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玖七v

4、第四章

　　虽然帮苏池要到了联系方式，但张杰依旧不爽陈听妄，对之前的纠纷耿耿于怀，想着什么时候再来约一架。

　　说打就打，陈听妄也不磨叽。两人就这么定下来，在六中后街约架。

　　多亏陶曦通风报信，得到消息时，苏池正在嗑瓜子，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她不过磕了个瓜子的功夫，这两人居然都能打起来。

　　来不及多想，苏池立马抛下瓜子奔向后街，就差飞过去。

　　赶到后街的那一刻，两人刚要开打，苏池一声大吼制止住两人：

　　“别打！”

　　张杰歪了歪头，拳头停在半空中：“池姐，你怎么过来了？”

　　苏池气得不行，把张杰拉到一边开始教育：“你怎么还计较着呢？上次被打得还不够惨吗？你肯定打不过他的……”

　　她这句说的是实话。她倒不是担心陈听妄，而是担心张杰。张杰怎么说也是她从小长大的朋友，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打。

　　教训完张杰，苏池又挪向陈听妄，压低声音说：“他打不过你，你们要是打起来，他肯定会告诉老师或者报警的，那样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着，她得意地甩了甩刘海，不禁疯狂地在内心夸赞自己一番。

　　聪明如苏池，两边都没得罪。

　　等张杰离开后，苏池转头看向陈听妄：“对了，我昨天按照你说的做了。”

　　“然后呢？”陈听妄有些意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昨天在反讽。

　　“然后没梦到。”

　　陈听妄无话可说，这可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俯下身，一根手指贴在唇边，薄红的唇角轻佻地扬起弧度：

　　“所以——你得赔偿我。”

　　“怎么赔偿？”陈听妄顺着她的意思问。

　　他本以为会是做她男朋友之类的刁钻回答，没想到苏池只是让自己放学等她一下。

　　“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陈听妄也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爽快地答应了。

　　几人回到教室时，课已经上一半了。

　　陈听妄成绩好，是多次升旗台演讲的常客，老师自然会网开一面。可苏池和张杰就没那么好过了。为了不被骂得狗血淋头，两人趁着老师回头写板书的功夫迅速漂移到了座位，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这波操作真是太厉害了。”陶曦投来敬佩的眼光。

　　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不知不觉中，老师已经走到苏池桌前，并且注意到原本空旷的位子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他人纷纷捂着嘴偷笑，还有伸着脖子看好戏的。

　　苏池心虚地吹着小哨：“刚刚。”

　　“我同意你进来了吗？”

　　她没吱声。而张杰笑得身体直抖，嘴几乎要咧到耳根子上。

　　老师怒气冲冲地将矛头对准张杰：“还有你，别笑了！”

　　张杰只好尽力克制自己，表情忍俊不禁，让人看着更想笑了。

　　“你们干什么去了？”老师像审犯人一样审问，“这次又是肚子疼，还是去别的老师办公室了？”

　　苏池义正言辞：“这不是张杰受伤了吗，作为朋友我有义务送他去医务室。”

　　张杰秒懂，立刻装作不舒服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哎哟，我的腿好疼啊……没人扶走不动路。”

　　“为什么受伤？”

　　苏池：“他打架！不过被我逮到了。”

　　看着这对活宝，老师强忍笑意：“还逮到，我看是你俩一起打吧。别演了，老规矩，站十分钟再坐下。”

　　两人只好站起，熬过这漫长的十分钟。

　　期间，陶曦时不时拿笔戳戳她，问她刚刚打起来了没。

　　苏池站着，不方便说话，于是俯下身小声道：“没，我拦住了。”

　　“那你们没受伤吧？”

　　“没，听你的课。”

　　话音刚落，一支粉笔头飞了过来。

　　还好苏池身经百战，躲得及时，粉笔头与她擦肩而过。

　　似乎是没想到苏池会躲开，老师火冒三丈：“还躲！啊？自己不听课就算了，还影响别人！”

　　苏池背锅侠当惯了，不管是谁先开始说的，反正都是她影响别人。

　　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止于嘴角，停在喉口之处，水泄不通。

　　解释是最苍白无力的辩护。

　　或许只有成为疯子才是她的最终归宿，可惜疯子也会流泪，也会流血。

　　可老师还在不停地训斥，似乎认定了是苏池在影响别人。

　　“你看看你有什么用啊？学习不行就算了，班级的活动也不参加，也不知道天天都在干什么……”

　　苏池几乎是吼出来的：“别说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驱使着她喊出这句话。

　　全班都愣住了，瞬间安静下来望着她。

　　包括老师。

　　在场的大多数虽然都不怎么样，但还是怕老师的，没有人敢这样——

　　除了苏池。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苏池“啪”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苏池！你给我站住！”老师气急败坏地跺脚。

　　然而她像是没听到一般，仍然自顾自地往前走，逐渐在走廊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师骂了几句，继续上课。

　　插曲过后，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书本上。没有人关心苏池去了哪，也没有人关心苏池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她本来就是孤身一人。

　　人们总是反省自己的叛逆，而她却暗暗支持自己张牙舞爪的与世界反抗的坚毅，正如污浊之地里的一股清流。

　　*

　　从班级出来后，苏池没有离开学校，而是选择默默在九班门口等候。

　　她在等陈听妄。

　　这个点许多班已经陆陆续续地放学了，九班却还在拖堂。

　　苏池在门外等候了十几分钟，终于听见了激动人心的“放学”。

　　陈听妄正在收拾书包，苏池一溜烟跑了进去，全然不顾旁边人奇异的目光。

　　他微微眯起眼，视线透过污浊的空气，越过众人的肩头，悠悠落在了她身上：“来了？”

　　“嗯。”

　　“看你在外边站老半天了。”

　　少年的眼眸倒映了夏日的清风，照得一袭清凉。

　　“今天出了点意外，所以先出班级了。”苏池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陈听妄从书包侧兜内掏出一瓶汽水，单手勾开易拉罐，听气泡的声音在耳蜗炸裂。

　　“给你。”

　　“谢谢。”她接过，一口气喝了半瓶。

　　不得不说，外面三十多度的天确实热，光是呆了十分钟就大汗淋漓。空调房多香啊，以后她打死都不会中间跑出来。

　　出了校门，苏池拉着陈听妄和张杰在附近面馆吃了碗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杰差点就要掐起架来。

　　“你们俩能别一见面就互掐吗？”苏池无奈：“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大仇啊？”

　　“他们都说这小子比我帅，池姐，你评评理！”张杰不服地指向陈听妄。

　　“……”苏池无语，“……确实。”

　　张杰还是不服。虽然他人逗比了点，但脸还是不错的。在陈听妄转来之前，他一直是六中男生的颜值担当，突如其来的落差感让他接受不了。

　　“别拿手指我，我最讨厌别人这样。”陈听妄动了动嘴皮，冷冷道：“你要是再敢用手指我，我就把你手指撇断。”

　　……太凶残了。

　　苏池不禁为张杰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把他的手摁了回去。

　　“你听听这小子怎么讲话的……”张杰嘴不怂，“唉唉，你干嘛？”

　　苏池简直想把他的嘴用胶布粘上：“……别讲了，把手放下吧你。”

　　这是为他着想。

　　苏池对着张杰挤眉弄眼，他这才安静下来，低头干饭。

　　苏池经常在这儿吃，是面馆的常客，于是老板特意给她加大了份量，多夹了几块肉在里面。

　　她和陈听妄胃口小，大半碗就管饱了。但张杰可就不同了，一口就能吞下整整一碗面。一碗不够，就再来一碗。

　　为了等张杰，苏池无聊地蹭话：“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喜欢吃饭。”

　　苏池：“……”

　　……你不喜欢吃饭你吃什么啊？

　　为了给陈听妄留下个好印象，她忍住内心的吐槽。

　　这时，陈听妄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纹身——

　　OM。

　　“这是什么意思？”他指了指纹身。

　　苏池解释道：“这是梵语，永恒的意思。”

　　“纹身不错。”陈听妄微微颔首，“哪儿纹的？”

　　“市中心那儿，老板娘叫夏桉。”提到这儿，她不免有些自豪，“我认识那儿的老板娘，长得超级漂亮！”

　　“池姐，你也不赖啊。”张杰从面中探出个脑袋。

　　张杰没见过夏桉，所以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但平心而论，苏池是他见过的所有女生中最好看的。

　　初见时，苏池像是他黄粱美梦里的霓裳曲，少女明艳艳的笑如惊鸿一瞥。看惯了万物荒芜的眼睛触及到那样瑰丽的景象，以叫他至今不敢忘。

　　似是嫌呆在面馆里闷得慌，陈听妄来到外面吹风。

　　三月的秋日，连潮湿都无比温柔。人间车马喧嚣，人们醉倒在黄昏的漩涡里。

　　他忽而听见身后传来叫声：“陈听妄！”

　　回头，苏池正小跑到他身后。少女染的银色挑染，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明晃晃的笑：

　　“你怎么出来了？”

　　陈听妄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是不是对谁都能笑得这么灿烂。

　　“吹风。”

　　话音刚落，灼热的风开始燃烧。少年偏过头，眉眼俊俏，下颚凌冽，瞳仁清澈透明，连她的身影都倒映其中。

　　看着少年的侧颜，苏池不禁痴痴地发愣，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谈过恋爱么？”

　　“跟我走呗，我家很有钱，跟着我，你不吃亏。”

　　“行啊。”陈听妄忽而轻笑，“你闭上眼睛。”

　　苏池立马乖乖闭眼，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

　　这他妈多浪漫啊。

　　结果下一秒，耳边传来了陈听妄冷不丁的声音：

　　“做梦去吧。”

　　苏池：“……”

　　七夕ha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