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山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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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如是，我们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郁青山对我说出这句话时，我还在死死地扯着他的衣角，我湿红的眼睛对上他冷淡的眉眼，形成强烈的反差，他眼里的漠然和12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看我的第一眼是一样的冰冷。
机场广播的女音机械冰冷地响起，催促着未登机的旅客尽快登机。这声音似乎将我拉回现实，我缓慢的松开了捉着他衣角的手，片刻后脸上恢复平静，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一定要走吗？”
他没有回答，但转身离开的动作已是答案，我望着他孤傲的背影，良久，终是笑了，心里颇有几分苦涩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难看，我只知道他走了，他还是选择抛弃我。
就在一个月前，我们滚到了一张床上。如果郁青山知道一个月后我们会是这般光景，他一定不会给我们俩在一起的机会。
因为这是一场错误，一场从出生就注定起的错误。我们被这个错误裹挟着一起度过了十二年，直到某一天那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我良久的停在原地，机场大厅里我已经看不到郁青山的身影，我终于知道，错误始终是错误，它的结果永远不会善终。
我第一次见到郁青山是在我家，他被我爸妈从我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带到临市来，领到我家里，那时他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但身高就已经比我高出了十几厘米，不过还是稚嫩许多，肤色很白，头发软趴趴的，刘海有点长，稍稍遮住了眉眼，我只能大致用眼睛描绘出他的轮廓，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衣服，看得出来很长时间了，但胜在干净。
那时我在楼上，他在楼下，隔着那数十米的距离观察他。
恍惚间听到我妈喊我，让我从楼上下来。我看到他慢慢的抬头，然后和我的视线对上了，他没有笑，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那天的天气格外寒冷，外头是大雪纷飞。他站在客厅的壁炉前，烘热炉火，柴木燃烧时而发出“刺啦”的声音，我们隔着热气蒸腾的烟火完成了人生里各怀心事的第一次对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也就那么看着我，眼神和这天气一样阴翳。
待我下来后我爸便指着他告诉我说，这是你哥哥，郁青山。
我妈让我叫哥哥，我倔强的不肯开口。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个从来没听说过没见过的哥哥，而且这个哥哥看起来并不面善，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我没喊，站在原地那么看着他，我爸知道我什么脾性，扭头对郁青山笑道，“青山，这就是你妹妹了，郁如是。青山应如是，你俩的名字都是个好名字。”
那年我12岁，郁青山14岁。我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哥哥。
那时候还小，看不出什么，当时只觉得我爸那笑扎眼，现在回想起来，多是些假模假式空消费的味道。我妈又睨我一眼，我不情不愿地才低低喊了声哥哥，我妈脸上这才又露出了笑容，领着郁青山去看他的房间。我问我爸，打哪来的哥哥，我爸避而不答，说让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我冷哼一声，回自己屋去了。那一整个晚上我睁眼闭眼都是郁青山垂着脑袋站在壁炉前的样子，心不静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爸妈出差，我没来得及搞清楚，终于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逮住出差回来的我妈追问，“到底是哪里来的哥哥，不会真的在我之前你们还生了个儿子吧。”
我妈把我领到书房，告诉我说郁青山是他们俩在路上偶然遇见的一个孤儿，觉得可怜便领养了，让我好好跟他当兄妹，接着又说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对我一定是最好的。我勾勾嘴角，这还差不多。
我什么都不懂，没想到我妈随口胡诌的谎言居然信了十二年，后来的我再想起来当时我妈的神情和语气，只觉得可笑极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挺瞧不上郁青山的，他对我们一家人都很冷淡，特别是对我，他素来沉默，我几乎没怎么见他笑过，即使在一个家里常常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我们基本没有交流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是我们家收留了他，他为什么能表现的如此理所当然。
我们关系发生转折点是在我上初三的那年，郁青山以全市联考第一名的成绩转入我们学校的高中部，他成绩好我多少知道点，但能好到市状元这种程度我真的想象不了，相反对比我的成绩，我爸妈为此没少操心，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是有点骄傲的，因为郁青山。于是在某一天的晚上敲开了郁青山的房门，手上端了一杯泡好的茶，笑嘻嘻的走进去坐在他旁边，喊他：“哥。”
他坐在书桌前看书，闻言抬起头来，带着一丝迟疑，淡琥珀色眼睛凝视着我，有着刚刚沉浸看书的认真，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停跳了一瞬。那时候刚入秋，天慢慢转凉，他房间的窗户半开，窗帘被风卷着，书也随着翻了几页，有哗啦的细微声响，桌前台灯橘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一股绵长的冷香被传递到我的鼻息之间，夹着风的凉意和他体内的温热，冷热滚在一起，我别开了眼，内心不可名状。
好像是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以兄妹的关系。他比三年前要成熟了些，线条更凛冽落拓，肤色还是一样的白，有种羸弱的书生气。我也知道，他并不是冷淡，只是性格比较沉默寡言，加之又不爱笑，就以为他真的是生人勿近。很多时候碍于表面上的关系我会在父母面前叫他哥哥，他也会点点头，或者“嗯”一下。
他不是不好，是我的谩视和偏见影响了我的目光。
他合上书，问我怎么了。我一时间话梗在嘴边说不出来，往前坐了坐，又靠近他些，那股冷香更绵密了，像刚刚下了初雪后天气放晴，又有点雨后湿润泥土的味道。我问，你真的是全市第一吗？
他摇摇头，说运气而已。
我要他帮我补习，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诚恳，他答应我每周末都会空出时间来教我。我没有任何的私心，那段时间我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心思不在学习上，成绩直线下滑，我觉得我爸妈可能在爆发的边缘徘徊，我可不敢虎口拔毛，倒不如主动示好。所以那段时间在郁青山的指导下，加上我确实认认真真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我记得那次的期末考试我考了班里的第六名，要知道，我们班还是重点班。
我爸高兴极了，带我俩跟我妈去临市的一家高档餐厅吃法餐庆祝。期间我爸接了个紧急电话，就跟我妈去公司了，于是这场庆祝最后就变成了我们两个人。
我想我对郁青山的情感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转变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青山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