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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浮沉其一 ...

  •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多年前的一个雪夜,那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少年,避开人群在神里家后丨庭的树下独自站着,单薄伶仃的模样叫人看了不免心伤两分。
      我将从前厅顺来的白菊花佩在他身前,相当轻巧地摸了摸少年人柔软的水色发丝,大抵是托了他神思不瞩的福。我又道,“去吧,绫华还在等你。”

      我曾想过无数次和他的遇见,在枫叶红时的离岛、在平静无风的海岸,甚至是在风起地葱葱的树下,但那绝对不是此般情状。
      如同话本里描摹的情缘,这世间感情有万千,可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让断了的缘分如初。

      —

      神里绫人从前有段颇为艰难的时光。父母双双离世后,偌大的家族如同浮于海水之上的蜃气楼,华美依旧。可泡影下,真实像是爬满虱子的一袭红毯,百般颓靡遮掩不住摇摇将倾。

      起初是不被人看好的,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彼时还年少,失恃失怙、被迫卷入家主继任之争,他堪堪挂着笑容,一头扎进名利场。他方才知道,捧高踩低当真人之常情,见人下菜碟不过泛泛。

      那天他被晾了很久,神里绫人端坐在分家的茶室内,垂眼凝视着曲曲袅袅盘旋的轻烟。期间侍女来奉了几次茶,一开始尚能挂住笑,后两次却愈发不耐烦,末了干脆不来了。他倒是八风不动,怡然得很。

      神里绫人的视线越过绣着雪椿花的纱帘,他看见鸣神岛的至高点——是天守阁,如同神明投下视线俯瞰人间,重紫的居所宛若欲飞的仓鹫,无声的掩在本丸后、隐在群樱云间。他不再去看云端,收回视线后看了一会儿身前的煎茶,苦中作乐似的拿起茶碗,那茶汤由早些时候的鲜嫩翠绿变得略微混浊,茶香不复清爽。他开始觉得名利大抵是世界上最虚妄不过,多少人为了靠近天上城前赴后继,为了逐利不惜扯下和善的画皮。从烈日当空到星河天悬,神里绫人沉默的等到夜里,最后只得了族亲一句风雨飘摇,分家力微有心难为。

      夜里他孤身回神里屋敷,沿着镇守之森布满青苔的石板路,穿过漆色斑驳的陈旧鸟居。月光映照下,蕴聚荧光的花静静流淌,紫苑色的琼草斑驳明灭。

      神里绫人第二次遇见她,在这清冷的月夜里。寥落星河下,那人蹲在随处可见的鸣神神龛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烛火,微弱的黄光照亮了她的部分面容,银白的长发垂在身前,好悬没有燎到。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她从毫无意义的行为中回过神,神里绫人得到了她摸着下巴围着他转了一圈的打量。这行为让他想起从镇守之森里神出鬼没,但总爱围着他转的小狸猫妖们,可他现在觉得自己心情欠佳,也懒得多话。

      她却露出笑来,“可是碰壁了?”

      神里绫人不甘不愿点了点头,他自知无人看好,流言蜚语也落到过他的耳旁,神里家可怜的小少爷、不成气候的毛头小子,如此种种。纵然不甘心,他也只能咬碎了苦楚,继续沉浮。他有些不忿,想要反驳身前人的话,可这人太过分,说得也是些大实话,他有心难言,不知不觉中又被这人按着头揉了两把。

      “不如问问托马,听说托马从前在离岛认识不少外来的行商,指不定有些法子。”她眉眼弯弯,伸出食指得意道。

      是了,托马合该是能有些法子。早前时候是有所耳闻在稻妻城内声名鹊起几个外国商人,也在托马口中听到过几桩,许是信誉尚佳的人。

      神里绫人别过头,他低垂着眼时倒显得无辜,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薄堇色的眼,像是终于流露出了细微的脆弱,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我不愿将托马也牵扯进来。”

      话出口时他觉得有些不妥,可他有些累了,这倦怠更像是精神层面上的——自春日祭典筹备工作出了差错后,他神经紧绷极了,情绪落到底端便如拉满的弓弦,又好似压抑着闷雷、下一瞬便倾盖而来摧折人间的风雨。

      神里绫人不愿将托马也引进这刀剑争鸣的漩涡,前些日子同他说了一次,他说得含蓄,托马如往常一般笑着摸了摸头,称自己会好好考虑。然而每一个托马会好好考虑的下一日,他都跟着神里绫人忙前忙后,从处理文书工作到亲自去城里处理事务。

      “不如问问托马是怎么想的吧小少爷。”

      神里绫人从浅些的思绪中被她的声音唤得回过神来,见她往长阶的尽头望了望,于是随着她一同看去,托马抱着一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诡异物品,一手提着灯,鬼鬼祟祟站在孔雀木立灯边上,摩拳擦掌的样子大概是想把灯拆开琢磨琢磨。

      待到神里绫人与她一道站在托马的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大抵是被二人看了个完全,他颇有些羞赧,伸手摸了摸鼻尖。这一摸险些闹了笑话,乌漆嘛黑的胶质液体差点在脸上糊开,本人却恍然无觉,笑道,“我看门前的灯有些暗了,想着是不是该添点灯油。”

      神里绫人促狭地不做提醒,抱臂站在灯侧看托马敲敲打打地掀开了挂着青瓦的灯顶,他换了新油,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枝细细的竹签拨弄起灯芯。如是几番,暖色的光团终于透过油纸落在浅色的石板上,神里绫人凝视着自己被拖得很长的影子,暗色一团,像是在青石上晕开的墨渍。

      托马还在庆祝自己的大功告成,他毫不见外地和这个对于他来说全然陌生的白发女人欢呼击掌,吵吵闹闹地好像中了八重堂的神秘大奖——他甚至已经一口一个唯姐姐喊得顺口极了。

      只是几息,神里绫人便落在了两人身后。

      “看什么呢?”如水中荡开的涟漪、晕开的波纹,落入神里绫人耳边,他仍觉得恍惚。孤灯之后似有风来,神里家零星的灯火飘摇,唯站在前方回身看他,见他不发一言,又重复一次,“发什么呆呢,走吧。”

      几人一道进了屋内,神里绫人召来家仆询问了绫华这两日的情状,交代了几句转而又去书房继续工作。他似乎将这个名唤唯的陌生女人忘在了脑后,待到后半夜他点着一盏风灯推开障子,暗淡的光点在夜里着实照不得什么,神里绫人勉勉强强借着月光看清前路,转角却发现她坐在廊下仰头看月亮,和第一次遇见她时,并无二致。

      唯双手在身后撑着地,仰着头专注极了。神里绫人站在她身后一些的位置,学着她的模样望了望。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主动同神里绫人说起摘星崖的风花、深雪埋葬的龙脊雪山。其实神里绫人对这些不大感兴趣,他看着她仰头看着月亮的专注模样,沉默地靠着漆色的廊柱听了许久。

      月光仍是一样的月光,冰冷皎洁,像树莓水馒头上撒着的糖霜。

      他拿到神之眼那日,大抵也是这般月色。

      更深露重,也没有点灯,神里绫人借着孤月三分光亮行走在廊下,那光将他的身影照得模糊,又拉得很长,投在障子门素白的和纸上,只余下影影绰绰的一团。

      神里绫人方从父亲起居室内回来,这日父亲像是终于从沉疴中积攒够了精神,唤他到了身侧,仔细询问:今日修行是否完成?晚饭可有吃饱?剑术有无进步?他似乎还能闻到周身挥之不去的苦涩药味,父亲久病,药材清苦酸涩的气味如阴云,不止笼在神里家。

      只是过了半年,那时的场景却早已模糊,他记不清是如何走出去,也记不得在门外同母亲说了什么,只记得母亲的眼泪好烫,落在地上,却又沉沉砸在他的心里。

      神里绫人慢慢走回卧房,神之眼是那一夜唯一的光。

      他又想起那一段过往,记忆中霜寒的月色斑驳洒在廊下,母亲素白惨淡的面容分明和眼前人平静的模样天差地别,他却不由自主地回想。

      罢了…

      —

      第二日神里绫人起得稍稍有些晚了,略做洗漱后来到庭院里便看见唯坐在廊下看绫华练剑。绫华来了有一会儿,甚至额发也被汗水沾湿,等到神里绫人开始做日课时,她俩竟然坐在一起捧着茶水看他修行。

      “喔~原来稻妻的刀术和蒙德不太一样呢。”唯惊道,她说了一半放下杯子意犹未尽的站了起来,虚虚一比划,回身又继续,“感觉西风骑士团用剑都是这样——突刺”。

      “蒙德是以劈刺为主呢。”神里绫华锐评。

      “对啦,”她合掌笑道,“哎呀,我真的是对剑术一窍不通。”

      “说起来唯姐姐是蒙德人吗?”

      “嗯对哦,看不出来吗?”唯清了清嗓子,双手相扣放在胸前,她闭上眼,“且听风吟。”

      霜色的长发垂在身前,她沐浴在晨光里,圣洁而又虔诚。神里绫华有些怔住,只不过下一秒,唯便眨眨左眼,狡黠道,“欸,我是不是学得很像?”

      神里绫华:“差点被姐姐忽悠过去了。”

      之后的小半个月里,神里绫人都看见她,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坐在中庭的廊下,抱着膝看他和绫华修习刀术,有时和做完日课的绫华聊天,有时靠着窗台发无止境的呆。和他的接触也说不上太多,午后暇时一同坐在茶室里,沉默寡言的啃一碟绯樱饼。

      “……有点咸了今天。”她捻着绯樱饼皱眉道,那神色颇有些难以言喻的滑稽。

      “阿啦,我放错盐了吗?”神里绫人倒是笑得眉眼弯弯,开怀极了,他以手掩唇的模样做作得很,可他生得像春光中一泓平静的泉水,潋滟又柔和,即使被他的恶趣味作弄,也教人生不起气来。

      唯吃人嘴短,饮恨喝了两杯茶。

      晚些的时候,神里绫人难得早早地处理完公事,从与官场上一群名利客的虚与委蛇中挣脱出来,正走出书房,还未至后丨庭,便看见唯和绫华坐在庭院的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看见唯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兜了一圈才问,“说起来,绫华,你哥哥他的厨艺如何?”

      “……”绫华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一言难尽。”

      “原来如此,”她像是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开始大吐苦水,“今天我和绫人在吃甜点,那个绯樱饼居然是咸的诶——!!哇——我从来没有吃过咸的绯樱饼——我啃了两口,好怪,再啃一口…更怪了!”

      她气鼓鼓,“最后喝了两杯茶才压下去这个奇怪的味道。”

      “…辛苦你了,姐姐。”

      神里绫人听了一会,他看不见唯的表情,只能看见她震惊到炸毛的模样,又觉得有趣。这时绫华注意到他,他冲着妹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作声,于是神里绫人悄咪咪的走了过去,在唯大声的“绫人啊!你真的不是下厨的料呀!你是不是故意下厨想要暗算我!”吐槽里,他幽幽应了一声,“我没有想到,在你眼里,我是这副坏心眼的模样。”

      “——”她顿时一悚,一顿一顿回身的模样像是木偶,待到与他对视后,唯磕磕巴巴,“没、没有的事!”

      一方唱罢,另一方又粉墨登场,神里绫人故作伤心。此番情状下,唯好说歹说,好话说尽,也觉得自己跳进踏鞴砂充斥着雷元素污染的水里都洗不清了,她一摆手,破罐子破摔,“对啦!你的厨艺真的很有问题,不要在盲目相信自己可以做主厨了好吗,托马会哭的!”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哭的,唯姐姐!”一般路过的托马义正辞严。

      “……”

      “噗。”

      他有时也会觉得,这样的时光,也算是不错。

      —

      又几日,清晨的时候下了雨,湿润的绿意到日上枝头才退却。日光正盛,光线穿过障子门微薄的和纸,落在淡蓝色细纱上折出星点零碎的光,唯掀开纱帐进来时,神里绫人正执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凑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人根本没在干正事,分明摞着一堆文书不看,扯了纸来练字。唯抱臂冷眼看他文书起高楼,练字人却是岿然不动。

      先憋不住的反倒是旁观者,唯捏着一张樱色的信笺,漠然道,“喏,给你的。”

      神里绫人震惊道,“这是什么情信吗,不…在神里家——”

      话未说完就被唯冷着脸打断,“收起因为无所事事而大发的表演欲好吗,绫人君,我们这里是稻妻,不需要搞笑艺人的存在。”

      “哦。”他换回半死不活的冷漠脸,这一出堪称璃月戏剧变脸达人的演艺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神里绫人拉长声调,“干嘛,什么信,不想看。”

      唯大怒,“不要学我啊!”

      “没有的事,”他惰怠得甚至不愿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微仰着头,伸手试图拿过唯手上的信。唯拢着他张牙舞爪乱挥的指尖,单手展开信,扑面而来秾艳极的香味让她不适的退了退,“居然还熏了香,稻妻高官大人们也是非常讲究了……嗯、嗯——我看看……”

      她突然停住了,只因掌心轻扣的微凉指尖存在感过于强烈,甚至带来不合时宜的酥麻感,唯顿了顿,随手将信笺往他手中一塞,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了出去,“你还是自己看吧。”

      这短短的一段距离被她整出惊人的气势,宛若狂风过境扫掠大地。风卷止于她在门口和拉门进来的托马撞了个正着,两人你来我往谦让好久,最后唯推开托马跑了出去。

      “真是的,唯在急些什么?”他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神里绫人微笑道,他挥了挥手中的信笺,补充了一句,“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麻烦的宴会。”

      暮色洒落之际,神里绫人携着托马去赴约了。托晨时一大出闹剧的福,往常会在屋前送二人出门的闲人不见人影,托马有些不解,“姐姐人呢?”

      神里绫人笑答,“我也不知道。”

      “怎么笑得我毛骨悚然的,少爷,”托马又挠了挠头。

      神里绫人也没接这茬,一本正经地,“经常挠头会脱发的,而且我确实一天都没有见过唯,除了在饭桌上。”

      “……”托马无言,“我觉得这个骗不到我的吧。”

      显然除了在树后一叶障目自认为没人注意到的闲人外,就算是绫华也不会上这种挠头会脱发的当。“啊,那可真遗憾。”神里绫人不带任何情感,无悲无喜,轻飘飘地叹气,他抬手向后挥了挥,“唯,我们走了哦。”

      “…所以为什么要拆穿她,”托马又问。

      “不觉得看她无语凝噎的表情很有趣吗?”

      “会被她往晚饭里加芥末的。”

      “嗯?只有托马应付不来芥末吧。”

      “啊确实,太多的芥末对于我来说还是过于刺激了…”

      二人慢悠悠晃到乌有亭时月上梢头,店内寂静无声,大抵早已清了场,被引上楼后,神里绫人才看到有一人端坐在门后,分家的族亲随侍在侧。

      “神里家的小子来了?”那人道。

      神里绫人不置可否,沉默地坐下。他思及这月上旬无疾而终的拜访,顿觉十分荒唐,人心如同流水中的一叶,漫随逐流,倒也不算意外。

      除去面上堪堪挂着的和平,那一夜大可算得上不欢而散了。

      就算是神里绫人也想不到——他这么想——确实,神里绫人真的没想到,所谓妨碍祭典、在材料上动手脚的人竟是身边人这种即使是在三流话本中都稍嫌过时的桥段出现在生活中。

      愁云薄雾,胧月惨淡,人散后两人穿过稻妻城的浓夜,虽然神里绫人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头大如牛,相当晕乎乎——大概是喝多了,毕竟以前也轮不到他应酬的场合。他像是将长久的顾虑抛在脑后,慎之重之,又像谈兴大发,“如今稻妻局势不明,神里家面临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你是能看清利害关系的人,如果不想卷入其中,就早些离开吧。”

      “大人,我想留在稻妻。”托马念道,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同神里绫人诉说心声,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在此时离开,就会失去忠义。我的父亲曾要求我做个忠义之人…我愿尽我所能,为少爷和小姐尽一份薄力。未来你们所要走的道路,也必定会需要我这个帮手。”*

      托马有些醉了,神里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互相搀着,摇摇晃晃,像在夜风中晃荡的两根面条。

      ——实际上神里绫人不擅长喝酒,虽说他在与所谓稻妻的高官会面时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他早已厌倦送往迎来的一切,只是他仍想守护好家、保护年幼的妹妹,即使这与他从前的愿望差得很远。年幼时神里绫人渴望成为栋梁,不为任何大业,只是想让家族长久繁荣,以此守护家人安康。*

      可幕府官场枝附叶连,任何细微的事物背后都牵扯着不同的奉行、家族,投身其中须谨慎行事。纵使他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只是有时,在繁重工作下,暗潮涌动的官场中,他偶尔也会想要喘口气,甚至无端开始想,什么时候可以退休。

      他低声笑了,有些莫名的,他想起唯总是挂在嘴边的“好想退休啊——”,她总是一副怠惰的模样,靠在漆柱上、或是瘫在被炉里,望着高处嘀嘀咕咕,“好累啊,好困啊”。

      如果这时绫华和托马在她身边,她可能会得到他们冷漠的“说得你好像在工作似的”、“唯根本就是个闲人嘛”之类的吐槽,唯就会顺势闭上眼,装出心碎的要死掉的样子。

      春末夜里仍有些凉意,两人迷迷瞪瞪、一步一停从镇守之森钻了出来,甚至腿上还扒拉着一个狸猫。神里绫人好声好气忽悠着小东西走了才觉得一身轻松。门口的代行仍尽职尽责的站岗,可同来时不大一样,唯披着羽织靠在门口,低垂着脸盯着地面不知在发什么楞。

      “姐姐在这里等我们吗?”听到托马的询问,她这才抬起头来,先是不敢置信的凑近,闻到一声酒气又狂退几米开外,她捂着鼻子瓮声瓮气,“你们俩掉酒缸里了吗?”

      托马小鸡啄米式乖巧点头。唯又转头看另一个,神里绫人无辜地与她对视半晌——

      “没有哦?”

      “?”她挠了挠头,却被制止了。神里绫人抓着她的手腕,在她不解的眼神中,义正辞严,一本正经道,“经常挠头会脱发的。”

      “真的假的?”她狐疑的盯着神里绫人许久,又捉起一束发丝,照着檐下风灯摇摇的烛火凝视好一会儿,最后看不出所以然来,转头无言同他对视。

      他甚至被逗得发笑,笑她真是天真得发傻,这话大抵三岁小孩也是不信的,她也照单全收。

      亲友常在、岁岁有闲心,这大概也能算是他的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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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浮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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