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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5再回枫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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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入汤谷之水,仿佛被扔在火中炙烤,每一寸肌肤都被烧得生疼,阿衿努力睁着眼睛,费力寻着子宁的灵魂,终于体力不济,呛了水,一个烧红的铁球被吞下,五脏六腑也被架在了火中。
“若是那灵魂就这样消散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鬼体浸了汤谷,哪还会留存一丝一毫呢。
阿衿任由自己被窒息和烧灼包围,模糊间似乎看到了阿七伸出手,要把她拉回去,“阿七,我是不是错了,你是不是本就不想回来,你不该那样死的,我只想让你回来,我是不是错了……”
一只手拉住阿衿,慢慢把她从深渊拉了回来,那人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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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衿忽然惊醒。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玉非白抱住阿衿。
窒息的灼烧仿佛还未褪去,阿衿的大脑无法分析眼睛里闯入的一切,她看着周围,眼神里满是不解和疲惫,嘴巴几次张合,却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玉非白看着阿衿疑问呆木的神情,担心极了。
浅清走过来,身边还跟着郁垒,“我刚刚苏醒时也是这样,大脑一片空白,你让她思考一会儿就好了。”浅清说。
浅清转头看向郁垒,当年她入魔之后,郁垒还来劝过她,让她回头是岸,说一直会等她,他做到了,他真的一直在等她,就算没有了任何希望,也在等她。
阿衿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记忆一点一点回到了她的脑海里,这里是枫林镇六道医馆,眼前的人是小兔子玉非白,后面是烦人的郁垒,那个人,她是,她是弱水的宗主浅清,不对,她入魔了,阿七也入魔了,阿七死了,子宁……子宁也死了……
所有的记忆伴随着自己的绝望,决堤般涌入大脑,阿衿抱着头,大叫道:“出去,都出去。”
“咱们出去,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浅清拉走一旁眼圈通红的玉非白。
屋子里只剩阿衿一人,阳光透过窗棂斑斑点点碎在青砖之上,空气中清苦的药味割裂着她的感官,似乎下一瞬子宁就会端着药和一碗山楂糕从门口进来,和她聊聊今天在学堂遇到的趣事。
“他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阿衿脑子里满是子宁跃下汤谷时,从容温柔又决绝的笑容,和他化在水中那没有一丝涟漪的水面,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纵横泻下。
他知道了自己收养他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复活蚩尤,一定绝望极了,他才会那么决绝地跌进汤谷,可他的最后一句话都在为自己开脱罪责,背叛之后的这份善良自己何尝受得起呢。
灵魂没有了,阿七也回不来了,子宁也回不来了,支撑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火苗也熄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天枢池底,被无尽的黑暗包围着,绝望的痛深入骨髓。阿衿抱膝蜷缩在床角,仿佛被扔在水中,孤单无依。
不知过了多久,阿衿推开门,刺眼的阳光扎在她身上,对于这个世界她忽然没有了应付的力气。
“我……没事了。”阿衿尽了最大的努力,笑得也勉强极了。
“这件事情,我们也很惋惜。”郁垒叹息,除了得知蚩尤的死讯,便再也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了。
“是你救我出来的吗?”阿衿转了话题,她当时也没了生的希望,本是任由自己溺毙在汤谷里的,可她看到阿七向她伸出了手。
“不是我,是……是俊帝救你出来的。”郁垒顿了顿说,“羲和这般对你,怕也是因为俊帝与你当年的情分吧。”
俊帝本应迎娶常曦的姑姑——宓妃,可宓妃却和人族私奔,最后为与东部神族联姻,只得给常曦定了亲,可常曦心系蚩尤,悔婚之后上了玉山做了第一任西王母,立誓终身不嫁,守护昆仑,最后只得羲和代其出嫁。
现下看来,羲和之心早就所属帝俊,而且以她的心计手段,最后能嫁与帝俊,少不了她在暗中的筹谋规划。这次轩辕剑指神农,而她却是意在常曦,当年常曦命丧天枢池是不是也和她有关系呢?
“原来是他……我以为一直帮我的妹妹背弃我;我以为恨我的帝俊却救了我。”阿衿低头呢喃,嘴角的笑意里满是自嘲。
“好了,你刚醒,不要再费神了,吃点东西吧。”玉非白不忍心看着阿衿继续伤心,出来打岔,“现在这个时间,咱们正好吃晚饭。”
日头渐西,如火的晚霞浸染整个半个天空,一半蓝得浅淡,一边红得深邃。
玉非白端出些米粥小菜,虽简单却好入口,正对阿衿现在的胃口,吃了一口,这菜与子宁做得味道相差无几,哽咽吞下。
“郁垒说,你有话想问我,便带我过来见你。”浅清吃了几口菜,看阿衿情绪好些才问。
“我……”阿衿想起在白音密室中,自己的失态,“我想知道阿七……就是蚩尤,他最后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落得魂飞魄散……”她曾说过她不在意这些了,只要她的阿七能回来就够了,可走到真相面前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神农亲口向她承认是他杀了蚩尤,其他的便再不肯说,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无法原谅神农的原因。可是蚩尤的修为比神农高出的不是一星半点,怎么会被他打到魂飞魄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其说是神农杀了他,倒不如说他是自尽。”浅清叹息。
人族修成仙族的功法本就是蚩尤所创,而魔族最初本是修士修炼功法有不足之处所致,为了让仙族走下去,蚩尤完善了功法,牺牲自己的性命成全神农,抬高修士的地位,神农也不负所托,经营之下仙道日昌。
“非要做到这般地步吗,你入魔后,修士仙族是如何对你的呢……”阿衿眉头深皱,牙齿咬紧。
晚饭之后,郁垒带着浅清告辞,夜渐深,风渐冷,阿衿坐在房顶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河。举起一坛酒,遥遥相对,她所思念的人已经如星子一般遥不可及了,两个空了的酒坛从房顶滚下,破碎的声音在这寂静月光中,清脆刺耳。
由于子宁最后那番话,并未让神农与阿衿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而神农通魔之事由于北雪的证明无法辩白,最后扯皮之下,罢黜了神农的神族身份,由轩辕另派上神镇守南荒。
这场博弈之下,看似还是神族轩辕更胜一筹,控制了终南山,等到真正扳倒神农,那么南荒的的修士仙族便也不在话下了。
而且最近人族之主叶天子刚刚回空桑便病重,不知真假,人族其他诸侯国也在蠢蠢欲动,这天似乎真的要变了。
而在这十几天里,阿衿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她这个漩涡中心的人似乎已经抽离出去,什么和她都没了关系。
这天阿衿宿醉刚醒,脑子里被浆糊填的满满当当,揉着太阳穴刚刚坐起,在床边出神,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她一激灵。
“哼,再喝你都要被酒腌入味了。”
一个女子身着华丽红衣站在床边,红唇雪肌,美艳不可方物,神情和那吐出的话一样,冷似寒冰。
“神荼?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阿七帮过神荼,是以神荼对阿七也颇为在意,当年转世之事她帮了不少忙,“是我识人不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神荼手持一柄白伞撑开,上绘红梅一枝,花瓣飘零,一道灵魂落在阿衿床上,闭目不醒,面色灰白,似乎已无生机,而这灵魂却是子宁。
当时神荼注意力一直在子宁身上,跌入汤谷的瞬间便把他救了上来,收在伞中,幸而子宁的灵魂被阿衿养在神心之中,子宁的魂魄浸了汤谷水却没有消散,仅仅被灼伤伤,陷入沉睡。
她本已经不想再信阿衿,便瞒了下来,可她虽修复好了子宁的灵魂,但他的灵魂却不愿再醒,用尽办法也没有唤醒,只能来找阿衿。
“子宁的灵魂无法被唤醒,他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神荼叹息。
阿衿震惊地看向子宁,泪水毫无预兆的从泪腺涌出,他像一道绳索,把她从暗无天日的深井之中拉出,她已经无法分清这道希望是子宁带给她的,还是阿七带给她的。
“我去找他,我去把他带回来。”阿衿缓缓跪在床边,“希望他愿意跟我回来。”子宁能回来是她万万没想到的,虽然她没有十足的信心,但她想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