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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4.15半夏(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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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开心地化出原型,在地上又蹦又跳,撒欢打滚,窜来窜去,旁边树上的雪都被她摇下来不少,落了白郁一身。
半夏的天赋似乎都在幻化上,对于攻击类的法术实在不太在行,甚至连跑路类的法术也只是个半吊子。白郁看着在脚边跑来跑去的半夏暗拊,就凭半夏这两下子,被人盯上可不是个小事,等回来之后得好好练练。
白郁也是刚刚恢复到可以支撑一个分身出来,分身和洞内的本体不能离得太远,是以半夏选了含林镇,向南出了林子,再走五里便到了。
两人很快到了含林镇,今晚是除夕夜,街上张灯结彩、熙熙攘攘,有的添置年货,有的赏玩游乐,真是热闹非凡。
含林镇虽属于东荒的东莱国,但它大致是在与北荒云秦国的交界之上,是以一到冬天便会覆上皑皑白雪。
镇子上的雪和林中的雪完全不一样,林中白茫茫一片孤寂浩渺,从心底里寒凉,越看越觉得冷;而镇子在上,大人忙着置办年货,孩子们三五成群放焰火、打雪仗、偷糖果,这雪被烟火气熏得软乎乎的,越看越觉得暖。
白郁深吸一口气,烟火炸开的火药碎纸味、从地下挖出来混着泥土的酒味、五谷蒸熟搅着肉菜味,是他几百年未曾闻到过这般复杂的味道,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既陌生又格格不入,他忽然有些想家,可他早就没有家了。
“我在这边有个小院,咱们去那住。”没等他细细分辨这份惆怅,就被半夏拽着走进了眼前的车水马龙,融入鼎沸人声。
城中有条河,河水冻得很厚实,好多人在上面冰嬉、冰钓,河岸两旁更是热闹,冠梳、头面、衣裙、靴鞋、玩具应有尽有。
半夏美其名曰新年新气象,买了一大堆衣裙、冠带,中间还回了趟小院放东西,要不是手上拿着糖葫芦舍不得一口气吃完,她还能再多买几样。
“诶呦,这是半夏吧,过年好,真是好久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今年除夕你也不回来了。”一个大娘瞧见半夏和白郁,热情问好,“这是谁,倒是没见过。”
“张婶儿过年好,这是我哥,和您提过的呀,今年手里的货卖得贱,销得快,才得空回来过个年。”半夏也是一脸熟络。
“对对对,你说过你有个哥哥,读书考功名的,现在在哪做官呀……”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熟识的人。”
半夏头微低,眼眸藏在阴影里:“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过好自己的一生,”又忽然抬头,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笑容上,“但我要把我的每一个角色都演好。”
从她带着任务踏入世间的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是在演戏,总是告诫自己不要投入过多的情感,可慢慢的总觉得自己脸上的面具戴的久了,撕下来都要连皮带肉的,连她也分不清那个才不是演出来的自己。
所幸,她有她的大哥哥,也只有在白郁面前,她才能好好做个没心没肺的小笨狐狸。
“小半夏也长大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白郁揉揉半夏的头,“走,我见对岸还有卖桃圈梨条的,咱们去尝尝。”这么多年半夏从未把自己的疲累向他诉说过,不露痕迹地为他取了这么多人心,个中辛劳白郁自觉难以回报。
“好!”什么惆怅苦闷顿时被扔的没了影,半夏是个乐天派,还没什么烦恼能缠住她,“咱们从冰面上过去,我也想去冰嬉。”
将入夜,街上的摊位没剩几个,大家都赶着回家吃年夜饭,和家人守岁迎新年,家家门口点着灯笼,倒也不显冷清。
半夏置办好了年货,忙里忙外地装点着小院子,挂灯笼,贴春联,白郁被派去一旁的酒楼取回订好的年夜饭,燃火煮酒,收拾打整,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星子洒满夜空,一个满是年味、热气腾腾的小院,也点亮一处黑暗,毫不违和地融入这含林镇的烟火之中。
吃饭前,半夏拉着白郁,非要换上今天挑的新衣服,半夏换了件团绣百福图水红色裙袄,白色滚毛边,就是个红彤彤、软糯糯的年娃娃,让人一看就想挼一把。
半夏从未见过白郁穿白色之外的颜色,趁着过节,便给他挑了件藕荷色的衣袍。
在灯下,这件略浅的紫色,仿若日落后在只在空中存在一会儿的天色,被白郁衬得清透高贵,其上绣纹繁复却不繁杂,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加之玉带束冠,气自闲雅,半夏心里偷笑,这看起来真真像个王侯家走出的闲散王爷。
一边吃年夜饭,半夏一边讲她遇到的好玩的事情,不知不觉,外面开始放烟花,半夏饭也顾不得吃,拿着自己买的烟花,也加入“战斗”,升入天空的璀璨,与周围的绚丽融为一体。
夜空绚烂,万家灯火,半夏看向白郁,这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大哥哥,她一直都是有家人陪伴的,这一刻她好幸福。
夜里守岁,半夏又烫了一壶酒,外面又开始飘点雪花,却也浇不灭连绵不绝的爆竹声,白郁看着屋外飘摇的雪花发着呆。
“大哥哥是在想葛天北雪吗?”半夏递上一杯酒。
“啊?”白郁确是想起来北雪,不知昆仑山上是否也下雪了,酒入喉,有股柑橘的清苦味。
“白郁,九尾狐,青光洞,那些事情也算不得辛秘,我早就知道了。”半夏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半口。
“那你为何从来不问?”
“问什么?”半夏也看着雪,笑道,“问你有没有泄露过军机?我觉得大哥哥不会做那样的事,而且做或者不做,我都不在乎。我就想着赶快找齐人心,这样大哥哥就可以去昆仑山,找西王母解释了。”
白郁惊讶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自己要去找葛天北雪解释,转过身刮了一下半夏的鼻子,“还和我玩儿起心眼了。”
白郁对葛天北雪不过两种态度,或是恨之入骨,或是旧情未灭,半夏提起葛天北雪的名字时,白郁的态度明显不是前者,那就只能是后者了,半夏顺理成章地猜出来了白郁的目的。
“那还不赶紧夸夸我。”空中绽开的烟火,映着半夏甜美的笑。
白郁忽然眉头皱起,浑身一震,手上的酒杯被捏碎,血和着酒滴在地上,青光之刑又开始了,他虽分身出来,本体受的刑可是一分不落的传过来。
半夏猜了个大概,赶忙出去关好房门,雪变大了,不一会儿落得满身满头,她倒掉手里的半杯酒,这柑橘味变苦了,她忽然不喜欢了。
看着满天的烟火,眼泪止不住的流出,她也不知道这泪是在心疼谁。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