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夜 桃始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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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桃始华
の即将开始的年华
桃伊始，花非花，梦里寻他，不是他。
放下手中的电话，苍蓝有些头痛的扶额，果然迹部家的不论大小每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这半月以来她一直通过电话同迹部商讨合作事宜，在合作案出来之前每个细节都得仔细推敲。此外，她还得暗中让暗翼去调查二长老和分家那边的动作。同时一边还得提防二长老的监视和旁敲侧推。好在有流觞，旁人进不来落水居。揉揉酸疼的肩，苍蓝缓缓站起来。否则，她还真撑不下来，毕竟二长老那个老狐狸是真正成了精的。
虽然，暂时的情况仅凭电话交涉还可以继续下去，毕竟真正的游戏还未开始。但若是以后……苍蓝的眼光暗了下去。这样子太被动了，而且这样的方式也会被迹部家那边怀疑她的能力的。她必须想办法出去，离开这个她几乎不曾走出的本家。看来她必须去见见祖母了，倘若暂时不能离开本家的话，她的行动受限太大了。
看见苍蓝起了身，玄音立马高兴地飞扑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即便接住了玄音，苍蓝还是被撞得往后退一步，“还好，不是很麻烦。”
“那，玄夜姬今天可不可以陪我玩？”玄音放开苍蓝，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那样的表情让苍蓝不由想到一只凑上来撒娇的哈士奇。一丝邪恶的心情在心地弥漫开来。
“嘛，让我想一下，今天还有账务要审核，还有公司下个月预算安排，还有下一季的开发案，还有……”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啊，为什么玄夜姬要总是这么忙啊？”
玄音不满的牢骚被苍蓝压在头上的手制住，然后是苍蓝拼命忍笑的声音，“嘛，嘛，不要这么生气嘛？骗你的啦？”
“啊”玄音看着苍蓝惊异的叫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相信。
“怎么了？”她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不，只是，从没想过玄夜姬也会这样开玩笑。”苍蓝怔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嘛，不过这样更好，我啊，很喜欢这样跟我打闹的玄夜姬。”这样的你，就只是苍蓝，而不是那个夜空之上的玄夜姬。所以，这样我真的很喜欢。有些东西也许从一开始就在暗中发生变化，一点一点，无法察觉。
苍蓝无所谓的笑笑，轻轻揉乱玄音的一头银发，最近这个动作她还是越做越习惯了啊。“好吧，那么你想要做什么？”
微笑的看着那个女鬼歪着头苦恼的表情，“这个，围棋不好玩，国际象棋也是，弓道也不想再试了，啊，我们就玩电脑游戏吧！怎么样？”
轻笑，苍蓝正打算开口回答说好，结果一个女声插了进来。“玄夜姬桑，家主请您过去一下。”
苍蓝看向那个站在飘檐下身着黑色小纹和服的女仆，又转过头看向玄音的方向，有些惋惜的开口道：“真遗憾呢？本来还想好好玩一下的。”看着玄音瞬间变身包子脸，苍蓝什么也没说，跟上前方领路的女仆，被风扬起的衣袂，渲染出不错的心情。只是不知道祖母找她干嘛？不过，反正她正好也要找她。
跟着女仆来到道场，苍蓝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祖母没在主屋，竟然在道场。不过，她终究什么也没说。祖母大人的想法不是她可以揣测的。安静的任由女仆帮她换上弓道服，浅堇色与白色相间的弓道服，衣领处是古老的桔梗印——那是五十岚家的家徽，这样古老的符号自西海大唐传来之后一直是这个千年家族的象征。只是如今这象征着力量的符号，早已染上腐朽的色泽。就像经由千年腐蚀的绳结，只需轻轻一触便会灰飞烟灭。这样的古老，就应该在博物馆里好好的待着！
踏进道场，就看见祖母正在场中拉弓。安静的走进去，不发出一丝声音，苍蓝静静地看着祖母的动作。搭箭，开弓，拉弦，放手。那一举一动中闲适淡然，如同行云流水般不着痕迹。那一股神情，怡然自得，是现在的苍蓝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五十岚青泽放下弓，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的身侧孙女。“你来了。”
随着话语扑面而来的还有上位者独有的威压，那是真正执掌生杀的人才会有的气息。苍蓝在这巨大磅礴的气息前只得拼命咬下唇，压下自己几愈跪倒的念头，强逼自己开口。“是的，祖母。”
五十岚家现在最高的执掌者，五十岚青泽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孙女，不管怎么说，苍蓝是目前为止家族后辈中最令她满意的。收起先前的气压，五十岚青泽状似随意的开口，“听说你许久没来道场了？”然后把手中的弓交给一旁的女仆，坐到一旁。“身为五十岚家的人弓道若是懈怠了可不好。还是说你最近很忙？”
“是，祖母教训的是。苍蓝谨记于心。”祖母的最后一句几乎吓得苍蓝一身冷汗，关于联姻她并不清楚祖母真实意思，所有的事都是瞒着祖母进行的，不过，现在看来，眼前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绝对什么都清楚。这硕大的五十岚大宅又有什么逃得过她的掌心？
接过一旁女仆奉上的弓，苍蓝在场中站定，闭上眼，吸气，缓缓吐出。平定下内心的躁动。猛地睁开眼。起弓，拉弦，放箭。从指间飞离的乌木箭，带着凌厉的气息，狠狠的直中靶心。
没有一丝停顿或是疑惑，苍蓝搭上第二支箭，和先前如出一辙的动作，连飞出的箭似乎也在同一轨道。
就在箭即将射入红心的一刹那，另一只箭从后方飞来，看似软绵绵的毫无气力，连破空之音也没有，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但就是这样的一支箭，瞬间撞上苍蓝的箭，在空中把它拦腰击断，然后深深的钉进靶后的柱子上。只有那地上的断箭才真正揭示了那支看似软绵绵的箭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道。
苍蓝猛的回头只见祖母站在身后仍旧保持着箭离弓那一刹那的姿势。见到她回过头，五十岚青泽这才收回弓。“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苍蓝不知，还请祖母明示。”苍蓝摇摇头，她内心的无力就如同地上那断箭，她苦练那么久的弓道，竟抵不过祖母轻轻的一箭。挫败感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深深的看了苍蓝一眼，“不知道？”语气里甚是不悦。“苍蓝，我之前就说过的吧，你的箭太过凌厉，你究竟在执着着什么？五十岚家的弓道源自心缘流，箭不是杀人之器，它只是你内心映照。什么样的内心会有什么样的箭。这些你都记得吧？”
“苍蓝不敢忘记。”她是一直知道的自己的弓道太过凌厉，那一箭飞出去的肃杀，毁天灭地。明知这样不好，但她依旧固执的贪恋，这样的决绝，仿佛可以与世隔绝，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其他的一切无关。
“那你在疑惑什么？你以为弓箭的凌厉就可以掩饰内心的软弱？苍蓝论技术整个五十岚家怕是无出其二，但是这是弓道不是射箭。弓道在于修心。苍蓝，别的都好。但你处事有些太过凌厉，你有些心急。”看着眼前的孙女，五十岚青泽仿佛透过那婉约的身姿看见了四十年前的自己，同样的隐忍淡漠，同样的冷傲，同样的太过凌厉，但是只是她自己清楚当初的她为了那份冷傲付出了多少。
叹一口气，五十岚青泽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孙女，她终有一天会明白，没有什么不可撼动，想要掌控自己，就只有居于云端才能俯瞰众生。
苍蓝低下头，额前垂下的发丝，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知道祖母说的是这次联姻的事，她是有些心急了，只怪二长老逼得太紧，突然发难，或多或少她有些措手不及。
五十岚青泽在示意苍蓝在她面前坐下，一旁的女仆连忙奉上茶盏又匆匆退下。庭院里一株重瓣栀子开得正好，浓郁的香气弥漫了一室。
“苍蓝，你也该去学校了吧？”
伴随着祖母话音的落下的还有苍蓝惊异表情，只是因为她一直恭顺的低着头，才得以让那一刹那的惊讶无人发觉。“谨听祖母安排。”
……
坐在书房里，苍蓝让玄音自己随意，她则一个人看着面前的书发呆。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祖母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而且是在这个她正想出去的时候。她不认为祖母会如此好心的特意只是放她出去上学。合上书的一刹那，苍蓝猛的看向北方，然后不顾身上繁琐的振长袖，出门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起来。
北方，是二哥五十岚朔月的居所。
将行至流叶居，苍蓝却止住了脚步，站在门前。她知道只要再向前踏一步，那里，朔月就在那里。但是，她只深深看了一眼。转身便离开。
试问，若是进去，她又能说什么？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想来也知道，难怪祖母会突然这么好心，必定是二哥答应了祖母什么，而条件则是让她暂时离开这个腐朽的本家。
拿起竹剪，苍蓝近乎发泄的修建着面前的荷花蔷薇。粉白的花朵和枝叶残落一地。玄音惊悚的看着苍蓝近乎疯狂的行为，却又不敢上前，只得担忧的看着。
只是，二哥不知道的是，他所作的不过是无谓的付出罢了。祖母大概本来就是那样打算的吧。眸色一沉，她又想到了向前与祖母的谈话。
……
“说起来你已经14了，再把你一直留在家中说什么也不合适了。也应该让你去外面了。”记忆里祖母不温不火的问话，即使只是回想似乎也有无穷的压力。
“是。”彼时她还不曾想得祖母的意思。
“不知道，你想去哪个学校呢？立海大还是东京的冰帝？”
她抬起头看着祖母，复又低下头去。“苍蓝任由祖母安排。”心底冷笑，她能选择吗？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东京吧。冰帝毕竟是全国最好的贵族学校。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住在东京本家的宅邸，那里毕竟隔分家很近，有什么事也好知道。”
“是。”心底划过一丝嘲讽，什么‘一直留在家中说什么也不合适’，其实大概是东京的那位表叔动作太大了一点，让‘皇太后’有些不满了。难道她还听不出那一句‘那里毕竟隔分家很近，有什么事也好知道。’的真正含义？什么‘有什么事也好知道。’不过是告诉她，分家有什么动静要留心。所谓‘冰帝毕竟是全国最好的贵族学校’不过是幌子，她可不记得立海大附属比冰帝差很多。
“好了，就这样吧，四月就开学了。你先下去吧。”
“是”
……
苍蓝并不清楚二哥与祖母的交易，只是现在她除了按照祖母指定的剧本一步步向前，什么也不能做。但不管怎么说，祖母的这一安排，于她有利。放下手中的竹剪，看着那一地的残败，勾起唇角。无妨，东京，冰帝是吧，似乎是那个水仙花的领地。这样更好……
“她走了。”离风站在窗前看着那个浅堇色的身影转身离开，回头看向那个坐在古老梨花木书桌前的少年。
“是吗？”答话的少年有着冰冷沉默的黑色双瞳，墨色的短发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担忧，犹如刀削的鼻翼，紧抿着的薄削双唇，光看面容便知那是一个冷漠寡言的少年。如星，如风，更如冰。
“朔月，你这样做好吗？”离风走上前，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一直不懂他，就像他不懂苍蓝一样。朔月，他的弟弟，若不是知道他那样的关心家人，有时候他几乎怀疑眼前这个冷漠的少年真的没有心。也难怪有长老认为朔月更适合家主。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总不能让苍蓝一直这样，直到烂死在这个家族里吧。在这样下去她不过会是一个只知道家族的傀儡，终其一生没有自己。你也是知道的，才会让那群学弟去接近她的不是吗？”
“我知道，只是你……”
“没什么，以后从政也没什么。”虽然他讨厌那些虚伪狡诈，但是从商与从政也没什么区别。从商不过是与一群成精的狐狸打交道，从政则是与一群流氓打交道。一样的阴险狡诈。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前者还披着人的面具讨价还价，而后者则连面具也丢弃堂而皇之谋划利益。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离风深深的看了弟弟一眼，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他清楚若是换做自己也会那么做，他无权指责他的牺牲。“朔月，祖母让苍蓝去的是冰帝。”不是立海大……
朔月猛地抬头，冰帝么……转而一笑，看来被祖母利用了呢。“罢了，冰帝就冰帝吧。无所谓，这是早晚的结果。”
是的，这是早晚的结果，从他被冠上五十岚之名他就知道，这一辈子大概他只有可能是五十岚朔月，永远也不会是朔月。这是他很早就明白的。
现在不过是提早面对现实罢了。
今夜
是谁开启了潘朵拉的魔盒
让那不应有的
一切痛苦与悲伤
深深地攫住我的内心
那心底最后的一丝不甘
究竟是为了
哪一个未完成的梦幻
它是否
承载得起我内心
最坚定的渴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夜 桃始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