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蛇》茶六

34、真相

　　“……”老人这下也迷糊了，不解地问：“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吗？”
　　陆皓天语气低沉地说：“我所认识的秦牧，并没有去世，就在几天之前，还和我在一起。”
　　老人低头想了想，而后问道：“你说的秦牧，多大年纪，性格如何，你可有他的照片？”
　　“有。”陆皓天仿佛从老人的问话中看到了希望，连忙找出手机中存着的秦牧的照片，指给老人看，“他今年二十七，性格有些孤僻、清冷。”
　　老人看了看，抬起头来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有些叹息地说：“果然是这孩子！”
　　“怎么？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您刚才说他已经不再了，我明明感觉他是实实在在的人啊？”陆皓天发出一连串的提问。
　　老人无奈地笑笑，“陆先生，你这是关心则乱啊！其实，事情很简单：你所共事多年的‘秦牧’，并不是真正的秦牧，他是秦方。”
　　“秦方？”陆皓天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是啊！”老人拿出刚才的那张合影照，指着照片右上方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就是这个孩子！”
　　陆皓天顺着老人的手指看去，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不起眼的肤色、不起眼的发型、不起眼的相貌，脸上带着一副不起眼的眼镜。虽然那时的秦方和现在的“秦牧”有很大的不同，但陆皓天还是依稀从眉眼中辨认出一些现在“秦牧”的影子，两人最相像的地方，居然是身上那股阴沉冰冷的气质。
　　“这孩子……确实很像我熟识的那个‘秦牧’，怎么会这样？”陆皓天焦急地问。
　　老人
　　秦牧十六岁的那个夏天，孤儿院在社会善意人士的帮助下，举行了一次外出旅游活动。对于从没有出过远门，没有亲人陪伴的孩子们来说，这次旅游无疑是非常令人向往的。然而谁又能知道，命运之神对弱小人类的嘲弄才刚刚开始。

　　在穿越山水旅游区的一条公路时，工作人员嘱咐大家排好队伍、有序地前行。看着人迹罕至的山地公路，工作人员和孩子们都放松了警惕。秦牧和秦方由于不爱热闹，都走在了队伍的末尾。队尾的工作人员突然想起有什么东西忘下了，便转身回去找遗失的物品。意外，这在工作人员心情放松、孩子们欢闹嬉笑的时候发生了。
　　一辆长途货车从山上飞驰而下，向着欢快的人群冲来。可能没有想到有一支数目不少的旅游队伍出现在此，当司机看到人群而紧急刹车时，下坡路的陡势，已经令一切都来不及了。在最后一刻，司机本能地将车向路边拐去，希望减少损失。
　　当货车尖锐的拐弯刹车声和相对轻微却令人难以忽略的□□落地声传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当反应过来时，人们哭泣着、尖叫着、惊慌着向队伍的末尾跑去，那里秦牧静静地躺在冰凉的水泥路上……
　　陆皓天听了老人的叙述，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一种美好回忆被生活玷染的遗憾。他记得，秦牧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无意中拯救了自己的人生。面对年轻生命的逝去、美好事物的损毁，陆皓天唏嘘不已。
　　“真没想到，他就这么……”
　　“是啊，当时我和其他人都很难过，虽然出身孤儿院，可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改变自己的人生。可一旦生命逝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老人也很为他感到惋惜。
　　“可是……”陆皓天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为难过而减少一分，“这和秦方有什么关系？”
　　老人拿着那张合影照，看着上面的两个孩子，接着讲到：“那两个孩子，因为这次车祸，生命有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集。那时，秦牧和秦方都在队伍的末尾。在千钧一发之际，秦牧推开了身边的秦方，自己一人面对了死亡。所以，秦方那孩子，那个外表阴沉冷漠的孩子，认为自己的命是秦牧命换来的，对此事一直不能释怀。”
　　“所以，他就改了自己的名字，改叫秦牧了？”联系之前的疑惑，联想起不久前车祸时秦牧的反应，陆皓天明白了很多。
　　老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仅如此。秦方那孩子，原本没有没有什么理想，对生活也不抱什么希望。听说出发的前一晚，大家太过兴奋而睡不着。工作人员就启发孩子们说出自己的理想。若是在以前，孩子们可能害羞不愿意说，但那一晚，孩子们都积极地描绘未来的蓝图。一向害羞地秦牧说，自己的理想是考上大学，成为一名商场精英，最好能成为像李嘉诚那样的人物。而阴沉的秦方则说自己没有理想。”
　　看着陆皓天脸上心痛、难受的表情，老人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我想你已经猜到真相了。秦方为了报答秦牧的救命之恩，决定代替秦牧活下去，替秦牧完成他没有完成的理想。听说，秦方离开孤儿院后就改了名字，看来他是改作秦牧了。”
　　“嗯。他……的确改名叫秦牧，而且……也如愿考上大学，成为了商场精英。”
　　老人将手中的照片放回茶几上，慢慢将自己从往事中抽离。
　　“其实，这孩子的性格不适合商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看来是付出不少努力了吧！”
　　“嗯，他确实很努力。”
　　……
　　老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陆皓天需要时间消化事实。直到陆皓天告辞，他送出门时，只是淡淡说了句“往事难再，还望惜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