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缘因》誉精灵

8、心中家人

　　医生表情略严肃，“别担心，你母亲是轻微的心梗，没有大碍，不过要马上转入ICU观察。”
　　听到母亲没有事，顾婉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突然落下，她一时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
　　吕涛连忙上前，将顾婉搀扶起来，让她坐在长椅上。
　　赵阿姨被推进了ICU，顾婉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终于在刚刚巨大压力释放下，忍不住泪如雨下。
　　吕涛不知该如何安慰顾婉，他甚至想起奶奶去世的那一晚，他那时也心如死灰一般。吕涛想着，让顾老师哭哭也好，至少比把难过的情绪压在心底要好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婉终于收起了啜泣声，泪眼朦胧地望着吕涛，“今天也折腾你一晚上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老师你呢？”吕涛担忧地问道。
　　“我当然要留下来陪妈妈。”
　　“那我也留下陪你。”吕涛脱口而出。
　　顾婉语气依旧低落，“你留下也不济于事啊？”
　　吕涛挑眉，“你算是说对了一半，不仅我留下没用，你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的。阿姨现在在ICU室里，重症监护室里又不让家属进去，我们还不如都回去休息。”
　　顾婉依旧坚持道：“我哪儿都不想去，我不放心。”
　　吕涛劝慰着：“老师，我觉得你还是要保重身体，过两天阿姨转到普通病房后，才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如果你这两天把身体累垮了，过两天还怎么照顾阿姨呢？”
　　吕涛的这番说辞，有点说动了顾婉。顾婉心知照顾病人是个打持久战的事情，她要保持体力和精力，这样才能持续照顾好母亲。
　　吕涛见顾婉眉头微蹙，似在考量自己说的话。他继续劝说：“老师，我们回家去休息几个小时，等到天大亮了，我们再一起来医院看阿姨。”
　　顾婉纠结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好吧，我们回家休息好了再来医院。”
　　顾婉和吕涛出了医院，同样坐着电动三轮车回了家。临分别时，吕涛特意跟顾婉强调，说如果她醒了，就叫自己，两人就马上出发去医院。
　　吕涛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心里却担心着赵阿姨的身体。人都是讲感情的，赵阿姨待吕涛是真的好，以至于有那么一些瞬间，吕涛从赵阿姨那里体会到母爱的温暖。所以当顾婉告诉他赵阿姨昏迷了，吕涛心里也很怕赵阿姨有事。
　　怀着这种心情，吕涛久久不能入睡。
　　隔壁屋子的顾婉更是如此，虽然医生告诉她母亲并无大碍，可只要母亲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她的心就依然悬着。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天快亮了才睡着。
　　这一觉睡得也比较久，顾婉几乎是被噩梦惊醒的。几乎是睁开眼睛的瞬间，顾婉立刻坐了起来。看了看表，已经快中午12点了，顾婉连忙穿好衣服，准备去医院。
　　走出家门后，顾婉心里纠结要不要叫上吕涛一起去医院。可转念一想，昨晚因为母亲病重，她已经麻烦吕涛半宿了，不如让吕涛再多睡一会儿。
　　顾婉正要转身下楼，就听见吕涛家的门也打开了。
　　吕涛走出来，“老师你醒了？”
　　顾婉愣在那里。
　　吕涛展颜一笑，“我就怕你不叫我就自己去医院了，我醒了后就在听着隔壁有没有动静，你一开门，我就听到了。”
　　顾婉轻轻抿嘴一笑，在心里面说了句谢谢。
　　两人在厂区对面的小饭店各吃了一碗米粉，然后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经顾婉询问医生，得知赵阿姨的病情比较稳定，人也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她还要至少在ICU待上72小时。
　　顾婉稍稍放下心来，隔着ICU病房的玻璃窗，她一直看着病房里面。见母亲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她的心一紧，有种被撕裂的感觉。顾婉一直觉得是她没有把母亲照顾好，心里也一直在自责。
　　那天他们一直在医院待到晚上八点，顾婉才对吕涛说道：“吕涛，你明天还要上课，你快回家去吧。”
　　“那你呢？”吕涛发问。
　　“我再待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那还是一起吧，还能有个伴，再说了，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走，我还有点不放心。”像顺甸县这种小县城，到了晚上，街上的行人就会少很多，吕涛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顾婉蹙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烦人呢？”
　　吕涛知道顾婉心情不好，他也不争论，也不解释，总之任凭顾婉怎么说，他就是陪着等在医院。
　　顾婉见吕涛软硬不吃，只好跟着吕涛一起回了家。本来吕涛还动过第二天逃课去医院的想法，但只是试探了一下顾老师的态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顾婉是怎么都不会同意吕涛落下课程的。
　　第二天，吕涛照常去学校上课。
　　校领导出于对顾婉的照顾，同意她可以在没有课的时候早点离开学校。因为这两天母亲还在ICU，顾婉就不想耽误学生的课程。她想着过两天母亲转出普通病房后，她就要跟学校请几天假了。
　　赵阿姨在ICU的那两天，顾婉总是从学校出来就直接去医院，吕涛也总是放了学就跑去医院，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家。
　　赵阿姨是周三才从ICU病房推出来的，从那天起，顾婉就需要晚上陪床了。仅仅一宿，顾婉已经有了黑眼圈了。
　　周四晚上，吕涛去医院的时候，见老师有些憔悴，就主动说要替顾婉一晚，让她回去休息。顾婉当然不会同意，除了放心不下母亲，还因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吕涛耽误课的。不过吕涛见到赵阿姨的状态好了很多，他也就放心了。
　　吕涛一直在医院待到晚上9点，他刚离开，医院的护士过来给赵阿姨换输液袋，笑着说道：“阿姨，你儿子真孝顺您。而且他还又乖又懂事，每次看见我们护士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听护士这样说，顾婉在一旁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护士口中说的是吕涛。她看了一眼母亲，可母亲并没有否认，只是眯眼笑着。
　　等护士走后，顾婉小声问道：“妈，刚才护士误会了，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呢？”
　　母亲暖暖微笑，声音还有些沙哑，“解释什么？难道你没有拿吕涛当弟弟看待吗？”
　　母亲的话，把顾婉问得哑口无言。
　　母亲继续暖心解释，“外人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吕涛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一个人活在世上，孤苦无依的。他跟我们相依为命，我们也就算是他的亲人了。”
　　顾婉听母亲那么说，虽然没有接话，但她在心里认同母亲说的话。
　　起初，顾婉作为吕涛的老师，尽义务在关心帮助自己的学生，后来她知道了吕涛的身世，开始同情这个大男孩。直到相处久了，她和母亲才在心中把吕涛当做家人看待。
　　周五晚上，吕涛依旧放了学就赶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吕涛高兴的是，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他终于可以以这个理由说服顾老师回去休息，而由他留在医院陪床。
　　吕涛到了医院说了自己的想法，顾婉依旧反对。
　　吕涛看向赵阿姨，“阿姨，让我陪你两个晚上吧？反正周末我又不上课，我可以晚上留在医院，白天的时候老师过来替我，我再回家补觉就可以了。老师已经陪你两个晚上了，再这么熬下去，她的身体也吃不消的。”
　　话音落下，赵阿姨犯了难，毕竟即使跟吕涛的关系再近，吕涛终究还是外人的，她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可赵阿姨也很心疼自己的女儿，不忍心女儿一直受累。
　　赵阿姨看向顾婉，眼神也有些纠结。
　　吕涛言辞恳切，“阿姨，我们亲如一家人，你还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顾婉心里仍然有些过意不去，“妈，我看还是算了，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赵阿姨笑容随和，“婉儿，我看要不还是依着小涛吧，这两天你也够累的了。你回去休息一下，明早再过来。”
　　顾婉还想再说话，赵阿姨摆了一下手，“听话，就这么办吧。”
　　吕涛冲顾婉得意地一笑，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顾婉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给吕涛交待着照顾母亲的一些注意事项。顾婉有些不放心，给吕涛说得很详细。当然，吕涛也听得很认真，他也真的很想照顾好赵阿姨，就当是报答赵阿姨往日对自己种种的好。
　　顾婉一直在医院待到9点多，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
　　回家的路上，顾婉一直在满心感激着吕涛，因为吕涛的出现，多少分担了一些她肩上的重担。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支持也很好。毕竟母亲生病近两年以来，顾婉都是自己一个人照顾着母亲。虽然顾婉非常孝顺，但有时也会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回到家的顾婉，不似前两天母亲在ICU时那么紧张，况且她相信吕涛一定会把母亲照顾得很好。心情放松了，自然也就容易入睡了。
　　那一晚，顾婉睡得很好，还做了一个有希望的梦。她梦见母亲在燕翠山上，正坐在轮椅上看着远处的风景。那时的母亲早已白发苍苍，可以看得出来，母亲已经健康生活了好多年。
　　在梦里，有个青年男子站在母亲身边，可顾婉也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从背影来看，顾婉觉得那个男人像是吕涛，可又好像不是，毕竟吕涛的个子才刚刚1米7，可梦里的那个男人已经目测接近1米8了。
　　梦里的顾婉走了过去，眼看着就能看清母亲身旁那个男人的脸，这时顾婉却醒了。顾婉没有纠结那个男人是谁，只是觉得梦里的母亲是高寿的，这算是个好的预兆，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
　　顾婉起床，拉开窗帘，发现外边的阳光也如此明媚。她没有急着去医院，而是下厨给母亲熬了鸡汤，准备一会儿带到医院去。
　　中午之前，顾婉带着鸡汤去了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看到吕涛手舞足蹈地给母亲讲着什么，而母亲听得特别开心，眼睛更是笑得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