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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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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庭在丁忧期间出入青楼寻欢作乐，被发现后愤而逃走，且拼死反抗羽林卫的追捕，最终被斩杀于乱剑之中。”
如此一来便可名正言顺地解决沈家这个心腹大患，即便他沈昱庭武功高强，能以一敌十，可一旦他刺伤任何一个羽林卫，那他的罪名就不是不忠不孝这么简单了..
薛进悠哉地倚在榻上，手指不时地轻敲着膝盖，一遍又一遍地设想着他天衣无缝的计划，嘴角还有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
“公公，可是有什么喜事？”一个叫罗勇的小内侍过来添茶，见状轻声奉承着。
薛进半眯着眼睛，回过神轻笑一声，并不否认：“就你机灵，郭常安回来没？”
“回公公的话，郭大人还没回呢，不如您去歇着，我在这等，郭大人回来了我再去叫您。”罗勇贴心地回道。
正说着，便听郭常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薛公公。”
“进来。”薛进坐直了身子，眼神中满是期待。
不等吩咐，罗勇小跑着过去开了门，将郭常安让进门以后，自己识趣地转身出去又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谁知他刚走下台阶，便听屋内一声暴喝：“废物！”
罗勇吓得脚步顿了一顿，愣了一瞬之后，又慌忙加快了脚步离开，远远地站在廊下，直拍胸口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多说话。
“都是废物！”薛进怒不可遏地指着郭常安，指尖微微颤抖着：“那么多人看着他进了绮梦阁，居然没找到？！”
郭常安自打进了门，弯下去的背就没直起来过，他低着头，小声回道：“是，楼里搜了没有。”
“每个角落都搜查了？”薛进还是不死心地追问着。
“是..也不是..”
薛进气极，差点摔了茶碗，“你这是什么话？”
“能搜的地方都搜了，剩下的实在是不便..”薛进的脸色越来越黑，郭常安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羽林卫搜查，还有什么人是你觉得得罪不起的？”羽林卫负责京城防卫，执行公务期间不管哪级官员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正因如此，薛进才让郭常安带人去了，谁知十拿九稳的差事给办成现在这模样。
“当时，下官正要搜查顾大人的屋子，谁知东宫的张公公让人过来传话，说他家大人在阁中有要事，不宜张扬，让我赶紧带人撤了..”
“张振？他家大人？是太子殿下？”
“是，他是这么说的，下官不敢误了太子的大事，所以不得已才撤了出来，但是能搜查的地方真的都查过了，确实没有。”郭常安见薛进的表情有所缓和，慌忙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来，腰背也挺直了些。
薛进却陷入了沉思：“太子殿下明明人在贡院，怎么会在绮梦阁有要事？还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么？”
刹那间，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什么：“等等，你方才说谁？顾大人？哪个顾大人？”
“户部新上任的顾侍郎。”
薛进大惊：“竟然是他？”随即又怒道：“为什么不搜他的房间？！”
“这..”郭常安百口莫辩，哪个他也得罪不起。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正是张振张公公。
“薛公公。”张振远远地站着打招呼。
薛进强压下心头的怒气，看着郭常安道：“你先出去。”
郭常安如获大赦，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张振也不急着开口，仔细地将门关好这才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薛公公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薛进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头也不抬地回道：“张公公又何必明知故问，说吧，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
张振开门见山道：“今日实在是无心之失，不曾想竟误了薛公公的大事，还请公公原谅则个。”
即便薛进心里不痛快，此时也只能忍了，他知道张振深夜前来，定不是为了道歉的，于是他耐着性子问道：“殿下在绮梦阁究竟有何要事？”
张振倒也不瞒着，坦诚道：“殿下的处境您也知道，此次科举是我们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听到这里，薛进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方才还要难看，他猛然起身，指着张振喊道：“糊涂啊！”
当初太子打算利用科举收买人心的时候，他就已经极力劝阻，原以为太子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谁知他们竟然背着他，还是走了这一步..
张振不甚在意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薛公公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薛进气得将茶碗一摔：“殿下已经是稳稳当当的东宫之主了，只要他安安生生等到登基那日，何愁人心不齐，无人可用？圣旨一出，谁敢不从？可你们今时今日做的事，一旦败露，太子殿下就是众矢之的！你们真当庆王安分守己，留在京城是伺候陛下的吗？！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呢？你们何苦要将自己置于此等境地？！”
张振不以为然地讥讽道：“真有这么轻松，薛公公今晚这一出又是为何？”
“你！”薛进指着张振，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沈昱庭是武将，只要沈家没了，咱们再把京郊大营拿到手，还怕那两位起事吗？！”
“沈家虽在军中多年，可沈昀已经不在了，他沈昱庭无兵符在手，又是初出茅庐，在朝堂无依无靠，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庆王和王家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啊！方才你也说了，庆王图谋甚多，咱们怎么能不早做打算？”
薛进看着榆木一般的张振，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地解释：“起兵起兵，没有兵，他就起不了事！你以为高祖当年为何要打压武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说完，张振的眉头终于皱了一下，可他还是心有不甘地辩解道：“可是..那日的情形你也知道，殿下若是不培植自己的势力，王家势大，将来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傀儡，政令出不了中书省，也不是不可能。”
薛进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那我问你，顾侍郎怎么会在绮梦阁？殿下找过他了？”
“陛下近两年重用科举出来的年轻人，对顾侍郎又是封赏，又是提拔的，你说这是为何？”张振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陛下也防着王家呢，这不是跟咱们不谋而合么，太子殿下也是投其所好，有意亲近。今夜只是碰巧，做个顺水人情，将来也好为殿下所用。”
“你..你们..”薛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当他顾南越今夜是碰巧出现在绮梦阁的？那里有什么蹊跷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此紧要关头你居然觉得这会是巧合？”
张振的眉间终于有了一丝戒备：“你是说..他是查我们去的？不可能，事情做得很隐蔽，他不会知道的。”
薛进冷笑一声：“你为何怕郭常安去搜查，里面究竟什么可疑，且不说我，难道他顾南越就察觉不出一丝不对吗？若是你当真以为一切都是碰巧，那你大可继续高枕无忧，时候不早了，张公公请回吧。”
“绮梦阁中..”
“不该我知道的，还是别告诉我了，殿下既然把事情交给了你，那你就该把差事办妥帖才是，你才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可莫要让太子殿下失望。”薛进摆摆手，及时地阻止了张振继续说下去，嘲讽之余，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愿再插手此事。
张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维护着摇摇欲坠的尊严，可脸上慌张的情绪已然说明了一切，他直直地站起身，顾不上什么礼节，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薛进看着消失在院中的身影，伸手招来廊下的罗勇，悄声交代道：“告诉西郊的人，抓紧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七日后我要拿到丹药，若他做不出来，就不必留着了。”
“是。”罗勇不知这一会儿的工夫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看着薛进阴沉的脸色，他也不敢多问，只小心翼翼地应承着。
绮梦阁。
“后院可有异样？”张振去而复返，带着一脸惊慌，揪着留守的小内侍的衣领问道。
“并无异样，小的方才才看过，一切如常。”
张振慢慢松开手，倏地又抓紧问道：“顾侍郎呢？”
“顾侍郎已经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闹出不小的动静，说头一回来就遇上这么个事儿，着实扫兴，伙计赔不是赔了好半天才把人送走。”
“他可有去后院？”
“顾侍郎离开之前，说想去后面的竹园逛逛，被伙计及时拦下了，之后他就走了，倒是没有难为伙计。”
“他怎么会突然想去竹园看看？”张振的心彷佛高高地悬在半空，紧张到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只好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莫不是他发现什么了？”
“应该是没有，像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被伙计拦下之后，他并没有再坚持。”小内侍仔细地回想了方才顾南越离开时的情形，想着应该是没有异样才对。
张振总算是将小内侍的衣领松开，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哪知还没等小内侍松口气，又听张振拍着椅子急道：“不对，方才你说他闹出好大的动静来，怎么拦着他不让进后院的时候，他又好说话了呢？不对，不对..”
“这..”小内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备车！将人送走！快！”这一声催促似乎用尽了张振全身的力气，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愣愣地看着门外出神，汗流浃背。
若是东窗事发，他就是下一个郑平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