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某人打游戏很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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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喊着“我带朋友回来了——”的艾玛，牵起我的手从客厅门前走过。
电视机前传来敷衍的“嗯嗯”两声，似乎是头也没抬，艾玛见怪不怪地说不用管他们，我小小声地道了句“打扰了……”，本想不引起注意地跟在她身后溜过去，但随即客厅里就传来了蛮惊讶的鼻音。抬头观察，却只注意到了来不及捕捉的速度，线条被拉扯成看不清的淡黄色影子，大而浓黑的眼睛占据了视野。
“小凉！呜哇太好了我在做梦吗？来得正是时候！”
佐野万次郎——
念念叨叨地说着“一定是上天派你来解救我的吧”，好像从流动的时间里删去了几秒，正抓握着我的手上下摇晃。他以一种非常不便于理解的迅捷指了下身后，再点点头。完全搞不懂他想暗示什么、听见了被他挡住的客厅里“Mikey快点松手数据线都要被扯断了！”的抱怨，但还没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指尖似乎扣住了一个犹带体温的塑料外壳。
“拜托你了，快帮帮我！”
“？”
视线疑惑不解地从莫名出现在手里的手柄上挪开，我看向艾玛。她很仗义，并指做刀把佐野的手拍了下去。那动作感觉十分熟稔。
“搞什么啊Mikey，别欺负我的朋友。”
“才不是，小凉不帮忙我就要被三谷欺负惨了！”
“喂喂我哪里有？”
被称为三谷的人从佐野背后语气无奈地出声打断。
“喔，那也是活该吧，因为你游戏打得很菜，”艾玛毫不留情指出，“等一下，你们原来是认识的吗？”
佐野孩子气地撅起嘴。
“我才是想问你呢，为什么两个人手拉手走进来好像很亲热的样子。”
热闹得恍如隔世。
他拉着我走进客厅，在他原本的位置旁坐下。力气很大抗拒不了是一个原因，但也因为他的态度太过自然，让我觉得吗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佐野半跪半坐地挤到三谷与我中间的空位，俯身往前把手柄的连线重新插好，电视机上很快就显示出新一轮游戏的画面。
“这几天在神社遇到的啦……啊啊，Mikey真是的！这样太让人为难了！小凉不用理他。”
像是故意跟佐野说起“手拉手很亲热”的那种语气作对，艾玛坐到我身边另一侧的空位上，还搂住了一条胳膊。
“就玩一局嘛有什么关系。”
更新一代的赛车游戏我曾经在同学家玩过，现实中一上高速就会晕车的我对于游戏里的冲刺意外接受良好。况且，竞速的机制大致都差不多，虽说要一口气超过对手的赛车奇兵取胜不大可能，但只要避免失误，刚开局的这段上山的爬坡路还是能勉勉强强跟上。只不过，一边手上抵着非要挤过来的佐野，一边肩膀压着艾玛歪过来的脑袋，瞬间压力倍增。
在实际操作中熟悉着各种按钮的手感，迎来了地图的第一个急转弯。然而三谷把靠内的路线防守得无比严密，毫无抢进的机会，我唯一能做就只有追逐战，不让车距在出弯时扩大。
“好，就这样冲过去！加速让三谷好看！”
“Mikey吵死啦！不要干扰小凉发挥！”
直线跑时用余光记下全程的地图，还好没有黑暗隧道之类的依靠经验的路段。但是，三谷的操作显得沉着稳健，即使对手是我这样临场凑数的生手，也没有大意露出破绽。哪怕前一秒在直道上感觉就快要追上了，差距又会在下一次转弯时重新拉开，反而是我在重复的拉扯间渐渐变得有些焦躁。
“玄关是有三双鞋子吧、这么说小坚也来了，他人呢？”
“坚仔在厨房，说要煮绿豆来着……噢噢！好机会干脆把他撞飞撞飞！可惜……对了，艾玛快去那边打下手，不要打扰大孩子的游戏时间——”
“我才不去！”右手边艾玛的声音顿时高了不止一个调，“说好了只准玩一局，然后快点把我·的·朋·友还给我！”
第一圈过后，余下的赛程就变得轻车熟路起来。尽管心里已经有了赢不了的预感，但还是尽力跑着。游戏把细节做得非常到位，不同车型的重量与驱动位置对惯性的影响、还有不同跑法对车轮的损耗等等，哪怕手中握的不是真正的方向盘而是塑料手柄，也隐约有所感受。然而，我并不具备对赛车的哪怕最粗浅的知识，没有现实的经验可供参考，只能凭直觉认定倒数第二个急转弯是分胜负的时机。
佐野和艾玛你来我往的拌嘴一刻也不停歇，屏幕里，三谷操纵的赛车几乎擦着我的车头入弯，与此同时，我听到他在不耐烦地咂舌：
“Mikey你啊，难道因为自己不擅长就要把人家的游戏水平也拉低吗？”
“没那回事！而且我也没有不擅长，”
佐野气鼓鼓的脸挡住了黑幕过后跳出的输赢显示模块，他异常执着地重读了一遍：“我没有不擅长，只是小凉比我厉害。”
真是难以理解的好胜心。
“好惭愧，……对不起，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输了。”
“用不着道歉！肯定是因为Mikey一直在那边干扰的缘故，操作明明很棒。”
到刚刚为止还一直赖在我肩上不起的艾玛起身把我从电视前捞起来，用非常单纯爽朗的语气说着。
我终于有机会问出了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那个，艾玛和Mikey君是……？”
“是兄妹哦，”她捋着头发笑了，好像迫不及待要把我从客厅带走，“艾玛的全名是佐野艾玛，对喔，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不过不用在意，我们这就去我的房间吧。”
“嗯……”
有些在意没有与那位三谷君打过招呼就擅自加入游戏，我在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然而，佐野又一次“唰——”地跳了起来，他凑近的脸把背后的客厅完全拦住。
以为他要继续说什么有关游戏的话题，但佐野只是格外热情地提问道：
“小凉喝什么？麦茶？咖啡？果汁？”
“诶？啊，水就可以……给你添麻烦了。”
“那就快去倒水啦Mikey，别忘了我的橙汁。”
“哼，艾玛真会使唤人！”
原来兄妹吵嘴是这样的场景吗。没有因为自己是独生女而感到过寂寞，只不过置身于这样独特又融洽的气氛里，还是会难免产生出感慨的心绪。
我搂着艾玛递给我的软垫捏来捏去，在收起了棉被的暖桌下把腿伸直。
“真没想到呢。”
“什么？——啊，Mikey的事吗，其实大家都说我们长得不像。说起来，感觉还真是挺不可思议的，新认识的朋友碰巧和哥哥很熟……好像漫画情节一样。”
艾玛踮脚在柜子上层翻找着。
“之前因为社团的事去了Mikey君的学校，那个时候好心帮我指路来着。”
“不良失格程度的好心…！”
“不良这一点倒是不意外……不过也会在学校一直待到放学吗？”
“当然啦，既然是学生就必须要去学校吧。”艾玛斩钉截铁地重重点了点头，“还有，虽然有时候缺乏距离感过头会让人困扰，但Mikey绝对不是那种对谁都笑嘻嘻的轻浮的家伙，小凉可以放心哦，不想顺着他的事直接说出来就行了。他只是偶尔会不经思考就行动，实际上没什么坏心。”
我自觉不难理解她的说法，佐野万次郎给人的感觉好像凭直觉试探世界的小动物。有随心所欲得叫常识不安的方面，但作为被亲近的对象也难以对他心生恶感。
“明白，Mikey君完全出于好意而不是别有用心，我不会因为自来熟的态度就误会的。”
“……”
不知为何，在我充满理解地附和她之后，艾玛反而很无力地揉了下额角：“不对，总觉得这下你才是全误会了……”
“诶？什么？”
她泄气地鼓了鼓脸颊，把一摞色彩鲜亮的时尚杂志堆到桌上。
“——算了，不重要。这么说来，小凉也见过Draken吧，因为他们在学校里总是一起行动。”
“龙宫寺君吗……是的，”
在艾玛快速翻动图页的沙沙声响里，我突然福至心灵地领会了她没有说出口的意思：“艾玛说过去神社打工是为了朋友的生日礼物……原来如此，”
金发女孩竖起杂志，把半张脸埋在书后，轻轻点头。
再慢悠悠把后半句话补完：“原来是想给喜欢的人庆祝啊。”
“呜啊没没没有这回事！话说好突然！为什么突然这么猜了？！！！”
“‘相方绝对心动的礼物选择’……杂志上这样写着呢。难道不是吗？”
“……”
被艾玛挑出来摊开的那几本书，有用彩色胶带标记好页码，专栏上还有划重点的波浪线和一旁小字写下的笔记。
其中用荧光笔着重圈出的两点，分别是“投其所好之物”和“能让他时时想起自己的用品”。护腕、运动水杯、臂力棒与哑铃……空白之处罗列着手写的备选项清单。
这天上午，她邀请我到家里玩，当时说的正是希望我能在礼物选择上给出建议，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送礼的对象是她喜欢的人。
浅色系的卧室里，有些古旧的木质家具上装点着各种可爱的摆件与饰品，桌上散落着一些化妆品。房间的主人支着头，拿笔帽一下一下地戳弄脸颊。
“但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万一送出让人尴尬的礼物就糟了。”
如此贴近生活的烦恼让我一时哑然，实在无法想象这段对话竟与下午遇到的那位浑身缠绕死亡气息的少年共处同一世界，甚至就在同一天发生。
佐野艾玛则满面笑容地望着我。
“呐，小凉有男朋友吗？”
“残念，还没有。”
和说到这里必定会夸张惊讶地感叹着‘什么嘛，也太难以置信’又隐隐优越的恋爱中同学截然相反，艾玛表情明朗，发出一声欢呼：
“太好了！”
“？”
“单身者给出的恋爱建议总是特别可靠呢！这下我更放心了！”
好痛的一击！我不禁捂住心口倒下。
桌上依然摊开着礼物选择教程与健身物品清单，但聊着聊着还是不知不觉转向了恋爱话题，或许单身者的观点的确比较可靠，和目前仍只有单恋史的艾玛交流，我也默默记下了很多要点。
过了一会儿，卧室外传来敲门声，佐野端着茶盘走进来，磨磨蹭蹭地放下橙汁与冰水后，盘膝在桌子另一边坐了下来。即使遭到亲妹妹的驱赶，也能理直气壮地耍赖道：
“艾玛已经霸占小凉一整天了，别那么小气，让我和她说说话嘛。”
“笨蛋，你以为白天我在干什么，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工作」啊！”
“真好啊那种工作我也想干～”
“死心吧，单从性别来说就不可能。”
见习巫女愤愤敲了他一爆栗。
在这对兄妹互相吐槽的当口，我的视线却被半开的门外走廊吸引，几步之外正与龙宫寺坚交谈的银发少年有着非常眼熟的侧脸。
——我见过这张脸，在手机屏幕上，八戒称之为“星期五的小隆”，还拍下了角度不同的慢慢占据着内存空间的多张照片。原来是真实存在的活人吗……！
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询问，对方却先察觉了我的注视，微笑着转过来，“你好。”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某人打游戏很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