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难成》钻木得鱼

71、六十八

　　襄阳城被打开了。

　　唐声为确保孟夕的安全，率先带着人马进了城内，接受武伯文的归降，随后秋鸿带军跟上，进驻城内后，顾朝与孟夕才到。

　　听说武伯文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看到本人，孟夕觉得这人只有四十多，身躯魁梧，长相庄严，正是这个年代外形最符合人们审美的武将。

　　武伯文是向孟夕投降的，所以他确认了谁是孟夕后，便没有理会与孟夕站在一起的顾朝，只向孟夕一人跪拜。

　　听到武伯文洪亮如响钟的声音，孟夕心里感慨，怪不得封越会如此忌惮他，武伯文真的太有气势了！

　　但经过了几年磨炼的孟夕如今也并不畏惧，甚至上位者的姿态随时都可以摆出来。他走了两步扶起了武伯文：“武将军快快请起！将军能弃暗投明，实乃襄阳之大幸！今后还望将军不要推辞，多多助我一臂之力，平定贼寇，早日还楚地安稳！”

　　武伯文闻言果然推辞道：“公过誉了！老朽不过莽夫而已，若是您有需要，这里大有人选可以推荐！我只愿乞骨还乡罢了！”

　　孟夕马上便道：“将军说得什么话？楚地封氏作恶多年，多少楚人希望将军拯救他们出水火？将军千万不要再说此话了！”

　　这种狗屁恭维话，孟夕在大学刚毕业时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但后来经过一年的工作再加上这几年的魔幻经历，他已经能张口就来，毫无负担了。

　　见人三分笑，说话留余地，孟夕把自己修炼得比那泥鳅还滑手。最初因外貌总受轻视的缘故，孟夕也索性将自己包装成了如今“好好先生”、“和善主公”的形象，见谁都要先夸上好大一通，可其中的诚意有多少，就看你自己能听出多少了。

　　对此，宁青峰与洛游觉得孟夕是愈发成熟老练了，但如卫深、唐声就觉得他有些虚伪了。

　　可孟夕确实是靠着这个包装成功转变为现在这个成功的主公的，这是他御人最好用的手段。

　　他的好听话，你若是信了，诚心人会高高兴兴，觉得自己遇上个天下第一好的主公；歪心人则会忽视轻视，于是暗戳戳地就要搞小动作，结果大部分都在开头就被抓了把柄，然后被名正言顺地处置掉。

　　而若是不信他的好听话，那么这些想的多的人也会自动给孟夕贴上一个，深不可测的滤镜，但也不敢轻易挑战。

　　而现在的孟夕就是仍用着他最熟练的这招在恭维着武伯文和他手下的武将。武伯文信了多少，孟夕还看不出来，但下面那些面有得色的武将们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孟夕便对着武伯文更加温和了！

　　毕竟今天他给自己定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忽悠武伯文！

　　只是这样一来，孟夕难免就会忽略他人，比如，顾朝。

　　一向沉稳的秋鸿送顾朝去休息时便有些愤愤不平了。

　　“明明是咱们行动在先，出力也多，可如今，被他们摘了桃子不说，那个武伯文居然只降他们不降您，今天还都这般无视咱们！主君，咱们还有跟这孟夕合作的必要吗？”

　　顾朝没有回他。

　　确实，走到目前的这个地步，所有的现实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当初那么轻易相信孟夕的决定有多荒谬！

　　他本拥有秦晋之地，易守难攻，还拉拢来了秋家军得到了西北，梁家父子在为他征战川蜀，只要再得到那片土地，他就能等待时机，随时东出！

　　可他不过是遇到了一个孟夕，所有的事情便都失去了方向与控制！

　　先是放弃徐州，然后又从咸阳去到洛阳见他，现在还带着他来打襄阳，自己费兵费力，但襄阳看上去还是被孟夕一人拿走了。

　　说是合力攻楚，但一战他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如秋鸿所说，若他还有理智，就该就此打住，终止与孟夕的合作！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再等一等。

　　至于等的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顾朝只能让秋鸿先离开，自己独自坐在院中，看着夕阳落下，月光满地。

　　终于，有个人不请自来了。

　　顾朝看着孟夕手中好像拎着东西进来的，直到他走到自己跟前，才发现这人居然提了两坛酒来！
　　顾朝动也没动，只是抬头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孟夕毫不介意对方这有些傲慢的态度，坐在顾朝对面，自己一坛，顾朝面前放一坛：“来喝点啊！”

　　顾朝见他这幅笑嘻嘻的样子，心里没由来有些气恼，闷着也是无法排解，于是便拿起面前那酒，仰头喝了一口，却被辣的咳嗽了一声。

　　孟夕笑道：“是不是有些冲？这是本地的黄酒，武伯文给我找了一地窖，我闻着带劲儿，就带来你尝尝！”

　　顾朝将酒放下，问他：“找我什么事儿？”

　　孟夕却道：“说起来，我比你大吧！我都要二十八了，你是不是也有二十四了？”

　　顾朝斜眼看他：“怎么了？”

　　孟夕也放下酒，手肘抵在桌上，身子向他探过来：“叫声哥哥来听啊！”

　　“哥哥？”

　　“哎！”孟夕答应得痛快，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顾朝却问他：“什么意思？”

　　“嗯？”

　　顾朝问：“这个词，什么意思？”

　　孟夕诧异道：“哎？你不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吗？”

　　顾朝摇头：“从未听过。”但想起刚刚孟夕那个高兴的样子，他又道：“不过大概可以猜到。”

　　孟夕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哥哥，哥哥，你没听过吗？就是兄长的意思啊！”

　　“不对！”孟夕猛然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说起来，到这里以后，好像确实是没有听别人说过哥哥这个词啊！”

　　然后他又看向顾朝：“别人没听过，但你现在听过了！以后就这么叫我，知道了吗？”

　　顾朝被他这比往日还直接的目光盯着有些头晕，脸也好像有些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口酒导致的。但他依然觉得不畅快，于是对孟夕道：“凭什么我这样叫你？”

　　孟夕再次将手肘撑在桌上，上半身越过石桌，将头凑到他面前，笑了一下问他：“上次对你说的话，你还没有想清楚吗？”

　　顾朝眼眸不闪躲地问道：“什么话，我忘了。”

　　孟夕道：“我成亲你不高兴，为什么？”

　　顾朝一时没有回话，喉咙却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孟夕的眼睛一下子便下挪了，他笑着伸出一只手，食指轻轻拂过他的喉结，慢悠悠道：“你在紧张什么？”

　　顾朝盯着他的鼻尖，既没有躲开他，也没有去动他在乱碰的手，好似这一瞬间他想明白了什么，于是他问：“那我呢？我如果成亲了，你高兴吗？”

　　孟夕将手心覆在他的喉结上，慢慢收起笑容，盯着他的脖子道：“你若是成亲，我就杀了你！”
　　顾朝依旧没动也没说话，而孟夕也再度视线上移，看住他的眼睛又道：“可是我舍不得，怎么办？”

　　顾朝看着对准了自己鼻尖的这个人，忽然笑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不是说比我大吗？你教教我吧，哥哥。”

　　孟夕一瞬间便觉得自己喝醉了，浑身都轻飘飘了，于是再也不顾不得许多，贴着他的嘴便将自己印了上去！

　　等孟夕酒醒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已经换了场地，从屋外挪进屋里，虽然没有燃烛，但月光还是顺着窗户映了进来。让适应了的他们，都能看清楚彼此的脸和身体。

　　上床了啊！

　　孟夕侧着身撑着头看着身边人，面上虽然还保持稳重，内心却不住地紧张，他接下来会对自己说什么吗？

　　但，只是上床而已啊！

　　看过了那么多荒诞的事情后，孟夕清楚，这里的人对这个没有概念的，男人可以跟女人在一起，也可以跟男人在一起，除了嫁娶能赋予的身份认证外，他要跟谁上床，别人也都不会在意的。

　　所以自己与顾朝呢？

　　他会不会认为，这不过是玩玩男色而已？

　　孟夕突然泄了气，躺了下去。

　　可下一刻，顾朝却起身罩住他：“你怎么了？”

　　孟夕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喃喃道：“你能只属于我吗？”

　　顾朝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抱起，在他耳边轻轻问：“你想我只属于你吗？”

　　肌肤相贴，赤裸相待，孟夕伏在他的颈边有些恍惚起来：“你若能只属于我，我便，我便……”

　　顾朝亲着他的脖子问：“你便怎样？哥哥。”

　　我便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