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安》潇韶

7、妓女的底线

　　韩筱雅：
　　他很久没有来了，因为我记得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树叶都还是绿的，现在叶子都已经黄透也落得不剩几片了，仿佛只过了一夜，秋天就突然来到。
　　我发现我的世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我只有最初的几次有点失落，也许只是不习惯而已，日子不还是继续过？我发现这个世界很奇妙，只要愿意，任何人都可以从你的生活中消失的一干二净，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新学期刚过了一小半，学校也没什么事情可忙，我一周能来工作3、4天，李姐看我来了，赶忙冲我招手，“雅雅，快！快！快！跟她们进去！”
　　自从潘意安不来之后，李姐对我冷淡了许多，不过我不在乎这些，世态炎凉，我又岂会不知？
　　我小跑过去，跟在晴晴后面，进了12号包厢，我早习惯被当做物品供人挑选，我不屑，但那有什么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的记性很好，因为我一进去就发现了上次和潘意安一起来的那个人，好像是叫张泉晟，他坐在中间，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有点心慌，毕竟上次他和潘意安的不快是因为我，如果他记仇，那我今天就没好果子吃了。但随即我就平静下来了，他“贵人多忘事”，哪里会记得我这么一个小角色。
　　他旁边坐了一个人，身材矮小，长的贼眉鼠眼的，凑过去说，“晟哥，你先挑！”可是我看他的年龄明明比张泉晟还要大上至少六七岁。
　　张泉晟抬起头来，从左到右扫了一遍，我站在最后，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两秒，然后他指了指我，说，“你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准备走过去，刚迈开步子，就听到他说，“不是你，是你旁边那个。”他话一说出，所有的人都笑了，我知道，他们是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晴晴明显很高兴，像是怕他反悔似的，赶紧坐在他旁边，依偎在他怀里。
　　我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嘲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等着他们都挑完，没挑到我的话，我就可以出去了，他们只有四个人，所以我应该可以“脱险”吧。
　　那个贼眉鼠眼的人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揽过我的肩，说，“哟，妞，还挺淡定啊！就你陪哥吧！”
　　我在心里祈祷今晚赶紧过去，但面上却未显露，不管我有多反感那个人，我还是冲他轻笑着点了下头。
　　这时晴晴突然说话了，她说，“雅雅，还不快叫罗哥。”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姣好的面容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突然记起上次潘意安因为我而赶走了她，我知道她当时肯定觉得很没面子，却没想到她一直记恨到现在。我和她一直都只是点头之交，没想到却因为那件事得罪了她。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话果然没错。
　　我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要学会如何应对各种各样的事情，我笑着叫了声“罗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一些。
　　我坐在罗哥旁边，另一边是张泉晟，他们的话题很广，从生意场谈到女人，我本来就话少，加上又没有想要插话，所以一直安静的坐着。
　　我的裙子很短，罗哥的手很不老实，他总伸进去掐掐捏捏，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没法反抗。
　　突然晴晴撒娇的说，“罗哥，你看你都不多照顾照顾雅雅，她都不说话啊，罚你给她喂酒！”
　　罗哥看了晴晴一眼，笑呵呵说，“晴晴，就你这鬼丫头最坏！”说罢，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凑过来要喂给我，我强忍住要躲开的本能，任由他把酒渡到我嘴里。
　　我知道我该咽下去，可是那口酒一下子呛到了我的嗓子眼，我一咳，酒被我全数吐了出去。
　　我感觉到了害怕，我知道，他们这些表面光鲜亮丽的人最重的就是面子，这样一来，我就完全拂了罗哥的面子。
　　大家都笑了，晴晴的笑声更是刺耳，我却很恐慌，我看到罗哥也在笑，但是他的笑容里全是不快和阴险。
　　我刚要道歉，罗哥就开口了，他说，“怎么？雅雅，不给罗哥面子啊！”他仍旧是笑着的，我却感觉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他不等我说话，就凑过来吻我，舌头长/驱/直/入，我不敢拒绝，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我背后摸索，似乎是想要解开我的衣服，他的腿也在不停的摩擦我的腿。
　　我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哄笑声，我很害怕，本能的说，“罗哥，不要在这里。”我遇到过大胆的客人，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算下贱，就算再不在乎，这也超过了我的底线。
　　我本能的想要求救，我的目光碰到了张泉晟的，我觉得我已经是在哀求了，他却只是平静的看着我，想看着任何一样没有生命的东西，我感到绝望，这种绝望的感觉在我自暴自弃之后就很少出现了。
　　我开始反抗，但是罗哥却开始变本加厉，我的上衣被他扯下来一半，我知道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潘意安：
　　张泉晟去了泊港，我是在吃饭的时候听严川说的。
　　我很久没有去泊港了，我以为我已经对她漠不关心，和她毫无瓜葛了，我甚至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女人了。
　　张泉晟虽然不至于坏到哪里去，但总归不是个大方的人，如果他还在记恨那件事，那韩筱雅无非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吃过饭后，我就开车去了泊港，车开的不慢，我却觉得过了很久。
　　我并没有做太坏的打算，所以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那么怒不可遏。
　　她那么一个冷静、冷淡甚至冷漠的人，我第一次看到她眼里的无助和绝望，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被那个人压在身下，其他人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听到张泉晟说，“安哥，你怎么来了？”

　　韩筱雅：
　　我看到了潘意安，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忍了这么久，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从没有看过他这么生气的表情，他走过来，拽着罗哥的衣领，使劲一拉，罗哥跌坐在地，破口大骂，“哪个孙子……”话刚说出，看到了潘意安，就闭了嘴。
　　潘意安的表情依旧很冷，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罗哥，说，“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我看到罗哥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潘意安走过来，脱掉自己的外套，给了我，说，“跟我走。”
　　我还处在刚才的惊吓中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胡乱的穿上就站了起来，这时，我听到潘意安说，“张泉晟，你看你来往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人渣！”
　　张泉晟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酒杯一摔，冷哼一声，说，“安哥，你竟然对这个婊子动了真情！”
　　我跟在潘意安后面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停车场，他却没有上车，而是靠在车边，点了一根烟，问我，“没事吧？”
　　我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我淡淡的说，“没事。”
　　他没有再说话，抽掉了整支烟，踩灭了烟头，突然说，“别做了，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