来报,院生周悦文宣称窥得灵魂宇宙之谜,遭李南浩嘲笑戏弄,落入水中昏迷不醒,想来这异世灵魂便是那时来到这里。
身负异能知晓天气,但,能够准到何种地步呢?今日是否只是巧合呢?
看着国师沉思不语,周悦文放松下来,察觉掌心刺痛,轻嘶一声。
“你原叫作什么?”
周悦文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她的身份正式被国师所知、所赦。
“原名也叫周悦文。”
姬雍眉梢微挑:“有趣。”
“我也觉得很惊讶,竟然是同名。”周悦文不动声色地背过手,掌心的血似乎要流淌下来了。
“长相可有异?”
“唔,长相、嗓音都无异,但似乎性格与我有些许差异。”
姬雍抿唇,片刻后说道:“下月中旬,梅雨季节,工部尚书嫁女,你若能算出一天晴无雨的良道吉日,我便许你以大金朝周悦文的身份继续在天台司学习,限你三日内呈上答案。”
周悦文弱弱道:“若不能?”
姬雍轻轻一笑,并不作答。
周悦文心领神会,看着国师风华绝代的倾城一笑,却觉得浑身僵硬。
她的天气预报系统,好像只能提前一天播报后一天的天气,她要怎么提前一个月未卜先知啊。
殿外雨声隆隆,周悦文望着灰蒙蒙的雨幕,惊呼道:“完蛋,伞还在天台司,这下要淋雨了。”
姬雍唤道:“芜儿,给她拿把伞。”
不多时,那童女短手短脚抱着有她半人大的油纸伞进殿。
周悦文生怕摔着她,连忙上前去接,“谢谢,谢谢。”
这么大的宫殿,能使唤的竟只有两个小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算是古代童工吧。
周悦文再回头,国师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宝座空空如也。
“嗯?大变活人?”
芜儿捂着嘴咯咯直笑,奶声奶气道:“国师大人适才下了坐,从背撵后回寝宫了。”
原来是背后还有一个门啊。
周悦文转眼盯着手里的油纸伞,伞面绘着名家水墨丹青,伞柄竟是玉石打造而成,握在掌心触感温润,不由得咂舌。
“这伞应当很贵吧。”
芜儿不以为意道:“还好,你前边儿失手碎下的茶盏更贵一筹。”
周悦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结巴道:“那……那我用赔吗?”
芜儿摆摆手:“那应当是不用的,你在钦天院拿上半辈子的俸禄估计才赔得起,况且库房里还有许多。”
周悦文倒吸一口冷气,不愧是比肩皇帝的国师,财大气粗。
小童子琛儿从左侧廊檐下跑来,冲芜儿道:“快些,去药膳房。”
芜儿匆匆离去。
偌大的宫殿院落,仅剩她一人,周悦文来时想事情没仔细欣赏美景,死里逃生后她打量着这钦天院内最深处、最尊贵的院落。
圣灵殿不用说,自是华丽巍峨,钦天院独有的青瓦蓝墙,殿前一拱弯桥平分一池粉白相间的莲塘,游鱼穿梭其中,左侧竹林九曲连廊,不知深处通往何方,真真是皇家园林,至尊享受啊。
周悦文不由得感慨万千,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能住上这样漂亮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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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司天台,门廊之下聚集着下学未归的一众院生,周悦文缓步而归,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一人高喝道:“她回来了!”
阮桃和齐宝儿迎着周悦文面露欣喜。
“悦文!下雨了下雨了!”
“真神了!她赢了吴院士。”
“以后都不用写课业了,好羡慕啊。”
在一众声音里,李南浩阴阳怪气道:“呵,侥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