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夜 鶰始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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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夜鶰始鸣
の无法转世的少女
——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选择记得，明明记忆是最不可靠的存在，也许下一秒就会把你忘记吧，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我唯一存在的理由。
——因为我不快乐。
“那个可恶的动手动脚的混蛋！！！！我诅咒他一辈子买泡面没有调料包！！”
玄音的惨叫换来的不过是五十岚更深的笑意，从某种意义来说，五十岚也是个无聊的人。看着气愤填膺的某鬼，五十岚觉得这样子的她比起这几天无精打采的玄音，实在是好了太多。
但是这样的生机，不过维持了一小会，玄音又懊丧的低下头。“呐，我……大概是怪物吧……对吗？”
苍蓝看了眼自怨自艾的玄音，一反常态的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气里是可有可无的漫不经心，这一点让玄音惊心。“哦……是吗？”
玄音低着头不敢去看五十岚苍蓝，那淡淡的一声，“哦……是吗？”
这样不咸不淡的话语，究竟不在意的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事实，还是少女本身。苍蓝不说，玄音亦无法得知。
其实苍蓝并非不在意眼前沮丧的某鬼，而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事只有让她自己想清楚，他人的一切安慰都是徒然，否则那些看似美好安慰的话语纵使压下这一刻的暴动，但是，这就像医生给精神病人打下一针安定，平静的只是暂时，而下一次就是更为猛烈的爆发，就如同沉寂几个世纪的维苏威火山，一旦喷发，就淹没了整个庞贝。生灵俱灭。
能够拯救自己的从来都不是别人。
而只有自己。
依靠别人的安慰而舒坦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有当内心的明白，这件事才能画上句号。
而往往大多数情况，我们都喜欢自以为是的去充当安慰的角色，莫明夸大自己的力量，以为几句简单的安慰就可以化解别人的悲伤。自以为是，以自己的意愿，以安慰之名行伤害之事。人类从来如此，自顾自作。
所以，五十岚只是略有复杂的看了眼玄音，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走过去，玄音啊，要知道，这一道坎只要挺过去了就舍弃迷惘，不会再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你，挺不过就永远徘徊在迷失中。
人类的内心其实很脆弱，它必须依靠他人的承认才得以维持。这一点，说白了，人类不过是种群居性动物，被社会他人存在是他得以存在的唯一手段。没有人可以脱离他人生存，他需要通过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首先，证明自己是个人，然后是个男人或是女人，再然后是个有用的人。简单来说，人需要被他人需要。
‘需要’是很有趣的词，这个过程中即存在需要与被需要两方，而这个行为本身就在实现双方的生存意义。
很有趣不是吗？人的一生追求的不过是这样一种虚伪的东西。
而这一切行为的实现在于它的前提——首先，证明自己是个人，换句话说证明自己的物种属性，这是社会性的前提。
但是如果这一属性无法证明呢？
其实，所有的事情开端还得从那个星期六开始说起，关于那场意外，关于玄音，关于某个大叔……
这里我们不得不把时间点往回拨一下，重新回到那个星期六的浦原商店。那里是一切的开端。
彼时五十岚苍蓝跪坐在案前，笔直的身姿却有一种漫不经心。只是她说出的话语谁也无法轻视。那样轻缓的语气，却是那样坚定地声音。赌上了性命一般，不容质疑。
“第二个要求嘛，我希望店长先生能教我如何战斗！”
听到少女提出的要求竟是要教她如何战斗，浦原喜助和夜一明显都愣住了，但转念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也就明白了少女的理由。这样的少女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没有任何力量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五十岚苍蓝从来就不是一个冒险的人。更何况这不过是个交易，任何要求都可以被提出，也可以被接收。从一开始，浦原喜助就没有了回绝的权利。
浦原喜助压下帽子，摇摆的灯造成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看不很清。“你确定？这可不是游戏而已哦！一不小心，可是…会死掉的。”
会死掉的……
这一点，一开始就明白了吧……
与其毫无力量的被人宰割或者躲在别人的背后由人保护，提心吊胆。还不如，就让她自己拿起刀吧…就算浑身鲜血又如何？就算仍旧逃不过死亡的结局又如何？就算要背弃这个世界又如何？
她呀…只想为自己而战。
请让她以战士的身份死去吧，所有的危险，所有的未来…还有什么她不可以承担？她不过是个自私的人，怯懦的想活下去，不要依靠别人而已……
浦原喜助的言下之意是已经答应。见收到满意的答复，五十岚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那就麻烦了。至于那方面，从出生开始，我就做好了死的觉悟。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既然这样我就只好答应你了。不过比起这些来，你身边倒是有个有意思的东西呢，不介意我处理一下吧”浦原喜助毫不意外五十岚的反应，应该说一开始就想到了吧，即使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五十岚，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东西不会变的吧，比如说倔强，比如说好强，比如说凡事都深思熟虑，一旦说出口就不用改变，因为那已经是于她而言最好的结局了……
五十岚苍蓝还没反应过来，浦原喜助已经出手了，很快。
放在脚边的手杖被被一只手拿起，指骨分明，白皙有力。虎口甚至有薄薄的老茧，那是一只长年持剑的手。拔剑就是厮杀。
动作那样的快，五十岚苍蓝的一声“不要”才呼出口，浦原喜助的手杖顶端已经印上了玄音的脑门。
有着魂葬印记的手杖。
浦原喜助的手杖已经拿开，五十岚还是呆呆的看着玄音。本来她让玄音寄居在手环上了，但是方才使用星期三力量转动手环的时候，玄音被弹了出来。而她竟然把她忘了，是这样被浦原喜助他们发现的吧。不应存在这世间的存在……
虽然明白魂葬不过是死神的责任，虽然早就答应过柳生要让玄音魂葬转生，但是她还是有一点无法接受啊，毕竟玄音跟着她有一段时间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准备也没有……
至少……至少……也要让她好好道个别啊……
请一路走好啊……
“浦原喜助……你这个混蛋！！”五十岚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玄音，明明是她最后的时间了，大概内心是抗拒的吧……亲眼看着她消散。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爆粗口吧，却无力去怨恨……
“我大概……要离开了……是吗……玄夜姬……大人……，在你身边……真的……很好呢？虽然最后……见不到……比吕士，但是……有您在身边……真的……很好……”四散的金光，玄音大概也明白了自己时间不多了。
浦原喜助什么也没说，只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不去看，这么多年来所谓生死离别在他眼底根本没有什么，但终归有点愧疚吧。
“咦！”夜一大概是唯一一个一直注视着一切的人（猫）了吧，她这惊讶的一声令五十岚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她一抬起头就惊住了……
玄音还在。
那个低垂头跪坐在她身边的鬼魂不是玄音还有谁？
魂葬……
竟然失败了？
“你……”真是不敢置信啊，明明已经魂葬了。五十岚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连呼吸也不敢，生怕这不过是个残像，自己的气息一呼出就会把它轻易的破碎，就像飘渺的不可触及的梦境。
“白痴喜助，才两百多年，你就连魂葬也不会了吗？”看到魂葬失败，夜一在蒲垫上懒懒的翻个身，伸长了爪子，一脸的戏谑。
“这个嘛？试试就知道了”说着浦原喜助重新拿起手杖，像先前一样吧手杖印上了玄音的脑门。
金光闪过之后……
玄音仍旧还在。
魂葬没有用。
“啊咧咧，真是有意思！竟然有无法进行魂葬的灵魂。有意思！真是不错啊，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试验品啊？”浦原喜助丝毫没有魂葬失败的沮丧，而是立马兴趣高涨，狼一般的眼神盯着玄音，恨不得把她剥了皮拆开看看。“真是很有意思，明明已经是死魂了，又不是生灵，竟然会无法魂葬！”
那样兴奋的语气，就是他现在把玄音拖走直接进实验室其他人也觉得很正常吧。
“你要对小小姐做什么？”纸门甫一打开，刚被铁斋用鬼道治疗好的暗翼，看见自家小小姐正怒视怒视某个不良店长，立马冲到五十岚身前对着浦原喜助怒目而视。
五十岚先是一怔，立马伸手压下暗翼，“无妨，倒是你，还真要谢谢握菱先生呢。”说着她带着暗翼还郑重的向握菱铁斋弯腰行礼。
“这……，您不必如此的。”见五十岚行如此大礼，握菱铁斋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饶了饶头。
“不，这是应该的。毕竟你帮我医治好了暗翼，如果这点表示也没有，那倒是我的不当了。至于浦原店长，关于你刚刚的提议我就当没有听见，请不要让我听见第二次。”
“哦？是吗？”浦原喜助别有意味的看了眼苍蓝，掏出折扇掩住口鼻。“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她明明是死魂却无法魂葬吗？”
“好奇。不过这与你无关吧？”微微偏头看着浦原喜助，五十岚眼底是一片冰冷，饶是浦原喜助明知眼前的少女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在那样的眼神下，也生生不敢挪动半分，
那样的双眼，没有一丝情感。她所在意的毁天灭地也会保护。
“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深深的看了浦原喜助一眼，五十岚单手撑地站了起来，退下了那副冰冷的神情，换回了那个谦和有礼的大家小姐模样。却不再看浦原喜助一眼，领着一人一鬼，拉开纸门，离开。
在踏出店面之前，浦原喜助靠在墙壁上，微低着头，斜下的帽子扩大了他脸上的阴翳，“无法被魂葬也就是说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还没有斩断，或许她还以某一种形式活着，所以才会被排除在尸魂界之外。查查她生前经历和接触过的东西吧，或许你会有收获。”
听到某个大叔免费馈赠，五十岚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是吗，那就谢了。”
“不谢，真要感谢我的话就让我研究一下她如何？我不介意的！”瞬间浦原喜助又兴奋的盯着玄音。
“我很介意！！！”一直在游神的玄音终于有了反应，冲着浦原喜助大吼了起来。
“嘛嘛，好吧，好吧，不研究就不研究嘛，这么大声干嘛？”浦原喜助揉揉被震麻的耳朵，“不过嘛，我还有一个疑问，小苍蓝，你是怎么知道那张名帖不是星期三的？我可是连上面的灵力都做到一模一样了。”
五十岚偏头看向浦原喜助，“你想知道？”
看着浦原喜助一脸‘我想知道，快点告诉我，快点’的表情，五十岚苍蓝很是好心的转过身走出店门，余下一句。“那是商业机密！”
“小苍蓝，不带这样的吧…………”
通知了管家前来接人，背后是某个店长的哀叹，五十岚勾起嘴角，心情愉快的沿着那条败落的街道漫步，神情清闲的好似这一天她不过是出来踏青，什么不愉快都没有。
明明灵力的波动都一样，那样相似的物件。
可是还是不一样啊
星期三本身是贩卖时间的店，那样普通的名帖又怎么会出自星期三呢？
星期三的名帖是没有时间流动的，
被时间静止的事物，接近于神的力量，又怎么能让别人探知？
这只是个秘密。
虽说答应了五十岚的请求，但是浦原喜助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老师，至少对于五十岚这样的初学者来说。本来连打架都不会的她，却要学的是战斗，是杀人之术。这一点，即使五十岚精神上没问题，身体也接受不了。
几天来，每天晚上都去浦原商店特训，白天还有课业，五十岚苍蓝再顶着个天才的大脑，但身体毕竟只有14岁，软件再好，硬件不过关也驱动不了。
太过于劳累的后果是什么？
一直以来严谨行事果决的副会长大人在课上睡着了，这绝对是一个大新闻。
但是，就像所有的学校一样，好学生通常有某些优势，比如说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说同学盲目的相信。
所以说，五十岚苍蓝一手撑着头睡觉在旁人眼底也不过是认真思考的样子，谁也没有往那方面想。理所当然的认为她那样的人不会开小差，当然这是所有人的通病。通常我们总是自以为是的去判定别人，那个人是好人所以任何坏事都不是他做的，那个人曾经做过坏事，所以所有的坏事都可以是他做的。以过往看现在。未免有失偏驳。其实人哪有如此简单？就像这个世界，他从来就不是黑的是黑的，白的是白的。或者说没有固定的黑白，黑的可以是白的，白的可以是黑的。简单来说，这是一个灰色世界，任何人都是。
好了，我们扯远了，就像总有某些侦探能够识别大Boss的真正面目一样，五十岚苍蓝的开小差，自然不可能骗过所有人，更何况她压根没打算掩饰。
忍足郁士几乎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前方的五十岚假寐的样子，甚至他能清楚的看见她蹙起的眉头、紧抿的双唇——不安的样子，更甚者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阳光下五十岚颈脖上近乎透明的发丝。
被阳光衬得有些暖意的脸颊，轻微飘动的发丝，那样安静的样子，与平日她冷漠的神情决然相反。紧闭的双眼，随意撑着的右手，在午后的阳光投射下有一种不真实的慵懒的感觉，慵懒——明明不是可以用在那个人身上的词。
此刻的五十岚苍蓝的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温和，退去了所有的冷漠与冰霜之后，蓦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过是个孩子——如此的不真实。
天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才压下心底替她抚平眉头的冲动。他甚至从心底渴望能够永远看着这张脸，这张安静的睡颜。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然后霸道的盘踞了他的心，夺走了他的呼吸。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是如此熟悉这张脸，即便她闭着眼看不见那双洞测人心的血眸，但他依旧能想象那样魔魅的颜色在她的脸上是怎样的绝美，大抵上就是被那一双眼睛迷住了吧，如此冷静的眼睛，就像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惊扰她分毫。他一直很想试试什么时候才能在那一双眼睛里看见一丝波动，或者说他想试试是否能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忽然间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一句话，“他就是这样陷下去了，没有由来，爱情的到来如同一场无可预测的台风，轻易的摧毁了他，但是他希望这场台风永远不要过境，永远不要离开。”
或许，他也遭遇了一场台风。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对不对。
迹部景吾自然也看见了公然睡觉的五十岚，当然也包括五十岚后方的忍足郁士眼底的挣扎。皱着眉在心底骂了一句，“这个不华丽的忍足。”但终究他没有多说，从某一方面来说迹部大爷和五十岚苍蓝其实是很像的人，比如说都很护短，比如说都不会太干涉别人。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他已经警告过忍足不要靠近五十岚苍蓝，但是他实在是低估了忍足郁士的好奇心。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奇，那么就是他爱上她的开始。而他的话反而恰恰引起了他的兴趣。
几乎是在下课铃响的前一秒，五十岚忽然醒了，看见那忽然睁开的眼睛迹部景吾一怔，若非对自己的观察力有自信，他真的怀疑她究竟只是闭着眼还是睡着了。时间实在掐得太好，这是一个自制到令人恐惧的人。
注意到迹部景吾的目光，五十岚就着撑着的手连姿势也懒得改，“怎么？会长大人有事？”丝毫没有上课睡觉被抓包的自觉。
“啊恩，我倒不知道副会长有这么辛苦吗？”
五十岚很是无赖的耸耸肩，“是啊，你才知道，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有人力资源部长和财务部长。”
谈到公事迹部景吾立马收起了先前玩弄的神色。“还没有？你有什么看法？”
见目的达成，五十岚立刻坐正身子。“人力资源部长吗，仓木廉倒是挺适合，风纪委那边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嘛他指定了一个人做财务部长，说是没有那个人他就不干。”
本来迹部和五十岚都是受关注的人，两个人在教室交谈就引起很多耳朵的偷偷行动，这样一句话，所有人的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烧了，要知道刚刚五十岚苍蓝说的是‘他’啊，仓木廉要求没有‘他’就不干，众人激动了……
“谁？”
注意到班上竖起的耳朵，五十岚绝对不承认自己是想报复某个姓‘仓木’的人。“那个人就是……忍足郁士。”
红唇掀动，轻轻吐出的这句话让忍足郁士身上一寒。谁可以告诉他他现在听到的都是幻觉啊幻觉：
“啊，是忍足啊。”
“原来仓木君和忍足君……”
“好配啊！”
“我也觉得诶，我一定支持他们。”
“啊啊啊，爱无国界无性别啊，一定要支持！！”
……
……
事实证明，落井下石是大多数人都喜欢干的，尤其是朋友，“啊恩，还算华丽，本大爷相信忍足一定不会有意见的，对吧，忍足郁士。”
一般说来，迹部景吾喊忍足的全名多半没有好事，忍足郁士无奈的看着迹部，特有的关西口音成功的迷倒班上一片男女，只可惜不包括他面前的两个。“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呢，财务部部长这个位子对于我而言太高了呀！”
五十岚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你就装吧你，纯粹懒还要找借口。“那么，如果这是我和会长的要求呢？”
“迹部的要求的话，我无法拒绝。不过……如果是五十岚桑的要求的话，我答应你，你又要拿什么来换呢？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不是很熟吧？”狼就是狼，本性永远不会变，冷静，机智，绝不吃亏，是忍足这种人。即便他明知自己无法拒绝但是也要把利益最大化，在一点点靠近她。他的捕猎已经开始，输赢似乎已经决定。
五十岚抬眉，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么？“那么你要什么？”
这如此欺骗我的这个世界
究竟是他本身的存在
还其实不过是
我内心的虚假映射
欺骗我的
究竟是直视你的我的双眼
还是
固执不肯承认的
我的内心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夜 鶰始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