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笔记》蟹小六

9、后记

　　半年后，查理家人强大的关系与财力之网，终是网住了我。与此同时，警察还在那片桂树林中发现了数具失踪人口的骸骨。多起新案、旧案均有望告破，他们自是庆贺了一番。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我做下这些的动机是什么，也不明白我是如何如此熟练地完成杀戮与人体的切割。毕竟想到做到验证报告上描述的肢解样子，需要专业的手法和熟练的技术，而对我过往经历的调查显示，我并没有这样的训练经历。最重要的是，上述这些都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向我。呵~
　　对我的控诉，终于因为证据不足而暂时搁置。我暂时自由，只不过还处于警方的怀疑名单之中，处于私家侦探的严密监视之下。
　　这天，我再次去了观景塔顶。愉悦哥哥，我的月光少年，果然在这里等我，或许不是等我。我装作欣赏风景，站在他身边，没有扭头看他。他看了我一眼，也把视线转向远方。
　　我用余光见到他想说安慰的话。我的月光少年想安慰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我，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我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于是，我们像是两个无意中站在一处的游客，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我第一次发觉原来这座城市如此美丽，是因为我的月光少年吧。不知道他眼中这美丽的风光，是否也有我的因素。一段时间，我和他之间充满了沉默。
　　思考再三，我略微转向我的月光少年，鼓起勇气，“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甄帅。”
　　霎时，梦境伴着激动的泪水，涌上心田。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我如果说我曾经见过你，你相信么？”
　　“见过我，不会是在梦里吧？”
　　“……是。”
　　“呵呵，你知道么，愉悦说过，她的室友，就那个叫石榴的小姑娘，也说在梦里见过我，啊，不对，是见过高富帅……”
　　“不是的，是……”我打断了他，我听出了他话的揶揄，不禁转头看他。可我却看到了他眼中的相信，这下我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我又望向远方，垂眼，点点头。
　　“这是你的真正动机？”他说得如此确定，不是问我。
　　我转头盯着他，从他坚定的双眼中，我确定，他知道那个人就是我。然而，我的月光少年这时并不回避我的凝视。我终是败下阵来，问他：“你……真的想知道？”
　　“是。”他回答的淡定，眼神像是在说他只想知道真相，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感兴趣。
　　我抬眼看向他。与他久久对视……
　　我终于还是告诉了他，我的笔记放在哪里了，不过，如果他没有深挖，应该只会找到我写给他的信吧，信里满满的都是我谨小卑微的爱恋。不知道他看到后，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我。
　　“月光少年，恭喜你，找到了这封信。为了感谢你给我讲了那么多你的故事，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故事，希望你能看完。
　　我自小父母离异无人关心，甚至中间几次生病，都是我自己在这个逼仄冷酷的房子里挺过来的。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我从小遭受校园霸凌，没人替我伸张，校长和老师们都知道这些，但是他们不曾理会，任由那些人胡作非为。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我鸣不平的人……
　　不知你是否记得，在那个十六月圆之夜，你以月之名，帮一个小女孩暂时逃离了魔爪。可是，后来在她的豆蔻年华，她还是没能逃脱那群小混混的魔爪……
　　那个晚上，我呼救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可是回荡在桂树林里久久无法消逝的只有那群小混混更加张狂肆意地笑声。也是从那个夜晚，我生病了，一种大众误区里，生活不检点的人才会得的病。你，是第一个没有因为我的病而对我另眼相看的人……
　　最初动手的时候，我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没有人来救我，我只能自救。后来，我知道了愉悦的故事，我知道了你如何宠爱她，我也是失去了双亲的人，我能体会你失去亲人的痛。只是因为那个夜晚，我用其他任何的方式给我自己报仇或是替你报仇都不配，我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你当时对我的帮助……
　　我一个一个地，将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一个地送走，后来，机缘巧合下，他们被大卸八块，分别葬在桂树林的深处，位置是我精心计算过的，有天上的星宿在，有地上的桂树在，他们这群人几辈子都无法投胎，只能是这桂树林里的孤魂野鬼，永远无法离开。
　　现在，我悲惨人生的始作俑者，也是造成你心爱妹妹痛苦伤心的万恶之源，也永远留在了桂树林中。你不知道，当他意识到自己要死的时候，完全没有富家公子风流倜傥的样子，只是手脚拼命地拉扯，嘴里发出呜呜地、哀怨地声音，应该是在求饶吧。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地想把枕头，这个平时帮助他寻欢作乐的工具，从他的脸上移开。没多大一会儿，他就不再挣扎了，不知他是不是认命了……折叠后的他，被塞进了旅行袋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我当作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行李带到了桂树林中。
　　……
　　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我非常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可惜，我没时间了。”
　　愉悦哥哥看完信，在窗前停留了好久。然后，他拿起我的信，起身，抬头望向了我，举了举我藏在信下面的笔记，笑了笑，拿起笔记，转身离开。
　　我在桂树林的树上，回他一个美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