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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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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山峦,罩在雨中,一座座山头上飘浮着薄如蝉翼的云雾,影影绰绰犹如仙境。雨点敲打着树叶,啪嗒啪嗒,不紧不慢的响着。
楚夕自昏睡中渴醒,嗓子干哑疼痛,感觉火在烧一样,她现在急需一杯水灭火救命,“水……渴……”她扯着劈裂般嘶哑的嗓音,艰难地发出模糊的字音。
身体猛地一凉,包裹着她的那团火热消失,不多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托起,唇边抵上一片冰凉,一股清凉甘甜的液体流入口中,她渴得厉害,近乎贪婪地大口吞咽。
闭着眼睛,舔干净最后一滴水,她又被人轻轻放好身体。
这杯水有点神奇,至少她是这么觉得,喝完之后,她霎时间头脑清明,体内充满力量,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这时,她身侧的位子一沉,随之她察觉有人将她抱在怀中。她惊得睁开双眸缓缓抬头,入眼的便是季明阳线条完美的下颌。
季明阳垂眸看她,两人眼神相对,片刻后,昨晚的记忆渐渐涌入脑海,楚夕任何时候能泰然处之心态当场炸裂。
季明阳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夕夕……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晚被她逼着喊了一夜的夕夕宝贝,刚才差点没收住直接喊出来。
思想拧成麻花的楚夕,完全不知此刻自己该如何作答,只眼珠子转也不转地怔怔盯着他。
季明阳也有些无措,昨晚无忧醉酒不够清醒,可他却是放任自己趁人之危,错已铸成无可弥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对她负责到底。
楚夕感受到越来越紧的束缚,瞬间想到了昨晚他是如何惨无人道对待自己的,当即吓得推开了他。不是她嫌弃,而是她这小身板实在是遭不住了,再来一次她非得死在床上不可。
她的衣服昨晚被自己撕烂了,此刻的她完全光着,她抓起俩人身上的被子裹好自己,好在季明阳穿着里衣,避免了更为尴尬的场面。
她躲到床里侧,坐在床角瑟瑟发抖,没了被子遮掩,狼藉的床单上露出点点如红梅般的血迹,她红着脸又拉扯被子蒙住脑袋,羞愤道:“你……你别过来!别再碰我了!”
季明阳僵住靠近她的身体,声音带着明显的涩意,安抚道:“无忧,别怕,我不过去,不碰你。”
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过后,季明阳歉声道:“无忧,你的衣服破了,暂时委屈你先穿我这件。稍后,我再去山下重新给你买件回来。”
楚夕松了一口气,她打开被子露出脑袋,不敢抬头看季明阳,挪动犹如经历过十大酷刑的身体,去够他手中拖着那件黑色衣服。
突然,一股暖流顺着双腿流下,她心中一惊,慌忙挪开身体查看,床上干涸的血迹上附着了一滩不明物,她愣愣地看了半晌,安下心来,还以为自己大出血了,虚惊一场。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想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后,她又炸了,她对着面红耳赤的季明阳咆哮道:“你出去!马上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季明阳落荒而逃后,楚夕拖着酸胀痛的身体,废了好大功夫,才将那件大了一倍不止的衣服穿好,早知如此,就该让季明阳服侍她穿衣,不该将人撵出去的。
穿好衣服,她皱着一张苦瓜脸,揉着还未恢复知觉的老腰,一步一歇向门外走去,“爽是真爽,不过也真是要命!这以后真结了婚,多少得让他克制点,小身板无福消受啊!”
季明阳正站在屋外淋雨,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紧了紧垂在身侧的双手,转过身去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但只是扶着她的手臂,再不敢造次。
楚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讷讷道:“那个……我想洗个澡,我们先到山下的镇子上找家客栈吧。”虽然已经被法术清理过身体,但清理不到位,加之现在身体疲累,她想泡个澡放松放松。
“嗯。”
季明阳犹豫片刻,抱起她直接使用空间传送术,俩人眨眼间来带镇子上。
打点好一切,楚夕关上客房门,只剩一个缝隙时,她叫住转身欲出门为她买衣服的季明阳,扭捏半天,才磕磕绊绊道:“你……你能不能……帮我……帮我抓副……避孕……避子汤!”
说完不待季明阳回话,砰的一声,她关死客房的门。
季明阳脸色惨白立在门外,坠满了血的心头又被人狠狠洒满了雪盐。他望着紧闭的房门,把四分五裂的自己重新拼凑起来,嘴角重新漾起一贯的浅笑,转过身,神色恍惚走下楼梯。
楚夕靠在门后上,捂着脸羞耻欲死。
她不是不喜孩子,相反她特别喜欢小孩,否则也不会上赶着做小白的娘。只是现在一切未定,她还没有摆脱魔族的身份,也不能因为眼前的小情小爱忘记自己所肩负的责任。还有季明阳,他若是被人发现与魔族人纠葛不清,他这辈子就完了。所以这时候,断然不能出现半点意外情况,扰乱他们的计划。
待会儿等他回来,她就跟他坦诚一切,包括自己对他的心意。
念及此,她忍不住抱怨道:“季明阳也真是的,明明就喜欢我,还假惺惺地认妹妹,还仙门至尊呢!有贼心没贼胆的笨蛋。”
舒舒服服泡完澡,换好衣服,她端起桌上那碗乌漆麻黑的汤药一饮而下。
放下空碗,看着满桌子的甜点,蜜饯,饴糖,汩汩暖流淌过心间,汤药带来的那丝苦涩随之散去。
重新整理一遍着装,对镜自赏,好一番拾掇自己,她才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准备让守在门口的季明阳进来,与他开诚布公好好谈谈。。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紧张的心情,打开房门,摆着一张极为严肃认真的脸,说道:“季明阳,你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而季明阳现在连直视她的勇气也没有,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一般,沉沉回了声好。
走至圆桌旁,楚夕坐下,抓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才勉强镇定下来,一时紧张,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脑子里逻辑思维混乱,开始胡言乱语,“季仙尊,你应该明白仙魔殊途,我们现在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也不会为了你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昨晚的事……是我酒后乱性逼迫于你,一切责任在我,我负责,但我们的关系短期内不能见光。”她看着面无血色的季明阳,郑重问他,“你,能接受吗?”
“你丫敢说一个不字试试!敢提上裤子不认账,我马上带人把瑶山夷为平地。”未等季明阳答话,她就心里预设好了怎么报复他敢做出负心汉行为的处置方法。
季明阳久久不语,她有些焦急了,烦躁地站起身来,咬了咬嘴唇,她问道:“你……不同意?”对面还是沉默不语,她心里的热情褪却大半,带有一丝怨气道:“那你想怎样?现在就让我娶了你?你别闹了好不好?”
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她心中一疼,收住话头,放缓语气,接着说道:“我虽然是灵……”
后面的话,她再说不出口了,季明阳封了她的修为与全身穴道。将她未言明的真相也封在了口中,她想告诉他,她虽是灵修的身份,也喜欢他。但是魔族的烂摊子她不能不管,需要他再委屈几年,待三界太平后,无忧便会彻底消失,届时她会以楚夕的身份永远与他厮守在一起。
可这些季明阳全都听不到了。
季明阳将她抱到床上,放平身体盖好被子,而后坐在床边,爱怜地一遍遍轻抚她莹润滑腻的脸蛋,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嗓音哑得厉害,“无忧,你知道吗?早在你来瑶山为师兄取药,初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思就不干净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你那么相信我,我却暗藏一颗肮脏龌龊的心,时时刻刻不在觊觎你,渴望你。昨晚的事,怎能怪你?是我再也克制不了日积月累的妄念,伤你至深。对不起,我万死难辞其咎,可我现在还不能以死谢罪,你先给我一点时间安排好身后事,之后我这条命再交由你处置。”
楚夕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她突然想明白谢清琰见到悲思铃时说的那句话,就算没有他,季明阳也会心甘情愿与他合作,难怪谢清琰一直劝她告诉季明阳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她自己蠢,什么都看不透。
他停顿片刻,又接着道:“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忘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此话一出,楚夕的眼神恨不得化成实质,千刀万剐了他,“季明阳,你个渣男,混蛋,王八蛋,蠢货,白痴,脑残……你敢消我记忆,老娘让你追妻火葬场,不,我要让你只有火葬场,没有妻!”
直至季明阳将手掌覆在她额头,她彻底慌了,急得浑身冒烟,她使出浑身解数,被困住的身体竟然动了一下,然而这一下就像是濒死的鱼儿垂死挣扎的抽动,起不到任何作用。
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抽离身体,连带着她清醒的意识也随之离去,她在自己的怒骂声中陷入沉睡。
楚夕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陌生的环境中,望着头顶上的白色纱帐和床榻雕栏,她脑子一片茫然空白,“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嘶~”她坐起身体,牵动全身酸痛的肌肉,忍不住惊呼出声。
咬牙坐好,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她坐在床上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房间宽敞整洁,但少了一丝生活的气息,这一看就像是个客栈。
记忆不甚清明,她恍惚记得昨晚到云溪山赏月,还遇到季明阳,然后与他开怀畅饮,再之后就断片了。
她抱着脑袋笑了起来,“季明阳还是一如既往贴心,没把喝醉的我扔在山上。”
皱着苦瓜脸艰难地挪着自己的双腿下床,弯着那似要断掉的老腰,费了好大功夫才穿好靴子。
刚准备起身找人的时候,结果起猛了,加上双腿酸软直打颤,还未动作,就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还真是邪门了,喝点小酒,还能把堂堂一修仙高手喝成残疾!见鬼了。”她瘫在地上,略微缓了片刻,才挣扎着爬起来。
还未起身,开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她向门口看去,饭菜撒了满地,季明阳神色惊恐站在那里。
她眼神还未来得及转动,季明阳便已至她身侧,将尚在挣扎的她从地上抱起来。
将她抱至餐桌旁安置好,季明阳蹲在她膝前,抓过她的手臂仔细检查一遍,方才放松神色,柔声问道:“身子还是不舒服?要不要紧?”
“没没……没事,不要紧不要紧。”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应该等你醒来再出去。”
楚夕心头一颤,季明阳这样子没由来得让她心惊,“……我……我就是刚刚腿有点软而已,绊了一跤而已,真没什么大事。”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抱怨道:“宿醉真是要不得啊!下次再也不这样放纵自己了。”
季明阳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那就好。你稍坐片刻,我先让人把门口的东西收拾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这就让店里的厨子做给你吃。”
楚夕被他温柔地快要滴出水的眼神盯得汗毛直立,她躲避他的目光,心惊肉跳回道:“额……都可以,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好,我去去就来。”
坐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她懒得挪动屁股对镜梳妆,随手拢了拢头发,抓出个高马尾,手腕上的藤蔓分出一截分支,为她绑好头发。
季明阳再回来时,楚夕虽然沉迷人家贵气的美色但还是发现了点不寻常之处,她打趣他道:“季大仙尊,您这是挖煤去了吗?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他那身金山闪闪的衣服到处是折痕不说,肩膀上那几道黄色污渍,怎么看怎么像是出汗后留下的汗渍,按照他平日里高雅的作风,哪怕是穿普通的劲装都是笔直挺顺的,不可能穿这么邋遢的衣服。
季明阳忍着身体的不适,强打精神与她玩笑道:“某人酒品不怎么好,累及我一夜未眠,操劳一夜。”
“啊呵呵……”楚夕搔了搔脸,虽然什么也记不起来,但还是脸上有些挂不住,“昨晚辛苦你了,此番多谢您老人家了。”
季明阳自嘲一笑,不敢承她的谢意,并未答话。
楚夕觉得他怪怪的,蹙眉看了一会儿,赶紧避开目光,他眼神太炽热,她承受不住。
水足饭饱走出客栈,楚夕才发现自己刚刚吃的那是午餐,她痛心疾首,“作孽啊!大好时光竟这么白白睡过去了,一天假期生生砍去一半。”
她强烈婉拒季明阳非要背她或者抱她走的想法,堂堂修仙高手,就那点腰酸背痛能叫事,好好的一个腿脚健全的年轻人,娇气个什么劲。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了。
难得出来一趟,楚夕有心忙里偷闲散散步。她并未拉着季明阳使用法术直接闪至仙门拍卖阁,俩人慢悠悠地向着目的地走去。
沿着街道七拐八拐,走出城镇来到一处繁茂的林子,楚夕一路与季明阳说说闹闹,手上多了一个银色丝线缠绕而成的圆环,她双手灵活地上下抛动着它。
走至更深的林中,入眼全是葱翠的参天大树,丝丝缕缕光线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射进来,斑斑驳驳的光点洒落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
季明阳状似无意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儿?”
“我可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小百花,这才走几步,哪里会累。”她对季明阳眨了眨眼睛,眸光促狭看着他,说道:“仙尊,你看此处人迹罕至,很适合做些见不得人事,我们可不能辜负如此阳光明媚的大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