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初恋后》可可里

14、14

　　齐语和顾清澜坐着直升梯，直接到了五楼的火锅店。服务员上前迎来，在顾清澜报了包厢后，轻车熟路地领他们过去。

　　郑晴晴已经到了，正在和身旁的男生说话，脸上带着愉快的笑意。看到他们进来，她眼睛一亮，“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打电话夺命连环催了。”

　　她的目光在经过齐语的脸庞时突然顿停住，“你的眼睛怎么又红又肿？”他皱起眉毛：“你刚刚哭了？”

　　齐语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在楼下因为外婆的去世哭了一场，何况今天还是好友的生日，说这些话有些扫兴。她支支吾吾的，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

　　“刚刚我车骑太快，把她吓哭了。”是顾清澜在为她解围。

　　齐语一愣，抬头看向顾清澜。他漫不经心地坐在她旁边，发现她望过来，朝她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难怪。”郑晴晴恍然大悟，又气恼的看着顾清澜，“下次再吓到小语，我跟你没完。”

　　这次生日宴，一共来了七八个人，齐语注意到，陈若宣不在。

　　她不知道是因为郑晴晴没有邀请他，还是他自己不来，总之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并没有缓和。

　　火锅店的上菜效率很高，刚落座没多久，服务员就端着锅子上来了。

　　锅底点的鸳鸯锅，一半是红汤，汤面飘满了辣椒与花椒，看起来油亮亮。另一半则是翻腾的骨汤，浓白鲜香。

　　浓郁的香味从锅中飘出，扑入鼻尖，将人刺激得忍不住口齿生津，食欲大开。

　　齐语坐下后朝周围看了一圈，除了郑晴晴和顾清澜，其他人都是完全陌生的面孔，幸好她唯二认识的两个人就坐在她的一左一右，让她心安了不少。

　　郑晴晴好几次都被另一个男生逗笑，看起来关系倒是不错。短短一会儿工夫，齐语看到那男生又是给她倒饮料，又是帮她下菜，看起来十分殷勤。

　　而郑晴晴也笑纳了对方的所有好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齐语还有些放不开，有人主动找她说话，她的态度也是非常客气，让人觉得无趣。慢慢的，就没有人搭理她了。

　　好几次，齐语都悄悄用余光去打量顾清澜。他右手执筷，左手的手肘轻轻压在桌面上，姿态慵懒，夹的菜不算多，比起吃饭他更多的时间是花在听别人讲话上。

　　偶尔有人把话题拉到他身上，他也只是笑笑，两三句话又把话题给递了回去。从先前帮她解围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了。

　　齐语倒是有这个心，却又不像别人那样能找到话题，最后抿了抿唇，还是收起心思老实吃饭。

　　途中，郑晴晴接到一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她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拿上手机便出去了。

　　这一出去，十几分钟都没有回来。齐语朝门口望了望，有些担心，她身旁的顾清澜反倒不太在意的样子。

　　齐语主动问他：“晴晴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清澜轻笑，“放心，应该还在打电话，过会儿就回来了。”

　　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齐语突然福至心灵：“难道是陈若宣打的？”

　　顾清澜不置可否。

　　又过了十分钟，郑晴晴大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齐语的旁边，表情不算太好。

　　齐语看着她，想了想还是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陈若宣那个混蛋……”郑晴晴猛灌了一瓶饮料，这才将心里的火压下来一些。

　　“就上次情书那件事，他根本没弄懂我为什么要生气。所以这次过生日，我刻意没有叫他。”

　　“刚刚他打电话来，我还以为他开窍了……结果他反倒很生气，怪我没有邀请他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旁边有人开了一瓶啤酒，泡沫猛地喷了出来，周围的人情绪更嗨了。

　　郑晴晴拍了拍脑袋：“算了，不想他了，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生日就应该高高兴兴地过。

　　这家火锅店以服务态度好著称，其中一项服务就是帮客人庆祝生日。

　　在得知今天是郑晴晴的生日后，店员们们拿上写着【生日快乐】的灯牌，站在桌旁挥舞着，像是参加演唱会的粉丝一样卖力。郑晴晴的其他朋友也将事先准备好的蛋糕提了出来。

　　现场响起了生日快乐歌，大家七手八脚地给蛋糕插上了蜡烛，暖黄色的烛火闪烁着，郑晴晴闭上眼睛许愿，然后在众人的见证下把蜡烛吹灭了。

　　一阵掌声后，大家送上礼物。

　　“生日快乐。”齐语将自己的礼物递了过去，由衷地祝福道。

　　气氛这么一炒，接下来发生的事似乎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穿着制服的店员开始为今天的寿星唱歌跳舞，郑晴晴带来的这些朋友也跟着他们一起唱一起跳。

　　郑晴晴手拿话筒，跟明星一样溜了一圈，跟大家互动。其他人也非常配合，在那里“ Hey”个不停。

　　到后面，火锅店的店员们先退场，但是包厢内的情绪依旧高涨。

　　齐语坐在那里，默默地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原本想的是安安稳稳把这顿饭吃完，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嗨，倒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但让她加入是万万不可能的，她的脚趾已经快要抠出一座城堡了。

　　不过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没有加入到这热闹的群体中。齐语看到顾清澜懒洋洋地夹了口菜送进嘴里，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看戏的。

　　“……他们要嗨到什么时候啊？”齐语忍不住问他。因为周围吵闹，她怕顾清澜听不清楚，还下意识的朝他的方向靠了靠。

　　顾清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看向人群挑了挑眉，说道：“起码还有二十分钟。”

　　郑晴晴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了先前和陈若宣的不愉快。她拿着话筒，开始进行新一轮的互动。

　　她的话筒放到了顾清澜的面前，“来，唱一段rap。”

　　众人的目光都停在他的身上，尤其是那几个女生，眼神炙热，就连坐在他旁边的齐语都感受到了他们的热情。

　　“我不会唱。”顾清澜淡淡说道。

　　“试试嘛。”郑晴晴不愿意放弃。

　　顾清澜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朝她比了个口型。齐语注意到，好像是【陈若宣】三个字。

　　郑晴晴气鼓鼓地看着他，但也不敢再继续要求他唱rap了。

　　“算了。”

　　看到顾清澜逃过一劫，齐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那话筒往旁边一指，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语，那你唱。”

　　齐语整个人都懵了，她哪里会唱这个呀。

　　“我也不会……”她瞪大了眼睛，像受到惊吓的羚羊。

　　“没事，随便唱个什么都行。”

　　“就是，快唱吧，大家都等着呢。”

　　众人越这么说，齐语就越紧张，说什么都唱不出来。

　　“别难为她了。”顾清澜神色淡淡：“她先前才被呛到，现在嗓子不舒服。”

　　她什么时候被呛到了？齐语一愣，转头看到他暗示的眼神。

　　他是想帮自己解围。

　　齐语顿了顿，点头的幅度很小：“是这样的没错……”

　　“那你别唱了，多喝点水。”郑晴晴一脸关切，让齐语有些内疚，但一想到自己不用唱歌了，又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谢谢你。”趁人不注意，她对顾清澜说道。

　　顾清澜笑了笑，朝她举杯。

　　这一堆群魔乱舞的海带精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齐语听到郑晴晴兴高采烈的声音：“今年的生日可比去年有意思多了，去年在大酒店办的，我爸妈把他们生意上的客户也请来了，真没劲。”

　　消停下来后，大家才感觉到饥肠辘辘，闷头吃火锅。齐语原本以为吃完之后就算结束了，没想到郑晴晴又叫上大家待会儿一起去唱k。

　　还要唱……刚才不是已经唱过一轮了吗？

　　对她这种本就文静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社交地狱。

　　齐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地看向了顾清澜，湿漉漉的眼神释放着求救的信号。

　　那双眸子澄澈水润，让顾清澜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养的小狗。

　　因为咬不着自己的尾巴，所以急得呜呜直叫，向主人求救。

　　顾清澜忍不住想笑。

　　他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在危难中宽容地解救了她。

　　“你们去吧，我送齐语回去。她跟我们不顺路，要是在外面待太晚了不安全。”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在场的人除了齐语以外都是C大的学生。

　　齐语连忙“嗯嗯”地应着，点头的速度之快，让人担心她的脖子是否还健康。

　　最后齐语终于得以脱身，顾清澜跟她一起。

　　刚走出店没两步，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嘴唇紧抿着。顾清澜打量着她，眉毛拧在一起，“怎么了？”

　　他的语气虽淡，却难掩关心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齐语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先前大家都在互动的时候，她不敢抬头，便一个劲喝饮料，现在站起来一动，就想……

　　其实这本来就是人体的正常生理反应，可是顾清澜在这里。在暗恋的人面前，她还想要维持一点形象，完全不想跟屎尿屁之类的词沾边，就连厕所都被她含蓄地说成洗手间。

　　顾清澜倒没想那么多，“你去吧，别急，我等你。”

　　齐语根本不敢再看他，看了眼商场的指示牌，一路小跑哒哒哒进了洗手间。等到她出来，看到顾清澜正倚靠着墙壁等她。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朝他一笑：“好了吗？”

　　齐语点点头，看到顾清澜的手指尖露出一道银光，再仔细一看是他的摩托车钥匙。

　　“那走吧，送你回去。”

　　同先前一样，齐语戴上头盔坐在汽车的后座。

　　天空是冷硬的，可身前坐的人却是炙热的。夜晚的凉意也因此减退了几分。在飞速的行驶中，齐语又一次抱住了顾清澜的腰。

　　行了一段路，他突然停在路边。

　　“怎么了？”齐语不确定地问。

　　“等我一下。”

　　齐语看见他快步走进一间药店，心头一紧。

　　难道他身体不舒服吗？

　　在夜风中胡思乱想了一阵，顾清澜买好药走出来。

　　“久等了。”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哑，齐语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颇为关切地问他：“你是生病了吗？”

　　“什么？”顾清澜一愣，失笑道：“不，这是买给你的。”

　　有小汽车从旁边开过，车头的灯照在顾清澜的脸上，那一瞬间连他的头发丝都在熠熠生辉。

　　顾清澜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齐语接过低头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烫伤膏。

　　她微微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她在吃火锅的时候，被溅出来的沸腾汤汁烫到手背，面积不大，就两三个水泡大小，但也隐隐作痛。本来想着只是小事，自己也不在意，没想到却被顾清澜看在了眼里。

　　“当然是我看到的。”顾清澜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齐语却觉得心脏怦怦直跳。

　　“你戴的这手串，是十八籽吧。”

　　去接袋子的时候，齐语的袖子往上跑了一截，正好露出她常年戴着的手串。听到顾清澜这么问，她顿了顿，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心情点点头。

　　“是的，是以前高中的时候从寺里请回来的。”

　　顾清澜挑了挑眉：“真巧，我以前也有一串，跟你一样是高中的时候开始戴着的。”

　　“那现在不戴了吗？”齐语鼓起勇气问道。

　　经过几次的接触，她发现顾清澜现在已经没有再戴手串，手腕上除了手表就没有多的装饰物了。

　　顾清澜的语气懒洋洋的，“前两年送给亲戚家的孩子了。”

　　“啊？那手串你应该戴了很久吧，送人不可惜吗？”齐语一愣，她以为只是被顾清澜收起来了，却忘记了还有送人这个选项。

　　顾清澜不太在意。“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手串而已，又不是什么珍贵物件。”

　　齐语沉默下来。

　　她还记得高二那年的入学仪式。

　　对于整套流程，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什么升国旗奏国歌，然后就是一些领导老师的讲话，总之非常无趣且冗长。

　　讲台上校长充满激情的讲述着学校的光辉历史，齐语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甚至还在这场讲话中生出一阵困意。

　　这简直比白噪音还有效。

　　即便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她的眼皮依旧越来越重。

　　慢慢的，她闭上的眼睛，偏偏这时热烈的掌声毫无预兆地响起，齐语一惊，稍微清醒了些。

　　原来是校长的讲话结束了。

　　主持人上前，先是感谢了校长刚才的慷慨陈词，然后又说：“接下来，有请刚刚获得全国英语比赛金奖的顾清澜同学上台发言，向大家分享他的学习经验。”

　　齐语愣了一下，揉揉眼睛，正好看到在掌声中，一道挺拔的身影上了台。

　　他的背影像是有什么特殊魔力，牢牢吸引了齐语的目光。老土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显得笔挺利落，跟其他男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从容不迫，一步一步地登台，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齐语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听完入学仪式上的发言。等到他讲完下台，她才回过神来。

　　顾清澜的班级和她的班级正好相邻，齐语看到顾清澜在结束发言后回到同学的队伍中，期间对方侧头时，和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是用笔进行勾勒过，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齐语大惊，还来不及转头，就见他的目光掠过了自己，那么淡淡地扫了周围一圈又收回来。

　　相比之下，她自己的反应倒显得太惊慌失措了。也是在那个时候，齐语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手上戴着手串。

　　之后好几次在走廊撞见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专门去偷看那手串的模样，想要将它记住。

　　后来她终于拥有了同款，爱不释手，却在今天突然得知，原来自己在意的同款手串对顾清澜而言只是一件可以随手送出去的玩意。

　　得知对方为自己买药时的心动，还是抵不过随之而来的失落。

　　夜风再次吹过，扬起她的头发，她突然清醒了几分。她在意的，为之窃喜的事情，对顾清澜而言却是不值一提。

　　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些帮助与解围，只是因为顾清澜人好心善罢了。

　　他没错，是她总是多想。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齐语的情绪还是低落下来。

　　之后的日子，她都下意识地避免和顾清澜产生交集。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发现其实她和顾清澜的联系就如同一根丝，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圈子，若是不花心思维持，这联系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断掉。

　　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他。

　　直到文化节的到来。

　　郑晴晴早早的便通知了她时间，并嘱咐她一定要到。齐语之前便答应过要去，也不好因为顾清澜的事反悔。

　　不过等她真的到了C大，又忍不住开始想顾清澜现在在做什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都忍不住笑话自己。

　　道理比谁都清楚，但真的想要做到，那便难如登天。

　　因为文化节的原因，C大的人流量比平时多出两倍不止。

　　齐语跟着人群向前走，没过多久便看到前面有一块公告牌，标明了不同系举办活动的位置。

　　她凑过去想要往里面看，无奈前面的人太高，轻松将她视线挡住。齐语试了几次无果，干脆放弃，四下张望后，随意找了条路往前走。

　　大概也就走了一百多米的距离，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齐语低头，发现是郑晴晴在给她打电话。

　　她本来是要接的，可就在即将按下通话键的前一秒，挺拔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她的视野。

　　那个人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外套，里面是一件低领毛衣，隐约可以看见线条分明的锁骨。

　　齐语顿了顿，发现顾清澜看向了自己，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又或者是装作没看到转身离开。

　　但是很快她便知道自己的想法都是多余，因为顾清澜其实并没有在看她。

　　他的耳朵处挂着一个黑色的蓝牙耳机，正对电话另一头的人低语着什么。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温柔地洒下来，给顾清澜镀上了一层光芒，他依旧那么好看，那双眸子温柔而明亮。

　　他朝齐语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目光直接越过她，停在了远处。

　　然后他笑着招了招手。

　　齐语只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却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短暂的恍神后，她反应过来，对方又不是在跟她说话，她为什么要关心他说了什么内容。

　　更何况……他甚至都没有看见她。

　　来电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齐语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要现在回拨回去吗？

　　“清澜……”一道女声陡然闯进她的耳朵，也止住了她的动作。

　　齐语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只看见高挑的身影小跑着向这里奔来，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干练的气质。

　　也就是眨了两下眼的功夫，何月已经来到了顾清澜的面前。

　　齐语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赶紧离开，不要再继续看了，可她的眼睛却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依旧不受控制地盯着那里。

　　虽然并没有出现电视剧里女主角小跑着扑进男主角怀里的场面，但何月和顾清澜站在一起的时候，氛围异常和谐。

　　校花级别的美貌在阳光下展露无疑，没有一处死角。何月眨着一双勾人的眼睛，仰脸看着顾清澜。她的声音并不是那种娇软的音色，却在此刻像蘸了蜜一样甜。

　　“清澜，总算找到你了。”

　　顾清澜将蓝牙耳机取下，眼底带着细碎的阳光，他笑了笑，温柔唤她的名字，“何月，辛苦你过来一趟。”

　　电光火石间，齐语突然想起了那张朋友圈的合照，又想起在食堂的时候，郑晴晴曾说过何月和顾清澜关系不错。

　　现在看来确实不错。

　　更何况对方还这么漂亮，又和顾清澜是同一所学校，几乎可以称得上天作之合。

　　相比之下，她真是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