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医馆》寜小辰

48、4.4千针长老

　　青峰之下，飞瀑一旁坐落着一座古朴的房子，挂匾——立泉居，飞溅的水珠让这里的所有物件都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站在瀑布之下，巨大的水声隆隆作响，一点也不似远观那般静谧美好。

　　“我爷爷就住在这！”白小小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指着那座瀑布一边的小房子。

　　“你说什么？那个房子……住那？”阿衿也还喊起来。

　　白小小点点头，喊道：“对！就是那。”

　　越靠近房子水越大，子宁的伞派上点用场，遮住头上的水，环着阿衿的腰凌空飞起，青伞下，水波上，他在隆隆的水声中，仿佛听到了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跳，低头看向她，她也正在看自己暖暖地笑着，子宁只觉得这段路太短了。

　　白小小用手令打开屋子，这屋子周围设有阵法，一进来那隆隆的水声顿时消散。这一进的小院落古朴中透着精致，院内两缸荷花，红白的金鱼聚散来去，门口的楹联也雕得风骨健硕。

　　“小小回来啦！还带了朋友？”千针长老坐在轮椅上从房内出来，千针长老须发皆白，眉目舒展，面色红润，倒不像有什么病。

　　“爷爷！”白小小甜甜叫一声，跑到千针长老身边，“这就是六道神医——阿衿，可厉害了！一定能治好爷爷的病。”

　　“见过千针长老。”阿衿行礼道。

　　“常曦？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六道医馆的医师，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千针长老掩了掩腿上的毯子，平静却带刺。

　　“常曦确实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阿衿，只是个给您治病的医师，图些报酬罢了。”阿衿平静的接受，还用眼神止住要说话的二人。

　　“我可担不起一个神族称呼的‘您’字。”这气氛不知怎得，剑拔弩张起来。

　　“我早就不是神族了，不过就算是神族，您也担得起，您是我们的长辈，征战流血，搭进去半生，怎得还值不起一个称呼了呢。”阿衿把那个您字咬的很重。

　　“怕是神族里像你这般想的人是少之又少吧。”千针长老哈哈笑起来，当年神魔两族开战，妖族为神族马首是瞻，最后还不是落得是神族的一条狗，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舍弃，在他们神族的眼里，只有自己是最尊贵的。

　　千针长老这就算是接纳她了，阿衿坐到一边的石凳上，伸手搭脉。

　　“你和他一人伤我，一人救我，真不知是怎么样的缘分。”千针长老幽幽感叹。

　　阿衿眼眸低垂，像是没有听到那话一般，认真诊脉。

　　子宁默默看着阿衿，阿衿这般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平静的眉眼里，翻涌着压抑不住的伤感，他直觉千针长老口中那个“他”是对阿衿来说很重要的人。

　　“白郁回来瞧过您？”阿衿问，“他帮您封的这些魔气吧。”

　　“不，是我去望月城见的他，他是不会再踏足这里一步的。”千针长老叹息。

　　白小小无声惊讶，白郁这个人曾害的九尾狐族被神族责罚，是青丘的禁忌，爷爷居然还去找过他！

　　“亲生的父母，倒是不如你这个师尊肯相信他。”阿衿收回手。

　　千针长老看着天空，飞溅的水珠砸在阵法之上被消弭干净，“我信他又有什么用。”又低头看向阿衿，“能治吗？”

　　白小小放下心里一大堆疑惑，紧张的看着阿衿。

　　“能治，我可以把魔气抽出来，不过需要十日之余，扎根太深了，就算把魔气提出，你这腿也是好不了的，多活个几百年倒是没有问题。”

　　“还是你对魔头了解的深啊，当真越老越怕死，还是活着好呀。”千针长老的话似乎有所指，“阿衿要什么报酬？我看看能不能给得起。”

　　“若是医好了，我要十朵牡荆花，和一坛当年白郁酿的酒。”

　　“好，你可真会要东西。”白郁虽然臭名昭著，但酿酒的本事却是少有被世人认可的一项，更不用说这酒已经被存放了千年。

　　阿衿列了些草药和工具交给白小小，让她尽快准备，也差子宁一并出去寻点吃食，这一趟折腾下来，天已经快黑了，她现在和人族无异，五脏庙里一顿也不能少。

　　白小小带着子宁找食物，过了隆隆的瀑布，子宁问：“白郁是千针长老的徒弟吗？”他听着这番话，真是云里雾里的。

　　“我也是刚知道……”白小小眉头皱起，她从不知道这番关系，“其实这白郁算是我们青丘的已经禁忌，没有人敢提他，也没有人不恨他。”白小小在路上给子宁讲了千年前的那番辛秘。

　　白郁本是妖族之内极为尊贵的九尾狐族，在一千多年以前，以仅仅不到五百岁的年纪，修为已经超过很多族中长辈，在大荒之内，除了神族几位以外，无人能出其右。加之狐族长相本就俊美非常，白郁的气质更是儒雅谦逊，可以算作大荒之内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

　　那时异族通婚是最严重的罪行，可白郁与神族葛天氏族长之女——葛天北雪相恋，最后两人甚至顺利订婚。

　　那时正值巨鹿之战，两人约定巨鹿之战结束后便成婚，办一个全大荒最大的婚礼，得到最多的祝福。天不不遂人愿，白郁在前线被魔族抓走，可他为了保命，竟然泄露了葛天氏的藏身之所，导致葛天氏全族被灭，最后只剩葛天北雪一人。

　　白郁回来之后被砍去九尾，关进青光洞，年年受尽青光酷刑。而且很多九尾狐族的族人也被连坐，砍了九尾，烧了个干净。

　　最后为了补偿葛天北雪，才让她做了虚悬多年的昆仑山西王母。

　　五百年前，白郁竟又生了九尾，打破青光洞而出，还昆仑山大闹了一番，世人皆言这白郁怕不是被酷刑折磨的入了魔，失了心智。

　　葛天北雪本就恨极了白郁，最后请了一众修士神族，还有我九尾狐族，一起把白郁封进大荒之内最为玄秘难解的禁制——长生塔里。

　　长生塔，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只要走进去便会长生不老，甚至于根本无法死掉，但只要一出长生塔，不论你的修为多么高绝，都会精气散尽，枯竭而死。在塔里，是失去自由的无尽时间，在塔外，是没有了希望的死亡深渊，世间最残酷的刑法也不过于此了，是以这塔便是罪大恶极之人的流放之所。

　　可是就在三百年前，白郁破塔而出，修为无损，性命无忧，仅仅是白了一头青丝。

　　那塔破碎的瞬间，便又有一个新的长生塔屹立于此，凭着着这长生塔，创立了这个让正道头疼至极的望月城，而白郁正是这望月城城主。

　　白郁不仅害得葛天氏被灭族，而且还害得我九尾狐族为他陪葬，真是罪该万死，可他现在却不知悔改，创立罪恶之都——望月城，当真厚颜无耻，万人诛之。

　　所以，白小小真是想不通，她爷爷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有联系，听爷爷的意思，他甚至觉得白郁是无辜的，他被魔族抓走，泄露葛天氏的秘密，致使葛天被灭族，怎么会是无辜的。

　　白小小越讲越生气，越讲越想不通，最后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子宁了然，原来这就是白郁与葛天北雪结怨的前因后果，他直觉阿衿这次来青丘，与白郁的事有莫大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