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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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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孝脸色暗沉,撑在案桌上的双臂略有颤抖,他一字一句问道:“万彪在冀州招了多少人了?”
跪在宁青峰身边的人仍旧低着头,声音却微微发颤:“万将军说要招十万人!”
“砰!!”
案桌上的笔墨纸笔全部被扫了下来!董家孝怒道:“十万人?呵!冀州军本就有二十万,他还要十万人,他是真的要反吗?!”
“王上且莫动怒!”张途年忙劝说道:“这只是一人之言,此事还需调查清楚,万将军乃先王结义兄弟,王上的叔父,万不可冤枉了他……”
“叔父?”董家孝猛然回身,狠狠地盯着张途年道:“我把他当叔父,他拿我当什么?我才是燕王!我是他的主!不是他的小辈!”
“王上……”张途年想要再劝劝董家孝,万彪即便要反他,现在也不是动他的好时机,可是见他眼中的恨意,他张着嘴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再说,董家孝可能就要怀疑到他身上了。
果然,宁青峰开口了:“张将军难道是想为万彪说情?”
董家孝仍旧紧盯着张途年,但这次也把恨意径直扔给了他。
张途年被这眼神盯着打了个冷战,他太清楚董家孝是什么性子的人了。可突然他好像又明白了万彪事发的巧合性,是孟夕!宁青峰是要救孟夕!
想通了这点的张途年连忙指着他们道:“我知道了!王上!是他们!他们是一起的!他们故意的!这个消息一定是假的!宁青峰是想要保全孟夕!他们想用这件事瞒过孟夕背主之事!”
宁青峰却立刻道:“张将军莫不是急糊涂了?我过来只为与王上商议冀州之事,并提醒大王孰重孰轻。至于旁的人旁的事我才懒得理会!”说到这里,他还瞥了一眼孟夕,满是轻视与不屑。
接着又对董家孝道:“冀州乃是先王之故乡,也是王上的故乡,冀州军是王上的冀州军,万彪不过是替王上看着冀州。可如今,他居然趁着王上新立存了如此不忠不孝之意已然做出事实来了,实乃当诛!”
见宁青峰还在煽风点火,张途年忙劝道:“王上,此事不可如此草率,还需,”
“你闭嘴!”董家孝喝住了他回过身看着宁青峰问:“那依先生之见,我该怎么收拾这个逆臣呢?”
宁青峰道:“万彪拥有重兵,不易贸然惊扰,需先稳住他,然后再用计智除!他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冀州招兵,想必城内也有人在为他传信,否则王上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万彪必然不能再伪装下去,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戒严范阳城,查找与冀州有关之人,万不可让万彪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谋反的事情!”
说罢他把目光投向了张途年。
张途年立刻汗毛倒立:“你看我做什么?!王上,我与那万彪没一点关系!”
董家孝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宁青峰笑道:“张将军急什么?我又没指你。不过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一事要为大王提醒。”
董家孝道:“先生请讲。”
宁青峰道:“王上要与顾朝合作打乌狄,消息我们早就放出去了,如今河北之地尽人皆知王上要打乌狄,万彪也是用的这个借口招兵。那么王上有没有想过,若是顾朝不与王上联手怎么办?只凭我们自己,乌狄还打不打,怎么打,蔚州的方予会不会认为王上是想他独自对抗乌狄主力?方予若是生疑不配合王上了又该如何?”
“王上若丢失此次机会,等到乞伏奥来的儿子们争出胜负来,他们就会反扑我们,届时不光蔚州,幽州都会很危险!若幽州真的有失,王上又该去哪里避险?冀州吗?万彪在冀州运做多年,王上又多年不回故土,那里的势力就真的会全部臣服于王上吗?”
良久,董家孝才道:“先生的意思是,孟夕背主这事,是有人故意让我误会顾将军?好让我不能与其合作攻打乌狄,收服云州朔州等地?”
宁青峰道:“大王新立,国内还有许多老将。王上若想要立威,就必须要有战功!乞伏奥来将死之日,乌狄大乱在即,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王上立下大功,恢复先王遗志最好的时机!”
董家孝又沉默了一会儿,看看被他扔在地上的短刀,他起身去捡起来,拿着刀走到孟夕跟前,示意那四个人放开他,把刀递还给他,拍拍他的肩道:“远风此去晋阳出使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孟夕满肚子憋屈,但为了活命面上却仍要露出感激之意,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王上,不可啊!”张途年眼看局面发生了逆转,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到底心不甘,急忙拦住董家孝劝道:“王上!孟夕勾结顾朝证据俱全!这等叛主之人决不能放过啊!况且死一个孟夕并无大碍,王上还是可以跟顾朝继续合作的啊!”
“死一个孟夕确实无碍!”宁青峰接道:“但是张大人也不要拿顾氏当傻子诓骗!孟都尉刚从晋阳出使回到幽州就被杀,这不是明摆告诉世人,他在晋阳与顾氏发生了什么引得大王忌惮才会这样吗?顾朝虽是小儿,但他身边还有顾维樊留下的老将呢,那些人一定会把这背后的原因全部算在大王名下,或是劝顾朝不要与我们合作,或是在合作时暗中坑我们一把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孟夕也接在宁青峰后面说话了,毕竟张途年都敢这样当着他的面挑唆董家孝杀他了,若是他再不反击,就是个任人拿捏的傻子了!
“我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张大人!不过是奉王上之命去了一趟晋阳而已,就要被张大人冤枉叛主!我知道,自我顶替您外甥接手军都后,张大人就一直看不惯我了。可是张大人,您外甥在军都搜刮民财,克扣军饷之事我也在大王面前给他求过情了,王上看在您的面上也只罚了他一百军棍。您外甥受了军棍五十后受不了,我让他先去养伤,剩下的等他好了再说。可是后来他却私自离营跑回了范阳,看在您的面上我也没再追究。不过是这点矛盾,您怎么就不愿放过我,非要我死才行呢!”
“你胡说什么!”张途年道:“我外甥的事跟你叛主的事有什么关系?莫要狡辩!”
孟夕则道:“是啊!王上都没说我叛主,您怎么就非要说我叛主了,还一定要让王上杀死我呢?”
董家孝突然阴沉道:“张途年那外甥,你只打了五十军棍?”
孟夕道:“是!”
“为什么不打够一百棍!”董家孝怒道:“范阳城里,到底谁才是主??”
这话虽是说给孟夕,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怒是对着张途年的。张途年自己也知道,连忙跪下不敢再说话。
董家孝对孟夕道:“现在,立刻,去把人找出来,补上剩下的五十军棍,然后发配俊靡镇去修筑工事!”
自从董家孝宣称要与顾氏一同攻打乌狄后,所有的北境边镇便全部开始加强工事防备了。这种纯纯劳力苦活儿,自然全靠当地人来,毕竟当地的军士和百姓都还得屯田操练呢!于是各地战犯纷纷送往各个边镇充当苦力,而他们能否熬下一条命来就全看运气了。
张途年的外甥,现在不仅要去蓟州七镇,也就是孟夕的地盘去修工事了,还得带着五十军棍的伤去。想想外甥上次被打得惨样,说不定这次还没到俊靡镇呢就得被折腾死。可求情的话在他嘴里绕了好几圈,却还是不敢说。
孟夕则是快速领命,马上就出了门。
董家孝也不让张途年起身,只让唐声、冀州来报信的人、刚才制服孟夕的胡人与报信亲随先离开,自己则跟继续跟宁青峰商议事情,张途年就这么跪着听完了他们要如何对付万彪的全过程。
偏偏他们说完话后,董家孝还对他们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若是再有第四个人知道,那就别怪本王心狠不念旧!”
张途年心跳如鼓,他知道,这话是说给他的。跟在宁青峰后面说了句“是”,他才瘸着腿一点点挪出了董家孝的书房。
今天真是背!没除掉孟夕不说,还被宁青峰摆了一道!最主要的是,董家孝对他不信任了!这不行,他回去得好好想想,怎么重得重用才是第一要事!
而另一边孟夕处理完了张途年的外甥后,终于回到了住所,松了一口气。
唐声道:“远风,我是今天中午才知道,燕王要对你动手,因为这个消息是王府另一个守将偷偷告诉我的,具体是为什么他也不清楚,只说是张途年收到了什么密信就去找了燕王,然后他就得到消息,说要布置兵力守在他书房附近,只等你过去了,听命令抓你。”
“王上可能觉得我们同时蓟州无终镇出身,才没让我知道此事,所以我下午才会回到住所,就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没想到,恰好这么巧你被叫走了!”
“所以你后来就去找了宁先生?”孟夕问他。
唐声却摇摇头:“其实一得知这件事,我就去找宁先生了,是他让我先到府里等着你,若是等你不到就再去找他。所以看见你被叫走后,我又去找了宁先生。他便带了那个人让我直接去王府找燕王,教我说万彪的事情。”
说到这里,唐声叹了一口气:“幸好今天有万彪的事情,宁先生才能扭转局面,不然远风你可能真的会被张途年那厮给害了!”
孟夕却摇摇头:“冀州那里的事情应该不是凑巧,可能宁先生早就知道了,只是今天恰好拿出来说,才能为我解围。”
唐声想了想点点头:“也有可能。宁先生带的那个人,在跟我进王府前后,表现完全不一样,明显不像个普通人。”
“不过不说这些了,远风,你与晋阳那个顾朝,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送你这样的短刀?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夕拿出那柄短刀,抽出刀刃,反着光只看到了自己的愚蠢。
他冷笑道:“什么怎么回事?被人算计了呗!张途年是一个,这个顾朝是另一个!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美女、金银珠宝、高赏厚禄见我都不要,再三拉我在晋阳不成,就使出这种手段让董家孝来怀疑我!”
“一出手就是杀招!我真是谢谢他这么看得起我啊!”
《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他妈妈有句至理名言,越美的女人越会说谎。如今在他看来,这句话还可以改改,越美的人出手就越狠,不分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