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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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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新皇萧晨登基,力排众议封了一个平民百姓苏钰当镇国将军,朝堂之上诸多不满,京城的百姓也都纷纷猜测这苏钰究竟是何许人也,巴结者有之,鄙夷者亦有之。
五年过去,却没有人再敢质疑皇上当年的决定,这五年来,苏钰用兵如神把柔然打的节节败退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陈国,连柔然人也对苏钰敬佩有加。
不过坊间对于苏钰的编排却从没少过,甚至有传闻说,苏钰是右相的私生子,能当上大将军,皆因为皇上器重右相,给右相几分薄面。
原因有二。
自从苏钰横空出世,便一直与右相家的公子李庚辰形影不离,就连出兵打仗,两人的营帐都要挨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二人关系匪浅。
这第二点则是因为,在新帝登基前,有人曾见过苏钰跪在右相府侧门外,跪了几天几夜,最后是右相亲自出来,带苏钰入府。
等到苏钰再从右相府出来之后,整个人不仅衣着打扮变了个样,出手也阔绰了许多。
因着这个,连带着李小公子也出了名,一部分人是同情他被抢了爹,另一部分人便是敬佩他不仅不心生妒忌,反而对这个“私生子”掏心窝子的好。
不过随着苏钰打的胜仗越来越多,李小公子的军功也越攒越多,京城中各位私生子的日子很是好过了一阵子,毕竟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苏钰呢。
此时,将军府。
“少爷,您就饶了将军的那几颗桂花树吧,今年好不容易开出几朵小花儿来,都快被您折腾秃了。”一个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半佝偻着背,神色有些焦急地在树下喊道。
树上是一个穿着水蓝色袍子的清秀少年,扎着个乱糟糟的马尾,将袖子半挽上来露出白皙的手腕,手里拿着一根短棍在树上捣来捣去。
“没事儿齐叔,反正我哥从来也没养好过这几棵树,我前几日听蜀中来的行商说这桂花酿酒别有一番风味,大不了到时我酿好了分你半坛啊。”少年开朗地说道,手上的动作是一刻不停,树下还有几个小厮眼疾手快地把掉落的桂花装进篮子里。
被叫做齐叔的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叮嘱了少年一句要小心,转身正准备离开,却瞥见正在进门的穿着铠甲的青年。
青年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身上却有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眉宇间也是十分老成的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无端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齐叔忙又转回来压低了声音冲树上喊:“少爷!将军回来了,快下来。”
少年正玩的开心,根本没听清楚齐叔说了什么,只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头也没偏一下只大声说:“什么,你说什么!”
青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额头上冒出三根青筋,大步走到树下把手里的头盔递给一旁的齐叔厉声道:“苏镜,还不给我滚下来,快二十岁的人了一天没个正形,看以后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说完转头看向齐叔,表情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温柔许多:“齐叔,您别老惯着他,您看看给他惯成什么样了。”
齐叔接过青年递过来的头盔,乐呵呵地说:“少爷也就是性子活泼了一点,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
听到青年的话苏镜忙从树上跳下来,理了理衣服的下摆和袖子咧开嘴笑道:“哥你回来啦。”
青年正是陈国的镇国将军苏钰,而少年则是苏钰的胞弟苏镜。
苏镜看着一身铠甲的哥哥,心中对苏钰这么暴躁的原因有了眉目。
苏钰今年二十六岁,按理来说应该是已经生了几个孩子纳了几房小妾的年纪,可现实却是整个将军府不仅没有主母,上上下下连仆人都是男人。
这也不能怪苏钰,毕竟身为镇国将军常年在外打仗,平常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女人,直到这两年战事渐息,皇帝萧晨好像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才下旨让苏钰去相亲,同时还带上了李庚辰。
原本皇上是一番好意,是为了解决苏钰的终身大事问题,但是苏钰镇国将军的身份摆在这里,少有官员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常年不在家的武夫,很多愿意的也只是为了攀附将军府的荣华。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苏钰都是见一面聊个天就没有后续了。
因为这接连不断的相亲,原本苏钰天天念叨苏镜不好好习武,现在变成了以后娶不娶得到媳妇儿,堂堂一个大将军,被折磨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根据苏镜总结出来的规律,如果相亲对象还不错,他就会跟姑娘多聊几句,顺带把姑娘送回家,天黑才会回将军府;如果聊得不是很投缘,他就会在天黑前准点到家;如果对方惹恼了他,他就会先去军营发泄一番再回家。
如今天色尚早,苏镜又看了看哥哥身上的铠甲,心说怪不得今天火气这么大,也不知是哪家小姐这么有本事。
苏镜小跑着跟上转身就走的苏钰,笑嘻嘻地问道:“哥,这又是哪家的小姐把你惹得这么不开心。”
苏钰没说话,倒是斜靠在大门上的一个摇着扇子的青年男子开口答道:“除了穆王的千金,还能有谁啊。”
苏镜听到这个声音一喜,转头看向大门,斜靠在大门上的青年浑身上下穿戴都十分讲究,一看就是个时常混迹风雅场所的公子哥。手上的折扇扇面和扇骨都泛着些许金色,十分骚包。
“二哥!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快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叫做二哥的男人正是苏钰的结拜兄弟李庚辰。
听完李庚辰的讲述,苏镜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哥哥刚出门就撞上了女扮男装准备偷偷去青楼的三王爷穆王的女儿萧千灯。
说起这萧千灯在京城也算是个人物,身为王爷的女儿,皇帝的孙女,陈国唯一的郡主,琴棋书画是一窍不通,摸鱼打鸟插科打诨倒是无师自通。为此穆王很是头疼,给萧千灯换了几个先生也没作用,反而闹得整个京城再没有名师愿意教她。
苏钰向来和穆王交好,又因为苏钰有把苏镜独自带大的经验,在萧千灯几乎惹恼了所有先生后,苏钰被委托教她习字看书,直至今日。
苏钰一眼识破萧千灯的伎俩,拉住准备撒丫子就跑的她。
萧千灯见躲不过,只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师。”
李庚辰晚一步到,看见萧千灯的打扮,乐了:“哟,小郡主这是准备去哪,打扮地这么俊俏。”
萧千灯看到李庚辰,表情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欢喜:“庚辰哥!”
李庚辰心知她是想让自己帮忙让她脱身,无奈自己和苏钰的目的地一样,没法带她走,只能冲她摊了摊手。
苏钰斜了李庚辰一眼,李庚辰乖乖收回手上的动作。
“郡主穿成这样出门,成何体统。”
萧千灯垮着脸小声嘀咕:“真是倒霉,早知道今日出门前就看看黄历了。”
苏钰也不问她嘀咕了些什么,押着她就要把她扭送回府,旁边的随从却提醒道:“将军,再耽误下去恐怕就误了时辰了,两位姑娘还等着呢。”
李庚辰脑子一转,立马接话道:“不如把小郡主安排在隔壁包厢吧,等结束了再送她回府就是。”
李庚辰的本意是反正萧千灯贵为郡主,除了苏钰也没人管得住她,到时候她自己找个时机偷偷溜了便是,没想到这位小祖宗摆明了要跟苏钰对着干。
把萧千灯安置好后,两人和两位姑娘聊起天来,谁知没聊两句,突然一个人闯进来。
那人用袖子掩面,穿的是男装,并看不清脸,但是苏钰和李庚辰却一眼认出这就是萧千灯。
趁着两人还来不及反应,她往苏钰身上一靠,掐着嗓子说:“我听人说苏郎在此地和姑娘私会,原本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你都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跟其他的女人见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呜呜呜……”
对面的两位富家小姐一听就变了脸色,其中一个性子泼辣些,直接大声骂道:“不要脸!和男人纠缠不清还出来相亲!没想到镇国将军竟是这样的人,我明日就让爹爹弹劾你,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说完也不等苏钰解释就气冲冲地走了。
等两位小姐走远了,萧千灯忙从苏钰身上起来,然后咳了两声假装正经地站直身子冲苏钰行了个礼:“老师,学生逾矩了,这就回去抄三十遍女训。”
说完拉着自己的丫鬟头也不回地跑了。
李庚辰看着身边捏着茶杯的苏钰,不自觉地往角落里挪了挪,好言相劝:“哥,大哥,亲哥,冷静,这是别人家的杯子,捏碎了要……”
话还没说完,苏钰一把拎起李庚辰往外走,气势汹汹地带着李庚辰到了军营。
故事讲到最后,李庚辰还故作惆怅地说:“明日军营里的将士不知有几人能起得来床啊。”
苏镜想笑又不敢当着哥哥的面嘲笑他,憋笑憋的脸都红了,苏钰剜了李庚辰一眼,冷着脸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李庚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又没人威胁要弹劾我。”
苏钰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冷笑一声:“今日朝上,陛下提了要差人完善京城到冀州沿途地图,这可是你兵部的事。”
李庚辰摇了摇扇子:“有我什么事,我这个兵部侍郎只是挂个名,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一旁的苏镜听到这,有些疑惑道:“怎么突然要绘制地图?”
苏钰和李庚辰对视一眼,李庚辰叹了口气:“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要打仗了。”
说到这,李庚辰话语一顿,好像这才明白了苏钰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国和柔然停战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圣上现在要准备出兵打仗,兵部上上下下都要忙起来,加之接近年底,六部本来就忙,这多出来的活儿,可不就得自己这个挂名的闲人去干了吗?
李庚辰顿时脸色有些僵住了,苏钰看他的反应,猜出他在想什么,抄起手斜眼看他,脸上嘲笑之意十足。
李庚辰回过劲儿来,有些谄媚地对苏钰笑:“要不你跟我一起……”
话还没说完,苏钰伸出一只手:“打住,我要练兵,也很忙的。”
苏镜听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举起手凑上前:“二哥二哥,我想去,带上我吧。我听人说冀州的驴肉火烧甚是美味,还愁没有机会去尝尝呢。”
苏钰气得照着苏镜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让你跟我去军营操练不去,这种事你倒是积极,你倒是说说你用什么身份去。”
苏镜揉了揉额头,讨好般笑道:“我可以给二哥牵马。”
李庚辰摆了摆手:“可别,我可不敢这么使唤你。明日我给皇上递个折子,看皇上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