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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回忆【五】 ...

  •   七年前

      袁烬川带着沄儿在隽城集市上买东西,六月中旬是隽城集市最火热的时候,乡村和附近小镇的商人们都来到隽城出摊,赶集的人特别多,几乎是人挤着人。

      十二岁的沄儿,个头还没有长起来,比袁烬川矮了不止一头,她被袁烬川护在怀里,在拥挤的人群里行走。

      少年身形单薄,面颊清瘦,眼角的黑色泪痣在干净白皙的皮肤下十分显眼。

      “要不要吃酥饼,沄儿。”

      “要。”沄儿声音稚嫩,在吵闹的人群里被淹没的更小声了。

      “你说什么?沄儿?”袁烬川低下身,把头靠在她脸边才听到她说话。

      “我要!哥哥!”沄儿更大声了些。

      “好!好!听到了!”袁烬川也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袁烬川带着沄儿挤到了一个饼摊前,买了四个小酥饼,放在沄儿手里一个,她边走边吃。

      热呼呼的酥饼一口下去、层层酥脆直掉渣,沄儿很快就吃掉了一个。

      顺着街道,袁烬川带着她一家一家的逛,两个没钱的孩子,只能过过眼瘾。

      走进了茶坊、古玩店、香蜡坊、瓷瓶碗碟店,沄儿兴奋极了,这些都是她没见过的店铺,少女一脸的好奇拉着袁烬川的手穿梭在柜台间。

      他们二人进了一家首饰店,首饰店里人很多,柜台的架子上插着很多支珠钗,在阳光下各式各样的流苏反着五颜六色的光彩,美极了。

      沄儿看呆了一双杏眼,眼里满满的惊艳。

      “小姑娘!看看!这是最新的款式,是从南方运来的,江南的女子们最爱的蝴蝶样式!”柜台后的老板娘说道。

      “好漂亮!”沄儿被他手里拿着的紫色蝴蝶珠钗吸引,不自觉地赞叹道。

      那珠钗的样式是一只展翅的紫色蝴蝶,蝴蝶翅膀波光粼粼反着光芒。

      “多少钱。”袁烬川问道。

      “平时要三百文呢!集日只要一百五十文!”老板娘说道。

      “哥哥……沄儿想要这个……”沄儿拽着袁烬川的衣袖说道。

      “……”袁烬川手里只有五十文钱,连珠钗的一半都买不来。

      少年面露难色,老板娘一眼就看出来她没钱买,下一句就招呼别的客人了,不再理他们。

      袁烬川将沄儿拉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蹲下身哄道:“等哥哥下次发工钱就给你买。”

      沄儿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老板娘手里的珠钗,那是她见过最美的珠钗……现在它真被老板娘极力推荐给别的客人,她面前的姑娘将钗子拿过来,簪到了头上,真好看……蝴蝶翅膀在动的时候还忽扇忽扇的。

      它被别人买去了……那个姑娘付了钱。

      沄儿眼里顿时暗淡,袁烬川也看到了,他走上前问老板娘。

      “老板娘,这个钗子只有一支吗?”袁烬川问。

      “啊……不是的,柜台里还有,不过也不到十支了,这是南方运来的,数量有限,我看你妹妹很喜欢的,给她买一支吧。”老板娘说道。

      “我过两天就来买,能不能给我留一支。”少年的语气里透着恳求。

      “……这个留不了,现在集市人这么多,可能一天就都卖出去了。”

      沄儿听后,低着头,一副沮丧的模样。

      出了店门,沄儿摸着袁烬川的手说道:“哥哥,没事的,沄儿不要了。”

      “……”少年心一紧,他最看不得沄儿这幅模样。

      袁烬川有个习惯,他一旦有心事就极为沉默,一路上他牵着沄儿的手,一言不发,仿佛失望的人是他自己一样,沄儿倒是忘得更快,不过半会笑容就重回脸上了。

      回到家里,沄儿坐在椅子上吃油纸里包着的酥饼,袁烬川站在门口,不进来。

      “哥哥,晚上我想吃炒鸡蛋。”沄儿坐在椅子上对着门口的人影说道。

      片刻他才回应:“好,晚上炒鸡蛋给沄儿吃。”少年的声音很低闷。

      沄儿吃完饼,转身去床上玩她新缝好的布偶去了。

      都没注意到袁烬川关上了门离开了。

      袁烬川在一条暗巷里找到了三五成群的小混混,那是他们帮派的“盟友”

      “赵阡,借我点钱。“袁烬川对着一个矮瘦的男子说道。

      “我哪有钱啊!后天老大才发钱,我现在兜里就十文钱!还要吃两天饭呢。”矮瘦的男人摊摊手说道。

      “你们两个呢?”袁烬川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个人。

      “我俩?比赵阡还穷,还等他请我俩吃酒呢。”赵阡旁边一脸横肉的胖男人说道。

      “对对对!赵阡是我们中间最富的了,哈哈!”另一个人跟呛道。

      少年失望地转过身,一个身影从外面走进了暗巷,是王槐安,他是他们这个帮里比较有头脸的人,如今脸上鼻青脸肿的,眼眶旁还留着血。

      “王哥!怎么了!”赵阡马上凑上前问道。

      “妈的!南街的那群狗儿子!把我打了!我今天没带够人手!吃了好大的亏!”王槐安喊道。

      “南街那群?他们老大是地主的儿子!仗着有钱现在天天压着咱们老大的地界!真是欺人太甚!”赵阡愤愤地说道。

      “气死我了!我要让他好看!”王槐安双目怒瞪,气的直喘粗气。

      “诶?袁烬川?你不是在兴福街混的吗!怎么在这!”王槐安看到袁烬川说道。

      他们混街道的地头蛇,平时一帮一群地分布在自己的地盘里,以街道划分,袁烬川平日里一直在兴福街附近游走。

      “他来借钱的,王哥。”

      “借钱?诶!对了!我记得你小子弹弓射的极准!跟我来!给我办个事!钱我借给你!”王槐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吆喝道。

      “你借多少?”王槐安问道。

      “一百文。”少年马上回道。

      “一百文?你借那么多干嘛!我……我手头没那么多,就五十文!你借不借!”王槐安说道。

      “五十文……五十文也行!”袁烬川思索了一下答道。

      “好!跟我来!”

      “王哥,你想让我做什么?”袁烬川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王槐安扯着少年的胳膊,将他拽出了巷子。

      王槐安把袁烬川带到了一家酒楼的三楼,与他站在了窗户旁。

      “看到没!对面那家酒楼,也是三楼!吃酒的那个!穿着一身紫色衣服的胖子!看到没!”王槐安小声地对袁烬川说道。

      袁烬川看过去,一个紫衣肥硕的男人在窗边,正在滔滔不绝地和桌子上的其他人说着什么。

      “看到了。”袁烬川说。

      王槐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弹弓,和一个尖锐的石子,放到了袁烬川手里。

      “给我打他!专打脸!这个死东西!我要让他付出代价!”王槐安捂着脸上的伤,眼中的仇恨弥漫着。

      “……”袁烬川犹豫了,手上拿着他塞给自己的弹弓。

      “打完你就跑!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你不是要借五十文吗!给你!”王槐安从兜里掏出了五十文放在了他手上。

      “不用还了!拿去!一会给我狠狠地打!一定要瞄准!”王槐安说道。

      少年看着手上的五十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了弹弓。

      他瞄准了对面男人的眼睛,冷冽的俊眸眯起,手指将弹弓的弹绳拉满,眯成线的眸子里只有目标的眼睛。

      霎时,石子嗖地一声穿过街道,直飞向对面街道的窗口内。

      “啊!”男人凄厉地惨叫声传来,袁烬川放下弹弓,眼色一变,转身就要逃。

      回过头,王槐安早就跑了,袁烬川平复了下呼吸,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走下楼去。

      男人的惨叫声传遍整条街道,很多人都好奇地往他在的那家酒楼里看去。

      他刚下到一楼,要出门时,忽然一个面上都是血的身影从对面冲了出来。

      “老大!石子一定是从对面的酒楼打过来的!”他旁边的一个喽啰说道。

      “谁!谁干的!去!去!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男人怒吼着,手捂着眼睛,血顺着胳膊淌下来,对旁边的侍从吼道。

      “去!去给我找!”男人喊道,眼上的疼痛让他流出了汗。

      袁烬川在门口被几个男人拦了下来。

      “是不是你干的!”站在前面的男人问道。

      “不是我。”袁烬川回道。

      他刚刚把弹弓留在了窗边,他们没证据说是他。

      同样被拦下来的还有几个男人。

      “给我打!全都给我打!我管你承不承认!”男人吼道。

      “是!”旁边的人应声道。

      突然面前围上了二十几个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少年的身形瘦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袁烬川只想开溜,却被他们堵的死死的,没办法只能开打,袁烬川极为灵巧,躲过了他们很多重拳,有的人已经掏出了刀,对着他的胳膊就划了一下,袁烬川觉得胳膊巨痛,血直接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干什么呢!”一旁的捕快走过来说道。

      “官爷!他们拿弹弓打伤了我们大哥,我们在教训他!”

      “用你教训啊?你们当官府是做什么的!有事去报官!在这聚众打人!还动刀!我看你们是想先进牢狱了吧!”捕快说道。

      一旁捂着眼睛的男人走上前来。

      捕快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地主父亲没少暗中给衙门贿赂,但碍于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旁边很多老百姓,不好直接包庇,捕快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道。

      “有什么事,和我回衙门说,先去医馆处理下伤口!”

      受伤的男人明显是不满意这个结果。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二人围成了个圈。

      在两个人还在纠缠的时候,袁烬川趁人多眼杂,溜掉了,他捂着受伤的胳膊,消失在了人群里。

      袁烬川是不舍得花钱去医馆包扎的,他坐在路边抽出胸襟里沄儿的帕巾,把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包住。

      街对面是家包子摊,香味飘了过来,老板正把热腾腾的包子,一屉一屉地摆到桌子上,最后一屉放不下了,他放在了旁边的矮凳子上。

      忽然他看见有一条狗,闻着香味过去,跑到了椅子后面,踮起前脚,叼了一个包子就溜了。

      “这个死狗!”一旁的老板娘看到连忙怒喊道。

      狗听见老板娘的声音,跑得更快了,老板拿着个擀面杖冲出来,狗却早已不见踪影。

      老板的嘴里不断咒骂着难听的话。

      “下次让我再看到它!我一定给它打死!”老板面露凶光地吼着。

      “阿娘!屋子里的蒸笼冒气了!”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对着老板娘说道。

      “知道了!我和你爹进屋去拿包子,你在这看摊子啊!有人来了喊我俩!”老板娘嘱咐完就和老板进了后面的屋子里。

      摊子上只留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他坐在长椅子上,嘴里吃着山楂糕。

      袁烬川悄悄走近摊子,小男孩被街上游走的糖人商人吸引,走到他的身边看糖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袁烬川。

      袁烬川余光瞄着桌子上的钱罐,小男孩背对着他,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他手抓了一大把,大概五十多文的样子。

      他连忙将钱藏在衣袖里,因为太多铜板,还掉了一个在地上,道路间的小男孩并没有看见他。

      “你在干嘛!把钱拿出来!”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突然冲他喊道。

      他是这家包子铺的大儿子,刚刚回家就看到这一幕,自己的弟弟还傻傻的在道中间和别人说话,自己家钱罐子被偷了都不知道。

      袁烬川心下不妙,转头就想跑,却被少年拿身体死死拦住,袁烬川身形瘦弱,在他面前并没有优势。

      “爹!娘!有人偷钱!”少年扯着喉咙喊道

      老板和老板娘气冲冲地跑了出来,三个人合力把袁烬川拽到了后屋里。

      袁烬川的钱还没有装好就被发现,这一路还撒在地上不少。

      铜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天真是没看黄历啊!狗偷完,你又来偷!”老板娘指着袁烬川的鼻子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给你们!”少年慌张地将兜里偷装的钱都拿了出来。

      “就这些吗!阿徽!给我搜他的身!”老板对他的大儿子喊道。

      “只有这些!我只拿了这些!”袁烬川护住兜子,说道。

      “我才不相信一个小偷说的话!”老板娘说道。

      袁烬川不让他的大儿子近身,二人双臂对峙时,阿徽看清了他的长相。

      “我认得他!他是街上的小混混!家在清水街后面!我学堂就在那附近!”阿徽说道。

      “哦?好!一会我和你爹就找到他家去,告诉他的家人他是一个贼!偷钱的贼!我看他的家人还怎么在城里立足!”老板娘叉着腰说道。

      “不!不!求求你们别告诉我家人!我真的只拿了这些!全都给你们了!我以后再也不偷了!”袁烬川眼里都是恳求,他心极度慌乱。

      他害怕沄儿知道自己是偷钱的贼……不……她一直以为她的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怎么会是个人人喊打的小偷,不可以……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沄儿知道!那是他心中唯一一处干净的地方。

      “我真的只拿了这些!兜里其他的钱是我自己的!不是钱罐里的,我把我的所有钱都给你们!你们别告诉我家人!”袁烬川将兜里本来带着的钱都拿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足足有一百文。

      老板娘和老板对了个眼色,老板眼里更是生出一丝恶意。

      “偷人东西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你做了这贼事!还害怕我们找你的家人?”

      少年额头急出了汗,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满是祈求。

      “跟狗一样,就知道偷!你跪下来,说你是狗,是偷东西的狗,说到我们满意,我们就不找你的家人,否则,你偷东西的事情不仅你的家人会知道,街上的所有人还有官府,都会知道!”老板不怀好意地扯着嘴角说道。

      “什么样的父母养出你这样的儿子!年纪轻轻的不做好事!去混大街!还偷别人的钱!真应该让你爹娘看看你的这幅模样。”老板娘尖锐的声音讽刺着少年。

      袁烬川红了眼眶,眼里满是屈辱,他缓缓弯下膝盖,跪在了他们面前。

      “……我是……我是狗……我是偷东西的狗……”少年的声音颤抖。

      “接着说!”一旁的大儿子喊道。

      “我是狗…..我是偷东西的狗……”袁烬川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

      “我是狗……我是偷东西的狗……”

      “大点声!”老板吼道。

      “我是狗!我是偷东西的狗!”少年加大了声音,双眼通红。

      “狗贼还敢不敢再偷了!”老板喊道。

      “不……不敢了……我不敢了……”

      “谁不敢了?”

      “…….狗不敢了……”

      “是狗贼不敢了!偷钱的贱狗不敢了!”

      “狗贼不敢了……贱狗不敢了……”少年低着头,眼泪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哼!下次再让我在这条街上看到你!有你好看!”老板娘说道。

      “滚吧!”老板说着揽下了桌子上的钱,他明知道罐子里根本没有一百文,面前却摆着一百五十文,这才是他不想报官的原因,他要揽下这所有的钱。

      袁烬川用受伤的手臂,强支起身子,每一个动作都扯着他的伤口,让他痛苦不已,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身后传来他们三人的谩骂讽刺声。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一进门沄儿就扑进了他怀里。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沄儿抱着袁烬川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哥哥!你怎么流血了!”

      少年被她这么一抱,伤口又开始撕裂般地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沄儿,哥哥受伤了,给哥哥拿块干净的帕巾好吗?”

      沄儿马上跑去给袁烬川拿帕巾,袁烬川坐在床上,沄儿给他处理伤口。

      沄儿心疼极了,心里沁着泪花。

      她轻轻地对着伤口吹气,仿佛那样能让他伤痛减轻。

      “哥哥……很疼吧……”沄儿一边吹着,一边落了泪。

      “哥哥和谁打架了……怎么被伤的这么重……”

      少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吹吹就不疼了……”沄儿想起她小时候要是有伤痛,袁烬川就给她吹一吹,好像真的有作用。

      沄儿吹着,听到少年哑着声音说道:“沄儿……不哭,哥哥没事。”

      “哥哥以后能不能不和别人打架了。”沄儿哭着说。

      “为什么?”

      “沄儿不想别人伤害你。”沄儿哭的鼻子都红了。

      少年笑了,眼里却留下一滴泪。

      “这个世上,只有你关心我,只有你对我好,沄儿。”少年看着沄儿的眼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情感。

      “我当然对哥哥好!哥哥是我唯一的家人!”沄儿说道。

      “谢谢你,沄儿,谢谢你……谢谢你如此对我……”

      “你是唯一爱我的人……”少年低着头很小声地说道,沄儿并没有听清。

      沄儿伸手轻轻地擦掉了他的眼泪。

      “你觉得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少年语气小心翼翼地问着。

      “哥哥是大英雄呗。”

      “为什么?”

      “因为哥哥会给我做炒鸡蛋吃。”

      “……”

      “我逗你的。”沄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说道。

      “哥哥很快就发工钱了,到时候给你买蝴蝶簪子,好吗?”

      “不用了,哥哥,那个簪子估计那时候也没了。”

      少年低下头,眼里都是落寞。

      “我不想要了,你看。”沄儿从床边的篮筐里拿出一个树枝编织的蝴蝶。

      “像吗?”沄儿问道,一脸自豪的模样,她可是编了整整一个下午。

      “像……”看着绿色枝叶编成的栩栩如生的假蝴蝶,袁烬川红了眼。

      “哥哥……你怎么又哭了……”

      沄儿靠近他,搂住了他的头。

      少年死死抱住沄儿,力道大的她无法呼吸,感知到他的难过和抽泣,沄儿轻轻地扶着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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