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苍夜之蓝》卞九寒

10、第十夜 仲春

　　第十夜 仲春
　　の被逼联姻的少女
　　直须烂醉答造物，秉烛列炬惊林鸦。

　　执白，即是后手。

　　这是苍蓝一向不喜欢的。因为后手也就意味着错失先机，但是在今日她只能选择后手，因为主动权不在她手中而在对面那个看似慈祥其实阴险的老人身上。只有后手，她才能够给自己留有足够的余地去应付大长老的不怀好意。

　　而另一边的大长老则是满意的看着苍蓝不动声色的反应。心底微微点头，不错，目光坚定而隐忍，既没有面对未知的畏缩，也没有居上位的傲慢无知，隐忍不发而暗中蓄积力量，是杀或伐一开始内心就有坚定的选择。懂得收敛亦懂得威压。大长老一手摩挲着胡子，一手捏起黑子。看来这次二长老他们捏到的不是个软柿子，反而是拔了老虎须呀。不过，他实在是好奇眼前的这个少女究竟会如何处理。不管怎么说，这次有得戏看了。

　　落子，黑色的玉石棋子与椴木棋面传出清脆敲击声，提醒着苍蓝对方的行动。抬眼，却不由惊到。

　　初手天元？

　　狐疑的看一眼对面沉稳不发的大长老，这个老狐狸！她实在是搞不懂他到底又要干什么。苍蓝捏起白子，略微思量一下。落子，三之三。她到要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毋庸置疑，大长老的棋力很高，思路老道诡异，处处封杀不留一丝余地，棋路中隐隐生出肃杀而祥和的气息，包罗万象。苍蓝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步步精心计量。

　　没约过了半小时后，大长老一手捏着黑子落下，一边状似无意的的问道，“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叫你来？”

　　“不知。”干净利落的放下棋子，苍蓝抬起头看向大长老。笑话，她要是知道是什么事的话，还用得着这样费心费力的陪他坐在这里慢悠悠的杀棋？

　　“说起来，老夫如果没记错的话，小小姐今年应该十四了吧？”落下一子，这毫无边际的话听起来似乎毫无章法。

　　“是的，大长老不曾记错。”话说把她喊来就是为了问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吗？她是不是十四岁，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问她年龄，转念间苍蓝似乎想起了什么，思绪一转，起手落子，白色的棋子把黑子的一条杀路死死堵住。

　　看着自己左上角瞬间转势的棋面，大长老微微一笑，看来丫头已经猜到了。话锋猛地一转。“这么说起来的话，还有两年就是十六了吧？”

　　说道这份上，苍蓝也立刻明白了大长老的意思。在日本女子十六便是成年，也就是说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一般人家也许女儿不会如此之早出嫁，但像五十岚这样的大家族，女子若是不能在家族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多半是作为联姻的棋子。十六岁出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事情依旧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按理说，身为本家继承人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绞进这档子事里面去。只不过照现在看来，多半是那些不安分的人暗地里又蠢蠢欲动了，想趁她满十六岁正式接手家族之前把她拉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她是该笑他们太天真了么。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大长老？”尽管心底闪过无数计算，表面上依旧是淡然，仿佛她真的没听懂大长老的弦外之音。

　　而正在落子的大长老，好笑的看了一眼苍蓝。鬼丫头，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做出这样一副无知的表情。真当他三岁小孩啊？不过，她这一点倒是一点也没学到主母的高深莫测。想到那位家族的掌权者，大长老不由皱眉，这一次他还真不明白她的想法了，难道她就对五十岚苍蓝那么有自信，还是无论继承人是谁她都无所谓？

　　“怎么，难道你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恕苍蓝无知，苍蓝真不知大长老所言何意。”即使已经知晓了，太极还是要打的。对着早已成精的大长老，表现的太过聪明是会死得很惨的。

　　“是吗？”语气不疾不徐，像是猎人耐心埋伏等待猎物自动落进陷进。他不急，反正有麻烦的不是他。“这一次，二长老他们可是极力在家主面前提议你该订婚了。说起来，你确实也到了这个年龄了。”

　　“哦”微微上挑的语气带着几丝玩味，还有两年就沉不住气了吗？二长老未免有点心急了。“不应该是联姻吗？怎么说得这么委婉？”

　　这话说得，还真是不留情面。“怎么能那样说？五十岚家拿继承人去联姻说出去未免让人笑话。”五十岚家自古以来体制与其他世家不一样，向来以实力说话，本家向来是能者居之，这里或许就是五十岚家足矣维持千年世家的原因。只是拿本家的孩子尤其是下任继承人去联姻，别说近百年就是自家族诞生以来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不过，若真是那样，也就只能说明眼前这个少女太弱，不足以担当起家族的责任，那么她的继承人命运也就可以就此划下句号。因为她已经没用到可以被人拿去联姻，而五十岚家向来不需要没用的人。想到这里大长老却微微一笑，要真是那样，五十岚苍蓝也就不可能现在坐在他面前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家主大人的决定？”

　　挑眉，祖母的想法？祖母要是有心还轮到那群老不死的长老在那叫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祖母应该什么也没说，任由二长老他们折腾吧。”想也知道，大概这一次祖母是决定让她来自行处理了，思及自此，苍蓝心底叹口气，看来是时候让那群没看清形势的长老和心怀鬼胎的分家搞清楚一下，本家的权威不是你想挑战就可以挑战的，行动之前最好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再做决定。

　　“看来你很明白家主的想法啊，那么，一切就好自为知吧。”

　　“大长老总应该告诉我，二长老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安排那所谓的相亲吧？”

　　“竟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真是老了呀，老了。”

　　苍蓝在心底翻个白眼，什么老了？明明就是想故意不说然后好看她如何应付，真是只老狐狸。心底愤愤的咒骂，不留余地的落子，再一次围死一片黑子。

　　“是后天，大概明天就会有人去通知你。应该是先和对方见个面吧。切记，不要有损五十岚家的威严。”

　　得了吧，要她不要太为难对方就直接说，想来也是一个大家族，虽然有点气不过，她还是没有白痴到要把气撒到别人身上。“明白，请大长老放心，苍蓝自会恪守五十岚家家训，谨言慎行。”

　　五十岚家家训：范我者，虽天涯必诛杀。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想要拿她下手，那就请做好死的觉悟。五十岚苍蓝从来就不是什么吃素的主。

　　大长老看着对面气势愈发冷冽的少女，有些失笑。看来这次二长老还真是踩到地雷了。摇摇头，低头看向棋面却猛地一震。

　　究竟是什么时候？之前还一直被他压制蜷缩在各处的白子，竟然不知何时早已连成一片，如同不可抵挡飞龙。捏在手里的那颗棋子竟无从下手。胜负已定。

　　“怎么，大长老不落子么？”

　　听着少女依旧有些清冷的声音，大长老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棋子。“不了，我输了呢。老了啊，真是老了。”竟然输给了不过十几岁的娃娃。说着，接过一旁女仆端上的茶盏，掀开盖，轻嗅一下茶香。“行了，既然棋已经下完，事情也说了。你就回去吧。”

　　“是，苍蓝这行离开了，请大长老保重。”向前行过礼，苍蓝这才缓缓起身退去。

　　待到人已经走远，大长老这才幽幽叹一口气。

　　一旁的年迈的女仆不禁问道，“大长老，难道在为玄夜姬大人担忧吗？既然如此您又为何打算不插手呢？”

　　老人微微摇头，“不，我没有为她担心。倒是天琊。你如何看这杯一叶苦丁？”

　　唤作天琊的女仆看向大长老手中正在饮用的茶盏，常年陪伴在主人身侧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大长老的意思。低首，微微一笑“就如玄夜姬大人一样。”

　　听到回答，老人点点头，“是啊。”

　　饮一口茶，那个少女，五十岚家未来的当家掌门，就如同这掌中的一叶苦丁一样，那样柔弱无力的样子，看似不起眼，但只有品下去才会知道，那小小的一片茶叶里到底蕴含了怎样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只是一片茶叶也足以令整杯水为之变色。这样的人，又何须旁人为她担心？

　　放下茶盏，大长老幽幽的看向庭外，在庭院的深处一树玉兰正开得繁盛，花朵肥硕洁白。远处天色愈暗，压境的黑云预示着惊蛰将至。他担心不过是这即将到来的风暴。危险之处，进一步是错，退一步是杀。

　　今夜
　　蒙蒙细雨月落乌啼
　　那最初的错误
　　究竟是那流转的千年时光
　　还是天明时分一声晨钟

　　还是
　　一切的一切
　　不过是
　　繁华一场梦，落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