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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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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你家哪儿?”迟暮摇了摇肩膀上的许笙燃,关了大门又艰难地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z市是个三四线小城市,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出租车营业了,想来想去,迟暮决定用他自己代步小电驴把他弄走。
他的出租屋离这里不远,先送个人回去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
许笙燃烧得迷糊,这会儿压根就没法回答他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
迟暮对着街上零星散落的灯光长吁一口,再摸了一下许笙燃的额头,这会儿是更加滚烫了,得立马送去医院退烧才行。
说干就干,忙活好一阵子,迟暮才给许笙燃戴上头盔,然后把人塞上了后座,手机却很不合时宜得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外地号码,迟暮犹豫了一下,让身后的许笙燃靠在自己的背上,选择了接听: “喂,你好,哪位?”
“迟爷,你猜猜我是谁啊?”
电话那头是一个粗犷而带着些滑稽的嗓音,带着点喜悦和兴奋。
迟暮再熟悉不过了: “断老二,你小子怎么换号码了?怎么,你不是还在外地吗,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找我啊?”
“老子提前回来了,去你丫的,少给我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号,老子有名有姓的,再阴阳怪气小心老子抽你丫的。”电话那头一阵气急败坏,惹得迟暮嘿嘿地笑了几下。
“嘿,我说你可真不够意思的啊,老子我不过就是去旅了个游,你丫的怎么人就不在广州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段劳尔在那头点了支烟,吸了几口,呛口的烟使他咳了几下。
迟暮看了一眼远处的虚无,有些无聊得用左手拨动着贴在车头的公仔: “我妈心脏不好,住院了,我得回来照顾她,想来想去,就回来找了一工作先干着,走得急,也没想这么多,改天我上去再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段劳尔沉默了一下,好半天才说: “老迟,咱哥俩多熟了,我也不是来和你计较这个的,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听说李力到处在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估摸着是出狱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啊……”
后面是什么,迟暮压根就没听清楚,拨动的左手也顿了顿停了下来,许久心脏在一阵狂跳,脑子开始一片模糊。
无论何时提起李力的名字,他都觉得十分的难以接受,那些久远的疼痛仿佛再一次击穿迟暮的心脏,就连呼吸都会变得很艰难。
“迟暮,你没事吧?”
段劳尔有些着急了,把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掐灭, “哥几个都知道你不想见他,都没说呢,你放心,那狗东西要是再骚扰你,我段老二打断他的狗腿。”
迟暮用手抹了一把脸,吸了口气平缓地说: “我跟他早就断了,你们没说,他就找不到我,别担心,要真到了那天,我也绝不手下留情。”
段劳尔没再说什么,迟暮缩了缩脖子转动钥匙,点着火搭上把手: “行了,老段,不说这个了,我现在要弄一个病号去吊水,对了,你怎么突然就换号码了?”
“别说了,老子去旅个游,心情本来还挺好的,本想着有一段艳遇,没想到老子碰上了倒霉催,手机钱包全丢了,差点回不来。”
段劳尔那边依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音乐声,看样子是在酒吧,他半吼着嗓子,就差没买个喇叭。
电话信号挺好的,迟暮听见有个模糊不清的男生在一边喊段劳尔的名字,那男生像是喝得烂醉。
段劳尔招架不住,有些尴尬地笑着说: “我这边有点突发情况,迟哥,我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啊。”
段劳尔是个gay这件事,迟暮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段劳尔是个广州土著,家里又不缺钱,模样也长得周正,身边自然是不缺人的。
迟暮和段劳尔这么一比较起来,倒真的是一朵纯情小白花,段老二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迟暮也就曾经谈了个李力。
“得了,不说了,你忙你的吧,我真得去医院了,下回再聊。”迟暮感觉到身后许笙燃很不舒服地动了动胳膊,便匆匆挂了电话。
段劳尔是迟暮的大学同学,虽然不是一个专业,至于他们怎么变成朋友的,迟暮老早就不记得了,处朋友看的是人品和缘分,其他的并不重要。
“一碗白粥打包,加个水煮蛋,谢谢。”
迟暮对着粥店的服务生说道,扫码付了款给许笙燃打了个包,才又走回座位上,他看到面前还没怎么动的菜,问道: “妈,这些不合您胃口吗?”
因为护士的交代,迟暮也不好让母亲吃鸡鸭鱼肉,只能叫了一个水煮拌菜和几个荷包蛋,在饮食上尽量清淡。
迟母看了看桌面上的小菜,摇摇头,把装着荷包蛋的碟子推到迟暮的面前,语气和蔼地问道: “妈不饿,倒是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回来这段时间,就没停过,妈很担心你。”
迟母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刚才那个,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
迟暮一时哑然,当初向母亲坦诚性向的时候,没少吵架,母亲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的主动关心,让他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其实也想早点安定下来,有个知冷暖的身边人,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可惜,他还没有这个福气,许笙燃那样的人,和他的距离不是一点两点的,他自知高攀不起。
“妈,说哪儿去了,我没事,刚才那是我上司,待会儿我先送你回医院,等他吊完水再送他回去。”
迟暮端着碗喝了一口粥,看了一眼快要到底的碗,又把煎蛋推了回去,拿出打火机想要点烟又揣回了兜里: “妈您多吃几口,这样才好恢复。姐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到你银行卡里了,加上我的一共到账八千,您也别省吃食,平时该吃吃该喝喝。”
迟母眨了眨有些红晕的眼睛,不说话了,每次一说到他姐的问题上,就会没话说。
母子俩一路沉默,迟暮也不好说什么。
迟暮把母亲送回去顺道去了许笙燃的房间,医院病房里,许笙燃还在默默地吊着水,护士一见迟暮来了,只是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许笙燃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有些憔悴。
因为母亲的话,迟暮的关注点在许笙燃的身上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许笙燃平时都打着发胶,这会儿因为汗湿的刘海松了下来,和富有力量感的西装两相对比,这股柔弱劲倒显得有些魅惑。
许笙燃本就长得棱角分明,还别说,这么看上去倒是基圈的天菜。
“谢谢。”许笙燃低着眉,看向迟暮,迟暮对上许笙燃的眼神,却有一些的心虚。
迟暮对许笙燃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许笙燃的确长得好看,奈何这时许笙燃还是在病中,让他徒然生出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不必了,顺手而已,”迟暮想了想,把打包回来的餐盒递给他,神使鬼差地却碰到了许笙燃的指尖。
迟暮立刻如触电般缩了回去,他不想许笙燃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尽管许笙燃性取向和他并不一样。
“你喜欢男的?”许笙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明了地传到了迟暮的耳朵里。
迟暮说: “是。”
性取向这个属于遗传问题,和他本身这个人没多大关系,大胆承认了也没啥,别人怎么看待,和他迟暮没什么关系。
“……”许笙燃没有说话,脸色有些不太明朗。
迟暮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厌恶的审视,他直接放弃了送许笙燃回家的念头: “许经理没什么事的话,这个点我就先回去了,我家肥迟还在等我。”
肥迟是迟暮养的一只猫,一岁的年纪就长了七八斤,所以迟暮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迟暮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了几个弯,去了一家清吧。
这里相对于别的酒吧气氛更加的安静,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的音乐和闹事的酒鬼,很适合排忧。
迟暮一有不开心的事,都会去喝上两杯,因为姐姐迟月的关系,他和这里的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次要喝点什么?”酒店老板抛转着手里的酒盅,甩出利落的弧度。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身上的服装总是清一色的黑,岁月磨练而沉淀下来的内涵和待人接物的圆滑,使得他很受欢迎。
迟暮听人说,老板以前是□□出身,不过后来因为扫黑除恶,经历了一些事,才改邪归正,现在也儿女双全了,以至于人人都称他一声黎老大。
“长岛冰茶一杯。”迟暮伸手去掏钱包,把一张红色的纸钞压在桌面香薰瓶子的底下。
“欸,收我的,我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