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各自相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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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带是人最晚衰退的器官之一，你可以用它说很多话，唱你喜欢的歌儿，发出来自心底的笑声，它有无限可能。”
低沉温厚的嗓音从刘霄琪的左耳飘入右耳，又经过大脑皮层再汇入左耳，不断循环萦绕，以至于他的梦里全都是一身正装风度绅士的那个人，风趣诙谐，却又沉淀出一池修养，让人流连。
“吴老师……”今天的梦难得离着近了些，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不敢伸手。
确实没什么别的念想了，去上海看看吧，断了那缕苗头也许就能安下心来过老爸口中的“寻常人的日子”了。这是入睡前刘霄琪的想法。
“哼！”一大早饿瘪了的橙子就蹲在沙发前看着头发丝儿都透着帅气的霄哥，想凑近蹭一蹭，却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念叨声，他不开心地嘟起了嘴。
“你什么时候梦梦我啊，我都守了这么多年了都入不了你的梦，这一千多公里之外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你说说你都梦几回了？哼，喜新厌旧的家伙，快起来给我做饭了，我饿了。”语气很不客气，但声音却很小，根本就没打算把人吵醒。
憋着气的橙子看到沙发背上搭着的深蓝色外套，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就是从陈述进入这个屋子开始，他霄哥就越来越沉默，就算跟他和鹿哥在一块儿都说话少了。都是那鞭炮的错，还让霄哥阴差阳错认识了远在上海的吴远。虽然霄哥没和这位老师见过，但他就是觉得霄哥要是去了上海可能就真的不会回广州了。但……霄哥很想去，哎，自己认的哥，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唔，你起来了？”
天马行空的脑补被霄哥迷迷糊糊的声音拉回来。翘起呆毛的橙子悻悻道：“哼，这都几点了？还说给我熬汤呢，哥你变了！”
“嗯？”脑子还没开机的刘霄琪坐起身来，因为沙发不太宽敞，导致他一整晚都是侧着睡的，这会儿右边肩膀发作得厉害，他没止住嚎了几声，“橙子快给我捏捏，嘶。”
嘟嘴的橙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但手上动作还是轻轻柔柔的，生怕按重了霄哥会疼得更厉害。田丞宇一眼扫到他哥手腕上的一条手链，之前倒是没见到，他歪了歪嘴，肯定是陈述送的。
“出去吃吧，想吃什么？”刘霄琪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它很久都没睡过这么长时间了。
橙子洗漱完又是一副枝头新摘下来的模样，鲜嫩得快要滴出水儿来了。
“不，就要你给我做。”
刘霄琪很宠这个弟弟，虽然只是认的，但比亲生的还亲。“成吧，你先吃点儿面包垫垫肚子，我去厨房处理排骨。卧室里有pad自己玩儿啊。”
熬好汤又炒了两个菜，等到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快十二点了。橙子来来回回地八卦刘霄琪和陈述分手的原因，又见缝插针地说自己的优点，刘霄琪就只是含糊地回答了几句，三两句确实也说不清。
到橙子回学校那天，话题又回到了这个上面。
“哥，我知道你和那大鞭炮是向性不合，但我呢？你好好考虑考虑呗，我真的喜欢你，哥。”田丞宇少有的认真。
刘霄琪也没敷衍他，“丞宇，你知道的，对一个人有没有感觉从第一眼甚至第一句话就能明白。我对你是别的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感情，我并不觉得只有恋爱关系才能维系一辈子，你觉得呢？”
“我不喜欢陈述，就算磨合五个月五年那都是不喜欢。而且……”刘霄琪想说，他已经没有再恋爱的想法了，但脑海中的一个名字让他没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哥。”橙子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里面却干净清澈，“哥，你学学我，不要脸地缠着你好几年，在明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还不厌其烦地问你，这种品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刘霄琪笑了笑。
“所以，哥，勇敢点儿。你觉得值得的就不要顾忌，放手去追，别让自己后悔。”
回去的路上刘霄琪脑子里一直都是田丞宇的这句话，今年二十六的他，说不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本身就是很大的问题。没有方向，没有期盼，没什么惊喜，这二十几年似乎就没有事情值得去期待、追寻。鹿哥和橙子，甚至陈述都说过，他活得太无波无澜了，没有什么真实感。
“吴老师……”刘霄琪不知道自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师是不是生出了一些期盼，但他知道在看到鹿哥说可以去北创的时候自己心底的那份雀跃是真实的，很开心，比回家还开心。
五一假期到处都很堵，刘霄琪也不出意外地被堵在了去机场的公交车上。人头攒动，肩膀碰着后背，连座椅空隙都挤着人。好歹他还有个座位。
五分钟，移动距离一米，十分钟移动距离十米，地图上一大段都是红得发黑的提示。
“哎。”刘霄琪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堵在路上的或大或小，或高级或二手的车子。这会儿不管是腰缠万贯的还是月光族，都被堵在同一条路上，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人人平等。
他们家三个人的群里爸妈已经发了很多条消息了，问他下班了没，到哪儿了，什么时候上飞机，什么时候到……尽管这些信息他已经提前好几天就发到群里了，但爸妈还是会问。
刘霄琪逐条回复，“早下班了，在去机场的路上堵着呢，八点半的飞机，到家估计十二点吧……”
“喂，妈，晚上你们自己先吃，我回家都那么晚了，不用等我。我知道，身份证什么的都带着呢，我又不是还在上学，别操心啊。”刘霄琪的妈妈嫌打字太慢，就直接拨电话过来。
“好，会小心的。回去四天左右，最后一天要转去上海出差。嗯嗯，衣服也带齐了……妈，我有点儿晕车，等上飞机了再给你们发消息吧。”
面前站着的大叔一脸想攀谈的表情，刘霄琪没给机会。挂断电话插上耳机就开始听有声剧，吴远老师主播。
车子挪动的频率和耳机里缓缓的人声形成了一种另类的同步，刘霄琪闭眼放松了下来，身体上些微的紧张僵硬慢慢缓解下来。车子里人太多，距离太近了，他有点儿难受。
说了好几遍别等他，但从楼底下往上看依然能看到那扇熟悉的窗户里印出的暖黄。刘霄琪赶了半天路的疲惫一下子就脱体而出，全然释放开来。回家了。
“爸，妈，我回来了。”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就见两三次。
“快进来，小琪你怎么又瘦了？快洗洗手，你爸给你包的抄手，马上就好了……”系着围裙的老妈从厨房里迎出来，眉眼只看得见皱纹和笑意。
每次回家都会说他瘦了，但其实没有，该吃的都没少吃，何况还有橙子和鹿哥隔三差五的投喂呢，饿不着。
老爸依然没说几句，但一直都是笑着的。手上的面粉都还能看到些痕迹。
五一这几天每天早上陪二老去晨练，逛早市买一天的瓜果蔬菜，再看情况去外面搓两顿。
总的来说几乎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了，如果忽略老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的话。就是饭桌上偶尔谈到他的情感问题，气氛会比较凝滞。
回家之前刘霄琪和陈述见了一面。
“你先说你怎么想的。”陈述也学会了抽烟，但不是刘霄琪言传身教出来的。
刘霄琪很少在人前抽烟，估计陈述都以为他不会抽。“呼，不用惊讶，我只是没在你面前抽过而已。”显然刘霄琪熟练地吞云吐雾让做着同样动作的陈述生出了疑问。
“并不是因为我俩的事儿才去学的，是本来就会。”刘霄琪一口一口抽着，并没有要接下去说的意思。陈述也没说话，两人就像是多年的烟友，这会儿正蹲在街角一起制造仙境呢。
嘴里的烟只剩个尾巴了，刘霄琪站起身走向附近的垃圾桶，又抻了抻肩膀，说：“我不喜欢你，这五个月你自己应该也感受出来了。把我们强硬的拴在一起俩人都痛苦，散了吧，我们都轻松。”
陈述还蹲着，一直盯着说话的刘霄琪，仿佛要把人看出个洞来。“我不想。”
闻言，刘霄琪冷哼，“我如果现在放弃广州的工作去上海，你准备怎么办？”
“我——”陈述仿佛被施了禁言术，没了声音。
刘霄琪接了下去，“你会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去上班，不让我联系朋友，让我自己‘想清楚’，对吧？”这种事儿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他切身体会过了，后来橙子和鹿哥知道了差点儿就要和陈述当面过招了。
“你确实没想清楚，去了上海你住哪儿，找什么工作都没安排好……”陈述有些着急地解释。
“哦，你这是拿我当你儿子呢？”刘霄琪本来就是个极其受不了约束的人，“我是个成年人了，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当然心里有数，提前跟你说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的身份是我的磨合期对象，不是监护人。”
陈述着急得站起身来，下意识想抓住刘霄琪的肩，却被人躲开了。他的双手凝滞在半空，“我没有不尊重你，只是……想你能考虑清楚，不要离我太远。”
“我很不喜欢别人碰我，你知道的。”刘霄琪没继续回忆他们所有的矛盾原因，而是直截了当切入主题，“你前几天把我带到李总面前什么意思？”
果然这个话题一起，陈述就控制不住了，他不顾刘霄琪的反抗，强硬地抓着人的双手，语气懊悔地说，“就……只是吃个饭，那个单子签下来了我的存款就能在广州付个首付了，我们就能有属于自己的家了，我真的没想太多，你原谅我。”他突然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语速很快，“李总不是那样的人，你应该也知道的，他不会做什么的，就只是想和你吃个饭聊聊。”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李总是个正人君子没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刘霄琪身体僵硬地站着，两只手背都被捏红了，挣脱不开。这感觉跟那天在饭桌上被李总轻轻碰了一下手背的感觉很像。
刘霄琪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愿意让你踏进我的安全距离，那是我觉得这段关系既然开始了，我就应该慢慢让自己接受你的亲近。但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他抬起头，对着陈述血丝横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现在，你不在这里面了，放开我。”
“小琪，我、我真的错了，我是知道你有些接触障碍，但平时你对田丞宇和鹿霜天不都没事儿嘛，我就以为你没那么严重，而且李总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的手背，你不要刻意去想它就不会那么介意了……”陈述估计是想让人把话听完，就不自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现在刘霄琪的手上一片青紫。他抖着声音出气，压住嗓子冒上来的酸涩，“你放开我，很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各自相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