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故，缘因》誉精灵

14、柳暗花明

　　坐在考场里，待卷子发下来后，见试题都似曾相识，吕涛感觉状态更加好了一些。简直就是只要病能忍，下笔如有神。
　　顾婉虽然在监考，但是眼睛却时不时望向窗外。她心里一直在惦念吕涛，怕他的病会影响考试。
　　第一天的考试，就在顾婉忧心的情绪下结束了。
　　交完第二科考试卷子的那一刻，吕涛长舒一口气，紧绷着的那个弦也终于放松下来。考场里的学生相继走出考场，只有吕涛还坐在座位上。
　　吕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上尽是汗水，但令人开心的是已经不烧了。
　　回想早上到达考场时，整个人的状态是那么差，此时的吕涛仍心有余悸。
　　吕涛平复了心情，背起书包走出考场。当他走出学校的大门时，天边的彩霞已经染红了云朵，周围的山也闪着金光，天山共色的光影之下，尽显七彩斑斓。
　　人是容易触景生情的，吕涛陶醉于这一幕绚丽美景中，渐渐地目光里燃起乐观和坚毅。
　　吕涛回到家，刚走进门，顾婉就满是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哦，我在考场里坐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坐一会儿？那是干嘛？”
　　吕涛咧嘴一笑，“复盘一下今天的考试。”
　　“贫嘴。”顾婉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啊？”
　　“好多了。”
　　顾婉想问吕涛考得怎么样，又不太敢问，生怕给吕涛造成压力和负担。
　　吕涛笑容狡黠，“老师，你是想问我考得怎么样吧？”
　　“并不想听。”看到吕涛还能开玩笑，顾婉不问也知道，应该不是很差，否则现在这臭小子只有哭的份了。
　　“您不想听，我也要说，发挥正常。”说话的时候，吕涛有些得意。
　　刚才吕涛没有到家，顾婉心里很乱，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很怕吕涛是因为生病导致考试没有发挥好，跑到哪去伤心去了。那个年代还没有普及手机，也无法及时联系上人。这会儿人也到家了，见吕涛状态还挺好的，顾婉终于放下心来。
　　听吕涛说发挥正常，顾婉站起身来，只有嘴角浅笑着，“那我去做饭了，你跟你阿姨聊会天吧。”
　　“不是阿姨，是干妈。”吕涛扯着嗓子纠正道。
　　赵阿姨刚刚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吕涛和顾婉说话，她也插不上嘴。这会儿终于得了空，眯着眼睛看着吕涛，“小涛啊，累不累啊？”
　　“干妈，不累的。”
　　“干妈心里也好担心你的病，现在还有没有难受了？”
　　吕涛如实说道：“病了几天，身体还有些虚弱，应该也无大碍了。”
　　赵阿姨继续安慰道：“再把明天挺过去，后面就是坦途了。”
　　娘俩在那儿说着梯己话，顾婉的饭也已经做好了，“妈，吕涛，快过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顾婉就再也没问关于考试的事，她想着，即使想打听有关考试的事，也要等后天完全考完试再说。
　　自从吕涛生病后，就没有拿过书本了，要不是时间不算长，顾婉还真怕吕涛的成绩有所下滑。
　　吃过晚饭，吕涛依旧没有打算学习，而是陪着他干妈看还珠格格。电视里刮起了还珠格格的旋风，尽是小燕子飞，永琪追，紫薇流泪，尔康悲。动力火车呼啸而过的地方，总有雨后彩蝶恋花间。
　　一老一少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在那里热烈讨论剧情。顾婉在厨房里边削着苹果，边无语翻着白眼。
　　偶尔朝屋里瞟一眼，看到如母子般温馨的场面，顾婉竟有些感动。顾婉看得出来，只要是跟吕涛待在一会儿，母亲心情也跟着愉悦。
　　医生说保持好的心情，对母亲的病是多有裨益的，每次见吕涛的陪伴总能能把母亲逗得这么开心，顾婉心里感动之余，真是不胜感激。
　　“吕涛，妈，你们吃水果。”顾婉也陪着他们一起看电视，三人亲如家人的画面甚是温馨。
　　第二天和第三天的考试，吕涛已经不发烧了，精神也较之前好了很多。
　　随着最后一科考完，吕涛如释重负。
　　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吕涛知道自己的高中生活算是结束了。此刻，吕涛很庆幸一年前顾老师把自己从歧途边拉回来，他从才顽劣贪玩变得勤于诗书。吕涛之所以庆幸，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褪去稚气的吕涛终于明白这样的青春才能不负韶华。
　　晚上回到家，刚走到门口，吕涛就大喊着，“我回来了。”
　　顾婉推开门，嫣然一笑，“回来就回来呗，好像是强盗过来打劫了。”
　　吕涛进屋就喝了两大杯水，水从嘴角流下来，湿了衣服。
　　顾婉递过来手巾，“你慢点喝，至于那么渴吗？”
　　吃过晚饭，顾婉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问问吕涛这三天的考试情况。
　　顾婉托着下巴问道：“考得怎么样？本科没问题吧？”
　　“没问题。”
　　“就这么自信？”
　　吕涛“嘿嘿”一笑，“自信源于实力。”
　　“牛皮不要吹破了啊！”
　　“你瞧好吧。后天答案发下来，你就知道了。”
　　听吕涛那么说，顾婉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两天后，吕涛估的总分是595，比往年川州师范大学的分数线高出了进40分。吕涛那个估分即使有出入，但也不会太大，那一刻，顾婉可以很确信吕涛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象牙塔的大门。
　　之后一连几天，顾婉的脸上都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自从母亲生病后，顾婉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因为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对于顾婉来说，吕涛就像是困难生活中的希望之光，一扫她头顶的阴霾。
　　三个星期后，高考成绩正式发布，吕涛考了599分。当然了，吕涛也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川州师范大学的经济与管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
　　带完一个高三毕业班，顾婉也迎来了她到顺甸县第一中学任教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假期。
　　那个暑假也是好久以来吕涛过得最放松的一个假期，他每天都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就会去隔壁吃早饭。
　　赵阿姨上了年纪，睡眠时间不长，所有顾婉和她总是早早就用过早餐了，不过顾婉会把饭菜给吕涛留在锅里。
　　天气不热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去燕翠山上野餐，一家三人其乐融融。
　　吕涛和顾婉也会定时带着赵阿姨去医院复查。
　　日子就这样似流水般潺潺而过，有欢乐、有悲伤、有惊喜、更多的是平淡。春夏秋冬轮回，雨露霜雪相伴，周遭事物的变化很容易让人习惯，而情感的变迁却总会令人不适。
　　暑假过去后，吕涛也要去川都市上大学了，这对于顾婉的生活而言，是个不大不小的变化。三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早已跟一家人没有任何分别了。想到吕涛这一走，家里少了一个人，氛围难免会有些冷清了，顾婉的心里就有点空落落的。
　　近两年来，顾婉为了能让吕涛提高成绩，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吕涛就是顾婉的精神寄托，这内心的寄托一旦消失或无处安放，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这一年以来，每次顾婉带母亲去医院复查，都有吕涛陪着。虽然照顾母亲的时，顾婉她自己也可以应付的，但是医院那种地方，有人陪着去，还是会让她心安一些。
　　吕涛也有些不习惯，但是更多的不是不舍，而是牵挂。虽然干妈的身体还算好，病情发展得也没那么快，但日常的细节中，吕涛还是能感觉到干妈的身体在渐渐变差。他很担心干妈的健康，更担心老师一个人应付不来照顾干妈。
　　学校开学的日子渐渐近了，也不知道是在心里早就计划好的，还是潜意识里的想法。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顾婉突兀说道：“吕涛，你去上大学，我和你干妈送你去川都市好不好？”
　　“真的吗？”吕涛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当然愿意啊！”吕涛迫不及待说出心里话，眼睛看向赵阿姨，“干妈，是真的吗？”
　　赵阿姨温声道：“我想着，上大学总是件大事，所以那天跟你姐姐商量了一下，我们还是想陪着你去学校。”赵阿姨没有把心里话完全说出来，她主要是考虑别人上大学都是有家人陪的，而吕涛要是一个人去去报到的话，难免有点可怜。
　　况且，赵阿姨毕竟也在川都生活了好些年，对川都的一切都很熟悉，川都也算是她的第二故乡。这次借吕涛上大学的机会，她也正好回去看看。
　　听完赵阿姨的话，吕涛的脸上抑制不住喜色，“太好了，我好开心。”
　　顾婉眼睛也跟着笑弯了，“对了，明天你跟我出去逛一逛吧？”
　　“我们去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干妈去吗？”
　　顾婉柔声道：“还是让你干妈在家休息吧！”
　　赵阿姨在一旁接话道：“小涛，之前忘了问你，你有没有读大学的学费啊？如果你那里没有的话，干妈这里有。”
　　话音落下，顾婉也露出询问的眼神，等待着吕涛说什么。
　　吕涛坦然一笑，“干妈，我有的，我爸爸每月寄来的生活费，我都是省吃简用的。”
　　“是吗？”
　　“真的，不骗您，仅仅是父亲给的钱，我除去生活开支，一年攒下来都能攒一万多呢。这么多年下来，我攒了很多钱的，如果再算上我奶奶离世时给我的存折，我是个小富翁。”
　　顾婉也在一旁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这些事我是不会对别人说的，我跟我干妈之间不存在秘密的。”
　　顾婉回想着，在她的记忆里，吕涛确实是个比较节省的人。吕涛是不能不节省的，毕竟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他们家里只有父亲在南方打工赚钱，不计划着点，那些钱转眼就花没了。
　　不过吕涛的节俭更多是对自己很“苛刻”，他对顾婉和干妈一直都很好，也很舍得花钱。今年过去的那个春节，吕涛还给干妈买了一件新衣服呢。顾婉母亲自然是不想收的，可是吕涛已经买了，她也只好收下的。
　　虽然嘴上说着“嗔怪”的话，但是赵阿姨心里一直清楚吕涛种种的好，她也知道这个孩子是极孝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