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飞来

4、四、

　　易水云在塞班岛玩儿的乐不思蜀，天青打她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算算时间，他们也去了有月余了，真疯狂。
　　天青时时经过如花，经常能看见在小卫帮榆钱儿打点花店。
　　去美国总部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下周一下午起飞。天青一切准备功夫都一早做好，工作也交接完毕，人有点无聊，因此并不留恋，反而盼着赶快成行。
　　天青在这个无聊的下午接到袁大勇的电话。
　　她纳罕，莫非是想求她代他哥哥向水云说项？
　　电话那边传来袁大勇冷淡的声音：“天青，易水云今早自杀。”
　　天青吓的跳起来，声音都抖了，哑着嗓子问：“什么？什么？她怎么样，有没有……”不敢说下去。
　　袁大勇嫌恶的说：“怎么样？她用水果刀在手腕上轻轻划了一刀，看见血，突然怕了，哭着打电话给我大哥叫救命，是我大哥送她去医院的。她现在一点事没有，在第二医院住院部，你去看看她吧。”
　　天青放下心来，说声谢谢，打算挂电话。可是袁大勇那头好像并没有挂掉的意思，天青静静的等他一下。
　　只听他冷笑着说：“哼，她以为那个小白脸爱的是她的人，不过是爱她的钱而已。一知道她和我大哥离婚没拿到一分钱，他不就立即把她给甩了。真是现世报，我大哥那么好的男人……”
　　天青立即挂掉电话。
　　她去医院看水云，在医院门口花店买鲜花的时候，正挑着一束鲜艳热情的太阳花儿，突然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易水云日日精心的帮她设计别致的花束。
　　当着店员，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满脸。
　　天青空着手上去探易水云。隔着门上玻璃，她看见单人病房里，易水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束花、一个水果篮、一个访客也没有。
　　天青推门进去，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易水云张开眼睛，看见是她，眼泪流出来。她问：“天青，我该怎么办？”
　　天青责备：“不论什么事，死亡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医生正推门进来，听见天青下半句话，赞道：“说的好。”一边帮易水云检查伤口，一边说：“两条性命在身上，不考虑自己，都该想想胎儿，太轻率了。”
　　杜天青这一惊真正不小。
　　医生走后，杜天青小心的问：“医生刚刚是说……”
　　易水云点头：“是的，我怀孕了。”
　　天青冲口问出来：“谁的？”言毕掩住嘴，懊恼不已。
　　易水云脸色灰败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同袁大智在一起7年都没有怀过孕，所以应该是十二少的机会大点。”
　　天青站起来：“我帮你找十二少过来。”
　　“不要。”易水云拉住天青：“不要，求你。我不要再见到他了。”
　　天青小心的问：“那么你同袁大智，有没有……”
　　易水云点点头：“早就办好了，他派律师把离婚协议送到塞班岛去给我签字。”
　　连等她回来都等不得，不惜派律师送文件去塞班岛，这么坚决的，铁了心不给这个女人回头的机会。
　　一时间连天青都觉得绝望与茫然。
　　天晚了，天青问：“明天我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我弄给你吃。”
　　易水云只是疲惫的摇头。
　　天青在如花停下车。店里是榆钱儿和小卫。
　　天青冷着脸问榆钱儿：“十二少呢？”
　　榆钱儿摇头：“十二少一直没回来过。他打电话叫我好好照看店铺。”
　　天青气得发抖，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索性躲起来了。她说：“我有急事，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榆钱儿犹豫一下，写一个地址给她。
　　天青按着地址找上门去。
　　居然是十二少父母家。
　　看的出来，十二少家境不错，父母都是平和亲切的人。天青来的虽莽撞，他们依旧客气的招待。
　　十二少走出自己的房间，看见天青，愣了愣，然后说：“到我房间里谈吧。”
　　他问她：“水云叫你来找我的？”
　　天青真想把手里的玻璃杯丢到他头上去。
　　十二少看着天青鄙视的眼光，耸耸肩，说：“天青你什么都不知道。”
　　天青问：“那么你知不知道水云已经怀孕了？知不知道水云为了你自杀？”
　　十二少露出复杂的神情来，有那么一瞬间，天青几乎以为他会说“我怎么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好在没有，他只是痛苦的叹口气，说：“是，我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水云中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原来不是易水云不肯找他，水云已经找过他了，而他不肯去面对她。
　　天青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打算负责任？”
　　十二少苦恼的说：“天青你以为我不难受。我是真心爱过水云的，你以为我听见她自杀心里不难受？可是我才二十四岁，我硕士还没有毕业，周围的同学都在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水云却天天逼着我结婚。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现在告诉我我要当爸爸了？！我怎么做的来？我做不来呀！”
　　天青诧异：“你硕士还没有毕业？你还在读书？”
　　十二少点头。
　　“那么‘如花’呢？不是你开的吗？”
　　十二少说：“花店是我姐姐开的，我时间比较多，她在加拿大的时候，我帮她看店。”
　　天青忍不住问：“这些，水云都知道嘛？”
　　“当然知道，我瞒她这些做什么？”十二少说：“我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
　　天青竟一时无语。一个二十四岁还认为自己是不需要负责任的孩子的男人，一个明明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却还是不顾一切去爱他的女人。天青真的觉得无话可说。
　　她只好告辞。
　　天青日日煲了汤去看易水云，她的伤口并无大碍，她只是不肯出院。她像一个美丽的洋娃娃一样躺在病床上，乖巧，但是呆滞，失去了全部的灵性与神采。
　　天青问她：“水云，我要怎么帮助你？你告诉我。”
　　易水云不说话。
　　天青说：“出院吧。到我家来住好不好？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租房子。”
　　易水云疲倦的说：“这里很好，我需要在这里休养。”
　　天青不得不说：“水云，我明天就要飞去美国了。”
　　易水云睁大眼睛望着她，仿佛失去了手里最后一根稻草。
　　天青不忍心和她对望，她那种眼神，好像在指责天青在关键时刻抛弃了她一样。可是，天青也没有办法，要是她这个时候对老板说不想去了，就等于直接告诉老板说，以后升级加薪这样的事都不用再考虑我了。
　　天青恳求易水云：“出院吧，水云。你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想住多久住多久。”
　　易水云淡漠的移开目光：“不用了，我有地方去。天青，祝你一路平安。”
　　天青在美国，没法不惦记易水云。她打水云的手机，手机已经被销号，给她写电子邮件，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打电话找十二少，十二少也一并宣告人间蒸发。
　　天青找到袁大勇。袁大勇冷酷的说：“不，我不知道。只要这个女人不再回到我们袁家，她上哪儿我们都不关心。”
　　万般无奈之下，天青只好拖人碾转弄到袁大智的手机号码。有人接听，好像是在极端喧闹的场合，那人急促的说：“不，我不是袁大智。他今天结婚，我是伴郎。”
　　天青结结巴巴说清打电话的意图。
　　那人诧异的说：“谁？易水云？你没听袁大智都结婚了嘛，他还管易水云干什么？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天青就这样同易水云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