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玫瑰猫

5、逼迫

　　四月初，迎春花凋谢，黯然退场，随即而来的是满墙的蔷薇月季。

　　粉红中透着一点儿洁白无暇，纯净不张扬，将缠绕在红墙上的浓绿藤蔓压了一头。

　　今天是第四个周末，早晨，宋亚轩和刘耀文一起坐在餐桌上吃早饭。

　　宋亚轩不喜欢吃鸡蛋，他觉得有一股腥味，可刘耀文会逼迫他和自己一起，每天吃一个。

　　今天摆在盘子里的鸡蛋，少了一个。

　　宋亚轩以为是佣人忘记从锅里捞出来了，疑惑地望过去，可佣人没搭理他。

　　刘耀文倒是很顺畅地用两根手指抓起鸡蛋，有点烫。

　　他把鸡蛋丢进自己碗里，瞬间裂开了几条缝。那烫得有点红的两根手指很理所当然地摸住了宋亚轩的耳垂。

　　佣人在一旁看着，十分惊慌，他们仿佛视这个12岁的孩子如病毒，稍不注意就会被感染。

　　宋亚轩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镇静。耳垂被刘耀文摸得渐渐温热才被放开。

　　“以后都一人一半。”

　　刘耀文把分得很均匀的蛋黄蛋白又放回了盘子里，盯着宋亚轩吃完。

　　宋亚轩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以前还是他规定两人每天必须吃一个鸡蛋，有助于长成男子汉。

　　刘耀文盯着宋亚轩就着一杯牛奶吃完了半个鸡蛋，很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等到宋亚轩回三楼卧室喂兔子玩，刘耀文才向佣人挥手，“把我的鸡蛋拿来。”

　　宋亚轩比他高一截的事实，他一直耿耿于怀。

　　甚至连力气也比他大？！

　　这万万不能容忍。

　　他必须从根源入手，将两人的身高控制在同等水平内，如果他能比宋亚轩高一点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明媚的午后，宋亚轩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凝眉紧盯窗外摇曳的柳树，白色的柳絮满天飞，轻飘飘的没有归路。

　　他在思考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同桌许谨刚发消息给自己，邀请他下午一起在学校里打乒乓球，这是宋亚轩特别喜欢的运动。

　　但周末的下午三点，只要不下雨，必定是刘耀文开始打篮球的时间。

　　宋亚轩犹豫不定，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便签纸。

　　【亲爱的刘耀文：

　　下午好！今天我不能陪你一起打篮球了，因为我的同桌许谨邀请我打乒乓球。对不起，下个周末我再陪你玩。:)

　　此致

　　敬礼

　　你的朋友：宋亚轩

　　4.3】

　　宋亚轩轻手轻脚走到二楼，他没敢敲门，毕竟是自己爽约在先，但他实在不愿意和刘耀文老是玩这种“你活我死”的运动了。

　　把便签纸贴在门上，又用力摁了两下，宋亚轩轻松地出门了。

　　风雨欲来，宋亚轩浑然不觉。

　　他和许谨在乒乓球台前厮杀，打得满头大汗，不分胜负。

　　最后一局结束，太阳都下山了。

　　许谨收拾好球拍，揽着宋亚轩的肩膀一起往校门外走。

　　刘家的司机老罗早就把黑色宾利停在校门口，等着宋亚轩出来。

　　看见人来了，慌忙走上前，“你快跟我回去，小少爷生气了。”

　　许谨的耳朵精准捕捉到“少爷”，他茫然地看向宋亚轩。

　　“那我先走了，许谨，星期一见。”

　　宋亚轩听见老罗这么说，神色也变得有些慌张。

　　或许别人家的小学生生气，只会被当作是胡闹，但刘家小少爷若生气了，那是要吓死人的节奏。

　　宾利飞驰而过，留给许谨一道黑色幽灵般的身影。

　　厨房不停发出脆响的餐具声，佣人们不知所措地望向宋亚轩，眼神带着幽怨，不满。

　　像是在一曲混乱的伴乐中，对他无声地斥责。

　　“轩轩，你回来了。”

　　刘耀文双手端着一个白瓷盘，上面是不锈钢，椭圆状的餐盘盖。

　　宋亚轩紧张地握住了老罗的大拇指，却被悄无声息地撇开了。

　　“过来啊，过来和我说说今天打乒乓球开不开心。”

　　“哦，你应该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刘耀文使了个眼色，让老罗把快要僵化的宋亚轩拉到餐桌前，按着肩膀坐下。

　　“你先猜猜我给你做的什么。”

　　宋亚轩毕竟只有13岁，他恍惚间以为刘耀文把他的兔子给炖了，猛的站起来就想往楼上跑。

　　“回来！”

　　刘耀文跟着站起来，脚却没动，“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吃饭。”

　　他确定宋亚轩一定会听他的。

　　果然，半只脚踩在阶梯上的人，转过头有些愧疚地望向桌上的餐盘，想了会收回脚，又走回了桌前坐下。

　　刘耀文缓了脸色，也不让宋亚轩猜了，直接打开餐盘盖，递给宋亚轩一把叉子。

　　“吃吧，我专门给你做的。”

　　盘子里是酷似乒乓球的蜂蜜小蛋糕。

　　每一个都像迷你版的黄色乒乓球，只是比乒乓球多了很多小的出气孔。

　　“你为什么要给我做……吃的？”

　　宋亚轩有点崩溃，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怀疑刘耀文在蛋糕里放了毒药。

　　刘耀文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满意，用叉子叉了个“乒乓球”喂到宋亚轩嘴边。

　　“你不是喜欢玩乒乓球吗？我也可以陪你玩啊。”

　　“轩轩是打篮球累了吗，今天有点不乖。”

　　宋亚轩闭着嘴不肯吃蛋糕，他哀求地往四处瞟，但佣人们都把眼神自然地移到了别处。

　　“吃。”

　　刘耀文的表情变了，眼睛不再带着笑意，把“乒乓球”用力塞进了宋亚轩的嘴里，叉子和牙齿碰撞出了异响，惹得宋亚轩脑门疼。

　　甜得发齁，宋亚轩不敢咀嚼太久，一口咽下。

　　刘耀文把叉子置在盘子上，“轩轩，再吃一个。”

　　宋亚轩盯了他几秒，放弃挣扎地开始吃第二个蛋糕。

　　依旧甜得难受，这次宋亚轩嚼了很久。

　　“一周，七天，五天的时间里，我都在学习。剩下的两天，周末，我都在陪你玩。”

　　宋亚轩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他下意识想反驳，但一时没捋清楚逻辑。

　　“我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抛弃我，和别人一起玩。”

　　“我辛苦地给你做蛋糕，你开心地和外人打乒乓球。你知道不知道，我很难过。”

　　宋亚轩不明白许谨怎么就成外人了，但他的确对今天的失约感到抱歉。

　　“我下周可以陪你打篮球，只是我很喜欢打乒乓球，所以……对不起。”

　　刘耀文听见他的话，眼睛倏尔亮了，“不，以后我们也可以打乒乓球。我已经让吴叔叔安排球台了。”

　　终于不用玩篮球了，宋亚轩心里落了块大石头。

　　“我对你好吗？轩轩。”

　　刘耀文或许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眼神有多么疯狂，宋亚轩在这样的压迫感下，被迫点了点头。

　　“那以后别抛弃我，好吗？”

　　宋亚轩犹疑地看着刘耀文伸过来的手。

　　他和许谨打球前给刘耀文写了便签的，这算得上抛弃吗？

　　那以后，他是不是不能和许谨玩乒乓球了？

　　“好。”宋亚轩轻轻拍了拍刘耀文的手，糯米牙露出来，笑得很甜。

　　刘耀文被这个笑感染着，语气松泛了许多，“学校好玩吗？如果轩轩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下个学期我陪你一起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