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告白》行舟泛雪

14、花的姿态

　　“告？那也得看谁告谁吧！”顾杳杳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化妆，从墙后面走出来，举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录音界面，“我也就算了，可能没什么能力让你们付出多大的代价，可是洪导就不一样了吧，你造他的谣，以他的性子以后你们还能在这个圈子待下去吗？”

　　两人一僵，愣在原地不敢说话，其中一人手指向顾杳杳：“算你狠！我们走！”

　　打人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可沈浩然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看向顾杳杳的眼神有心疼、安慰还有担忧。

　　“你这是什么表情？”顾杳杳笑的满不在乎，“放心吧，比这更难听的我都听过，而且几乎是每天，尤其是昨天那么一出，私信骂我的突然多出好几倍呢！不用想着安慰我，这圈里红和不红的哪个没经历过这些，我这样的职业，除了最基本的业务能力，承受压力和别人的负面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真的没关系吗？”沈浩然还是有点担心，“反正离开拍还有些时间，如果有什么想发泄的可以发泄出来，还有那个录音，我可以找专业的团队帮忙，让那两个人受到最大的惩罚。”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反应这么快吧！”顾杳杳按下播放键，里面只有三人打架时的噪音和鸟叫声，“怎么回事？曾经的学校第一，居然被我这个曾经的倒数第一给骗着了？”

　　沈浩然见她还能调侃自己，放下心来：“中午想吃什么？”

　　“不知道诶！”顾杳杳摇头，“我一般都是营养师配的草，还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吃的店。”

　　“一直都吃健身餐吗？”

　　“怎么？不像？”顾杳杳故作伤心，“看来是我最近长胖了啊！”

　　“不不不！”沈浩然有些慌张，急忙否认，“是太瘦了！”

　　顾杳杳笑笑：“行了，我们去找导演吧，现在他们应该差不多用完饭了！”

　　顾冬远倒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准备完毕了，在他印象中女演员做完一套妆造没两三个小时都不行。

　　顾杳杳客气道：“怎么好意思让大家久等呢！对了，这天这么热，我给大家定了冰咖啡和奶茶，刚刚说已经到园外了，有谁能帮我拿一下吗？”

　　“我去！“立即有人应声道，“都请客了，怎么还能让你亲自去拿！”

　　“我也去！”

　　很快就有几人应声而起，结伴向园外走出去，剩下的也是纷纷道谢。

　　顾冬远满意地看了顾杳杳一眼，这姑娘会做人啊！不过既然这么圆滑，当年怎么就和洪导闹翻了呢？

　　*****

　　到了最后一天，沈浩然想着给两人留下一点有意义的物品，于是事先预约了一家银饰店，可以自己做一些小饰品。

　　银饰店位于一家商场地下一层的一角，是个私人手作坊，生意不算太好，不过这种店收费一般也很高，不至于支撑不下去。店里收拾的整洁，装修也很有品味，整个空间分作南北两区。南边是店主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还有来往客人留下的照片之类的。北边是工作区，供客人和店主打造各类银饰，实木的漆桌上摆满了锻造的工具，刷成半灰半蓝的墙壁上挂着藤编的装饰网，物尽其用地放了些参考用的花样和照片。

　　“你准备做什么？”顾杳杳翻看着店里备好的参考图案，有些选择困难。

　　“不如互相给对方做吧！”沈浩然提议，“算是留个纪念！”

　　“好啊！那你准备给我做什么？”

　　“秘密！”

　　“不说就不说，那我也不给你看！”顾杳杳将册子外皮对着沈浩然，防备地侧过身，“那我们做完后让节目组的人投票，输的人要请所有人吃饭！”

　　“好啊，”沈浩然点点头，侧着身子挡住自己的工作台，“那我也得好好拦着了。”

　　制作银饰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尤其是那铁锤，挥舞起来还真要费不少力气，顾杳杳本来很有野心地在pad上绘制了复杂的图案，可等到刻画起来才知道其中的不易，于是有些泄气，转头一看沈浩然做的认真，似乎进展十分顺利，一下好奇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背后，踮起了脚尖，想要一探究竟。

　　沈浩然反应极快，在她探头的瞬间就拦住了她的视线，顾杳杳忍不住惊叹：“你怎么知道的？”

　　沈浩然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装饰品：“上面的倒影就将你出卖了！”

　　“这样啊！”顾杳杳看了一眼，还真是一清二楚，于是颇有些遗憾，“不能放放水吗？”

　　“不能，这样多不尊重你啊！”

　　“我不需要这些虚的！”顾杳杳计从心来，看了一眼沈浩然的肩膀，突然捂住嘴巴，“有个虫子！”

　　“是吗？”沈浩然十分配合地看了一眼，用手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没有呢！”

　　“你都不害怕呢！”顾杳杳知道计划被识破，有些无趣，但嘴上不饶人，“但你刚刚伸手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做的很一般啊，我觉得我赢定了！”

　　沈浩然看了一眼遮的严严实实的饰品，也不拆穿：“是吗？那我也不亏，得了件好看的物品！”

　　顾杳杳腹诽，到底是全校第一，真是怎么都不会输！

　　当你沉浸在一件事之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在一锤一刀之间，一个下午就这样被消磨掉。人的一生中有很多奇妙的瞬间、动人的故事，很少被记住，经常被遗忘，本来以为轰轰烈烈的过往才会印象深刻，可是回忆起来，反而是这种没有什么意义地浪费时间更加深刻，那些平凡岁月里熠熠发光的人和事，像是精雕细琢般刻在心里，多年后依然闪烁着光芒。

　　顾杳杳参考的是网上找的莫比乌斯环的设计图，戒指上的花纹是樟木的叶子和小小的雨点，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让人惊叹其中耗费的功夫，沈浩然十分满意地将它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大小也完美得刚刚好。

　　“那我的呢？现在能看了吗？”顾杳杳伸出手讨要自己的礼物。

　　“不是说看见了吗？”沈浩然一边笑着一边将礼物放在她的手上。

　　是一个简单的手环，外面的部分刻着她的名字“GYY”，顾杳杳有些失望，不过越是简单的倒是越不容易过时，于是仍然高兴地将它放到自己面前，这才注意到里面用英文刻了一句话。

　　“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

　　“是泰戈尔的诗，”沈浩然解释道，“我希望你知道，不论这世界对你有多少恶意，你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生命永久的奇迹。”

　　上天啊，感谢你，将她带来我的身边，并且以这种模样，让我可以在纷杂的世界里看到一个热烈而肆意的生长，一个真诚且勇敢的灵魂。

　　顾杳杳笑笑，将手环戴上，垂下眸掩盖住情绪，她不是真的可以完全不在意那些，只是有时候只有自己足够坚强才会让在乎的放心，让看热闹的人泄气。

　　“那我们是不是该让节目组评选了？”

　　沈浩然点头：“好啊！”

　　顾冬远本以为两人怎么也是势均力敌的程度，或者沈浩然略胜一筹，毕竟顾杳杳“臭名远播”，难免夹杂着个人的情绪，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票投给顾杳杳，以免她输的难堪，没想到结果却是沈浩然惨败，不由感慨：“看来顾杳杳真是要凭这次真人秀翻红了，没想到团队里的人还都挺喜欢她的。”

　　顾杳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阴恻恻地说了句：“我明明就是实力取胜的！”

　　顾冬远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顾杳杳耸肩不再搭话，倒是一旁的沈浩然挖苦道：“还说是好兄弟呢，票都不投给我！”

　　“正是因为是好兄弟才不投给你啊！”顾冬远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你说你家财万贯的，好意思让人女生请这么多人吃饭吗？更何况这女生还是你的……”

　　沈浩然一下子识破他想要报复的小心机，猛地搂着顾冬远的脖子，拉着他走远：“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晚上吃些什么吧！”

　　人多当然还是烤肉才够得劲，沈浩然提前包下了一家烤肉馆，评分不错，位置也不算偏，顾冬远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小子早就准备请客了吧！这里可不是想要预定就能预定到的，更何况还是包场！”

　　“看破不说破！怎么着也是为了你的节目紧赶慢赶加了好几天的班，怎么也得客气客气！”

　　“得了吧！我还能不知道你，总之我呢就是个工具人，工具人要有工具人的自觉，”顾冬远伸直手臂，对着前面顾杳杳那桌喊道，“杳杳，过来一下！”

　　“好！”顾杳杳见导演招呼，连忙放下碗筷，对着身边正在交谈的人说道，“我过去一下！”

　　沈浩然捅了捅顾冬远：“你想干嘛？”

　　“不干嘛！”顾冬远似乎有些喝醉了，“明天可就没借口见面了，不好好把握一下这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