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接收处》江南一七

5、第 5 章

　　窗外小公园的蝉叫声隔着玻璃潜进了房间。
　　宋弈把外卖盒收拾了一下，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把药给吃了。
　　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在那些破事没有发生的时候，宋弈和同学都是点到为止的一个状态，大家都是以“学业”为重，包括老师，也是把学业放在了顶尖了的位置。
　　也不知道这一届是刚好碰上改革还是怎么样子，氛围倒是比自己那一届好了太多，同学也是，比自己那一届人情味重了不少的样子。
　　把沙发上的靠枕往脑袋后面一放，闭上眼睛之后，宋弈感觉空调吹风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
　　这样也挺好，宋弈心想。
　　从家里到学校的时候还差几分钟就上课了，宋弈走进教室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自己还空荡的座位后面那个认真做题的人。
　　江淮的长相，在宋弈的认知里实在不是三好学生那一挂的。江淮的长相是带着傲气的那种，五官立体，头发是比寸头长一点的那种，痞气混着朝气，他做题的时候姿势很板正，右手纸笔左手搭在一旁。
　　整体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贴合感。
　　宋弈走向座位，江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写写画画些什么。
　　坐下把英语书翻了出来，拿起笔想要背一下单词的宋弈，压抑着自己心里对后桌的好奇，这几乎不会出现的情绪，来到11班之后，诡异地全部堆积了上来。
　　英语课下课之后，是这学期第一节体育课，下午三点的太阳没有大中午的那么热烈，但依旧杀伤力不减，好像不小心就会被燎伤。
　　体育课集合的地方刚好选了树荫底下，宋弈跟着班里的人一起往那边走着，李湛从右后方突然凑了上来，“宋弈，会打篮球嘛？”
　　从他身后看过去，邬淙和江淮也在。
　　宋弈点点头，“但很久没打了。”
　　李湛脸上骤然散发了雀跃的光彩，“那没事！宋弈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班队！”
　　宋弈刚准备说话，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左边，补充了一句：“我们班球队的人一直不太够，高一的时候甚至连参加系赛的几乎都没有。”
　　没等宋弈发声，他们走到了树荫底下，江淮站到了最后一排，看着宋弈说：“站我右边怎样？”
　　宋弈点了点头，很巧，在下来上体育课前他也在纠结要站在哪个位置，估计大家的位置都是在之前就有调整好的了。
　　站到了江淮旁边之后，“所以，要加入我们吗？”
　　听到江淮很认真地轻声问了一句，宋弈有点拿捏不准了，这球赛好像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我······可能打得不是很好。”
　　宋弈感觉江淮稍稍往前站了一点，然后听到他说“没关系的”。
　　又听他道：“我们不靠这个吃饭，问题不大。”
　　听道这话，宋弈莫名有点想笑，上课铃刚好打响，体育老师站在前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传到后面已经听不清了。
　　“江淮，我加入。”
　　“嗯？”
　　宋弈没忍住，轻笑了一下，“我说，我加入。”
　　前面的人依次开始报数，在一片一二三四的报数声中，宋弈听见旁边的人，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欢迎加入。”
　　九月的天气，对海城而言，谈不上秋高气爽，但这天的体育课，在一片树荫底下，热而不燥，微风浅浅吹过，很明显地让人感觉是活在青春里。
　　简单地带练了一下热身，体育老师便放任大家各自自由活动去了。
　　宋弈没有想过会打篮球，所以穿的也就是平时常穿的板鞋，慢悠悠地跟在江淮后面，打算先去看看他们配合的怎样。
　　同时上体育课的还有别的几个班，所以李湛他们先拿着篮球去霸场了。
　　前面的人脚步慢了下来，逐渐和自己并肩走着。
　　“今年的系级篮球赛不出意外也是这个月中旬开始报名，李湛之前去问过月姐，说是初步定在了14号。”
　　江淮一本正经的开口和他普及了一下球赛时间，宋弈点了点头，问道“有多长时间可以给我们练习？”
　　“之前是报名结束后，先有一场表演赛，正式比赛估计等到国庆收假回来了。”
　　江淮顿了一下，补充道：“时间上没什么问题。”
　　宋弈心领神会，其实就球队之间配合的一个磨合时间，只要磨合好了，打好配合，在系级这种比赛，就多少有些看点了。
　　到了球场，邬漴他们占了树荫罩住的半场班里能打球的不多，所以只能打一下半场。江淮走了过去，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几个人开始有来有往地打起球来。
　　宋弈站在旁边看了一下他们的配合，现在球队之间的配合，有但不多。
　　可能隔了一个暑假，也不是那么默契。
　　好在他们的配合也是有规律的，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着，有来有往，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打了一会，江淮看向从教学楼走了过来的郭震林，把刚拿到手里的球丢了过去，自己向宋弈这边走来。
　　“感觉怎么样？”江淮问。
　　“你们高一的时候系赛打进了多少？”宋弈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配合，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
　　江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高一的时候打进了前五，当时球队甚至连替补都凑不出，李湛、邬漴、班长和我四个人基本没机会歇过。班里打球的不少，但自己玩还可以，上场就不太够了。\"
　　说到这里，江淮顿了一下，看向宋弈，\"这么一说，压力大吗？\"
　　宋弈看回去，也笑了一下，”啊，不是说没有关系吗？”
　　\"是没关系。\"江淮轻笑了下，淡淡地说道，眼里却闪烁着光芒，他随着宋弈转头，也跟着转头看向球场，嘴角上挑，“下次记得换双球鞋，过来试试。”
　　宋弈点了点头，李湛那边进了一个三分球，正在人群里欢呼。
　　汗水夹杂着易得的快乐，显得格外夏天。
　　下课铃敲响，陆陆续续有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我们先回课时，他们几个打球的估计还没打过瘾。”江淮转身看着宋弈说。
　　两个人就这样在树荫下向教学楼走去，谁也没有说话，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脸颊，吹乱了他们额前的刘海。
　　在一些和旧日与众不同的时刻里，就会忍不住地把过去和现在做一个对比。
　　之前习惯了独来独往，在很多交集里面，都不愿意过多地参与进去，这是宋弈保护自己的一个方式。
　　有时候逃避往往可以短暂地解决掉很多的问题。
　　但这一刻，宋弈觉得自己之前因为害怕而选择逃避的念头有点幼稚又可笑。
　　宋弈突然觉得，和江淮···他们一起，比想象的有趣太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或许是江淮和李湛他们在一起打球的时候的样子，或许是江淮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的模样······
　　总之，他现在的心态和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或许是自己不再那么孤僻。
　　走进人群，真的像自己主治医师说的那样，或许真的可以在人群里得到治愈。
　　回到教室，苏念祖刚好把一瓶冰水放到宋弈的桌上。
　　同样的水，在江淮他们的桌子上也一样摆着。
　　宋弈略有些惊讶，坐下之后还没等说话，江淮就先开口了，“球队福利。”
　　“他们上体育课一般都会卡着上课点才跑上来，没时间去小卖部买水，我帮忙买了几次水之后，自然而然就接过了这后勤的活。”苏念祖接过了江淮的话，和宋弈解释道，“当然，淮哥给报销，嘿嘿。”
　　后面传来拧开瓶盖的声音，宋弈会心一笑，朝着苏念祖笑了一下，“那就谢谢同桌。”
　　微微转身，等那人喝完水，然后说：“谢啦。”
　　江淮把瓶盖拧好，顺手把水摆在了左上角，“客气啥，跟我们不用客气。”
　　过不了一会，感觉后面的人敲了两下自己的椅子背，宋弈转头看他，江淮一脸正经地转着笔，“上回念祖吃的那个包子感觉还不错。”
　　苏念祖听到自己名字，也转过头来，“是挺好吃的！”
　　忍住心里想笑的念头，“是学校对面巷子口阿嬷的面包，挺不错的。”
　　“同桌你下次买的话也顺便帮我带一份吧！饭堂的早餐我都吃腻了。”苏念祖眼睛发亮，把话接了下来。
　　江淮手上转的笔停了下来，也没说什么，就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宋弈点点头，“那明天早上我带早餐。”
　　“好耶！”听着苏念祖小声欢呼了一下，宋弈直接转身面向江淮，“后桌，你要吃面包嘛？”
　　手上的笔又开始转了。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