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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惊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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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时期,洪荒世界雏形诞生,有大量流星冲击大地,使得世间熔岩横溢,烟火冲天,昼夜不绝。后有一旷世玄铁孕育而生,创世神携之幻化为开天斧,开天辟地,方混沌初开,乾坤始奠。创世神身归大地后,其开天斧又恢复为铁石,后人称之为九天玄铁。
此铁可随心所欲幻化为任何形态,能唤出大地蕴藏的力量,是获得混沌之力的桥梁。只是,就算得到九天玄铁,除了已身陨的创世神,其他人都需将自身心头血与之淬炼融合,方能将其混沌之力十之一二为其所用。古往今来,多少野心勃勃之辈为它前仆后继,只为获得这至高无上的神力。
啪的一声,陆销然将民间的话本子重重盖上,叹息一声,在寂静无声的院落里显得分外的清晰。
他刚斟了一杯茶,就听见门口几声猫叫,他略抬了抬眼:“回来了?怎的不见你带猎物回来?”
小狸花却咬着他的衣角,将他向门外扯去,一副又委屈又焦急的模样。
陆销然拧了拧眉:“绪风,可是有外人闯入?”
这只叫绪风的小狸花,正是排云遇上的那只。此刻听陆销然明白了它的意思,它喵了一声表示肯定。
陆销然立刻只身飞往消灵阵的边界探查去了,然而飞了一圈,除了尚在地上苦苦挣扎的老鼠松鼠土拨鼠,并无人影。
看来,来的不是普通的客人。陆销然看着依旧结结实实的消灵阵,打了个响指,消灵阵又厚了一层,又挥了挥手指,将这些鼠扇出了阵外。
不远处还躺着一只老鹰,见陆销然如此心善,便眨巴着大眼睛,等待他的救赎。
不料那人却道:“不急,你要等一会儿。”
老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陆销然指了指地上还没恢复力气的老鼠松鼠土拨鼠,耐心道:“等它们逃干净了,再救你。”
老鹰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待把消灵阵的影响圈都清理干净,陆销然提着一只泫然欲泣的野鸡,回到了小院,却不见绪风老老实实地待在它的小窝里。
陆销然微微叹了口气,放下鸡往里屋走去,一开门,见绪风果然趴在谢沉月身上,头还亲昵地往人家脸上蹭。
“绪风,下来。”
绪风喵了一声,却并没有动作。
陆销然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抓住绪风的后脖颈,要把它从谢沉月的身上提出来。
绪风爪子却紧紧地勾住谢沉月身上的衣服,喵喵乱叫,就是不松抓。
陆销然另一只手拍了拍它的头,威胁道:“再胡闹,晚上的野鸡没你的份了。”
听到这话,绪风耷拉了脑袋,不情不愿地松了爪。
陆销然将绪风提溜出去,等回来一看,谢沉月身上的衣服又有几处勾丝了。
陆销然轻柔地抚过勾丝的地方,一移开手,衣服又恢复如初了。他理了理谢沉月的头发,将她的双手重新摆好。
陆销然看着谢沉月,柔声道:“阿月,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能相见了。”
谢沉月没有回答。她睡得很恬静,这里任何声音都吵不醒她,呼吸轻缓,几不可闻。
自从焰晶石破碎,她又回到了冬眠的状态,一睡就是好几个月。陆销然帮她掖了掖被角,在房间里设了道禁制就出去了。
陆销然刚走出门没几步,绪风猫着身体就要往谢沉月的门缝钻,然而小爪子刚扒在门上,就有一股力量将它甩了出去。
“喵喵喵!”绪风气急败坏地叫嚷,陆销然没有回头,伸出食指对绪风摇了摇:“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代价。”
绪风心头火起,迅速窜到陆销然身后,后脚一蹬,就跳上陆销然的肩头,往他伸出的手扑咬。
陆销然再一次抓住了它的后脖颈,平静地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端详了一会儿,忽的笑了:“怎么办?一点都不痛。”
许是陆销然笑得太诡异,绪风浑身打了个寒颤,气焰立刻消了,扭过头不敢看他。
惊蛰,春风和煦。
在绪风三番五次地卖乖讨摸之下,陆销然终于撤了谢沉月房间的禁制,这几天它都是窝在谢沉月的身边,听着她的呼吸入睡。
可这两天,它的主人好像有了点变化。衣服一点一点地变红,呼吸也不再迟缓,有了点正常人的频率,它慢慢地蹭到谢沉月的心口细听,心跳也变快了。
它一个激灵,翻身跳下床,把陆销然扯了过来。
“喵喵喵喵!”
“我知道,她快醒了。”
“喵喵喵喵?”
“真的,就在这两天。”
陆销然摸了摸它的头:“走吧,我今天又买了块好肉,阿月要是醒了,正好可以吃。”
绪风乐颠颠地和他走了。
灶台上的锅盖滋滋冒着热气,陆销然一打开盖,一股肉香扑面而来,把绪风乐得直转圈。陆销然用筷子往红烧肉里探了探,可以大火收汁了,于是往下轻轻一扫,灶上的火噌的变大,锅里的泡泡冒的更欢快了。
他专心地看着火,连绪风什么时候跑出去也没发觉,直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声竹竿敲击地面的声音,他才怔住。
咚,咚,咚,竹竿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陆销然麻木地熄了火,麻木地把肉装了盘,任由后面的竹竿响声越来越近。他动作僵硬地把肉放在灶台上,恍惚了一会儿,又取了罩子盖上,才缓缓地回过身,对一袭红衣的人笑道:“阿月,你醒了。”
绪风在来人的脚边欢快地蹭来蹭去,谢沉月嘴角浅浅勾起,对着陆销然声音的方向笑道:“你是在做饭吗?”
谢沉月灰蓝色的瞳孔并没有焦点,却又意外地漂亮,与她平和的神情极为相衬,压制了她身上那件血衣的诡谲之气。
陆销然下意识地点点头,才想起谢沉月已经失明了,忙道:“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这块肉很好,我亲自挑的。”
谢沉月笑意未变:“那一定很好吃。饭桌还是原来的地方吗?”
“是,还是在小亭子那边。菜我都摆好了,就差这道肉了,一起过去吧。”
谢沉月点点头,收了竹竿,等着陆销然端着肉走近,再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两人慢慢地往小亭子走去。
待谢沉月坐下,绪风迫不及待地跳进了谢沉月的怀里,拿着小脑袋使劲蹭她。谢沉月摸着它光滑柔顺的毛发,道:“咦,好像胖了点。”
“喵呜~”绪风将头委屈地埋进了她的怀里。
“你冬眠那会儿,它挑食的毛病又犯了,直到一月前我和它说你快醒了,它才老老实实地吃饭了。来,接筷子。”
谢沉月伸手接过陆销然递过来的筷子,扒了一口饭,又吃了一口陆销然夹过来的红烧肉,夸赞道:“口感很好。”
陆销然端详着她,见没有不适的神情,微微放了下心:“你喜欢就好。”
“你做的菜,我一直很喜欢。”
闻言,陆销然对着她笑笑,扒了一口饭,将心中的酸涩一起咽下。
谢沉月又辨认着口里清脆的口感,知道应该是在吃青菜,又夸道:“这菜必然很新鲜。”
陆销然又夹了那道菜给她:“今天从地里摘的,你多吃些。”
谢沉月一口一口将它吃了,良久才道:“瞻远,我冬眠的这段时间,有谁来找过我吗?”
陆销然道:“没有。我们落脚的这个地方离人间远得很,也没暴露行踪,鲜有人过来。”
谢沉月默了半晌,道:“你,可有找到我师兄的墓?”
陆销然如常道:“也没有。”
谢沉月不说话了。
陆销然叹息道:“逝者已矣,就随他去吧。”
谢沉月叹了口气,安静地嚼着青菜。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饭,陆销然将碗筷收了,正端着锅碗瓢盆的空档,谢沉月忽然道:“销者,消也,这个名字可真不好。”
“是啊,你的师兄起了个短命的名字。”陆销然笑了笑,不知在笑她,还是笑他自己。
谢沉月愣了一下,眸中染了怒色,她抄起竹竿,往陆销然洗碗的方向抡去。一时间,碗碟的碎片四下飞溅,尖利的刃片划破了陆销然的脸,留下了道道血痕。他浑若未觉,回头朝身后看去,被惊吓到的绪风早已躲在一旁,她紧握着拳头,直直地站着,浑身颤抖,血雾织就的红衣因她的怒气上下翻飞。
陆销然尚未开口,就见她快速的平复了心绪,血衣柔顺地垂了下来,她歉然道:“抱歉,是我莽撞了。”
陆销然笑了笑,将脸上的伤痕隐去,道:“看来要去买铁制的餐具了。”
谢沉月还待说些什么,却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波动:“有人来了。”
陆销然敛了笑,蹙眉细细感知:“已经进来了,护阵和消灵阵挡不住他。阿月,你先回房,我来打发他。”
谢沉月叹了口气:“不用了,他们到了。”
“玄刃宫上神果然名不虚传。”门外传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陆销然瞬间挡在了谢沉月的面前,谢沉月则往声音的方向望去:“阁下是?”
来人定定笑言:“吾乃旬天,苦寻上神久矣。”
旬天身旁一剑眉星目的小侍从上前几步,朝着陆销然就拜了下去,中气十足道:“小神排云,参见上神!”
饶是陆销然已带了十分镇定,此刻也不由嘴角抽搐:“你说什么?”
旬天轻咳了一声:“排云,上神在这位公子的后面。”
“啊?”
排云疑惑地往陆销然的身后望去,却只看到一个揪着陆销然衣角的姑娘,面色苍白,一袭红衣,弱质芊芊。
排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