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不善》执手一笔

14、第 14 章

　　楚昕朔沾了点酒，大脑怕是不当家了，原本总古板的，这会儿显得很热情，就像一匹总被拴在桩子上的乖马挣脱了缰绳。

　　本早已习惯了这事而总是草草了事的于舒雅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应和。

　　等一切停歇下来，她已经一根指头也不想动弹了。

　　三世加起来活了那么多年的于舒雅，不大适应二十来岁的男孩儿的甜蜜暴击。

　　她埋进薄毯趴在柔软的床上，困顿的睁不开眼睛，只感到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间，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依然是不见那楚昕朔的一天。

　　于舒雅仍然感到累，躺在床上养神，不一会儿又睡去。

　　窗户被打开，床帘也被拉开，阳光撒进床内，眼皮上一阵白光。

　　于舒雅这才起来，下床，任由小莲服侍着穿衣服。

　　昨夜没来得及更换的床单此刻显得凌乱，房间内侍奉的丫头看见了脸一红，站在原地，没立马去收拾。

　　小莲呵她一句，“愣在那里做什么？要请你干活不是？”

　　丫鬟如梦初醒，又去收拾床了。

　　别院送过来一摞绣帕，说是姑娘们感恩娘娘，特意绣了孝敬娘娘的。

　　小莲看了那针脚，道：“还算手巧，她们知道自己手头没什么银子，买来的再好娘娘也不稀罕，自己亲手做了送来，倒还显得几分诚意。”

　　小莲又递上来份册子，于舒雅瞥一眼，上面写的是送礼的人名字。

　　这种便宜东西，还登名造册？不过她们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显然于舒雅一点也不感兴趣，但还是询问一声，“谁那么心灵性巧，安排了这事？”

　　小莲问来送帕子的人，“是哪位姑娘心思灵透？”

　　“叫觅荷，京中一个五品官家里养的外室生下的女子，还是那日被府中主母上门刁难，羞愤难当，也不愿被父亲祖母接入府中，才跟着来了王府别院。”

　　小莲道：“那她可是个有心的，连自己家都不回了，岂不想博个脸面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瞧瞧？她会安分的待在王府别院？”

　　于舒雅坐在椅子上，侍奉梳妆的侍女给她挽发，小莲在一旁帮着挑选头饰，又道：“娘娘做事大家都清楚，那些人被晾了多日，心中也该有计较，娘娘请她们来岂是让她们做主子的？她们的身份比之舞姬也高不到哪里去。”

　　来送帕子的嬷嬷又道：“觅荷姑娘感恩娘娘照拂，才张罗了别的女子，给娘娘做些贴心的物事。”

　　小莲：“她自己做了送来岂不更好？让别人跟着她一起，不就卖不了多少好了？”

　　没有穿越来前于舒雅挺烦这种人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媚上，但有这种人存在，就得被迫去讨好人。

　　而现在看来，作为上位者，是很难不喜欢这种会办事的人的。毕竟接触的少，如若真要给那些人机会，也只会挑一个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不是吗？

　　于舒雅：“好好赏她。”

　　一会儿要上早膳，昨日从景和从盈盈歇在府中，今日她定要与他们一同用膳的。

　　于舒雅让人去看看从景和从盈盈醒来没有。

　　丫鬟应了声“是”，轻声从房间里退出去，过了回又回来回话。

　　“娘娘，歇在清池苑的郡主殿下还未醒来，但前院的奴才说郡王已经离开了，和王爷一同走的。”

　　于舒雅点了点头，昨夜从盈盈喝得多了，今日起不来也正常，“宿醉之后容易头疼，等她醒来了你让人送醒酒汤过去，喝了多少会好一点。”

　　“是，娘娘。”

　　她要退下，于舒雅又把她叫住，“再准备几身新衣服送去，还有头面首饰，看她可有喜欢的。”

　　从景喝得也不少，恐怕是不敢耽误朝政之事，被奴才叫起去忙了。

　　于舒雅本想去逛逛，王府不差钱，她既然养了那帮姑娘，就想亲自为她们挑些好师傅。

　　但从盈盈在府中，她也不好出门去了。

　　直到半晌午，从盈盈才悠悠醒来。

　　醒来后赶忙来问好，换了身新衣服，青葱翠绿的，看着更有鲜活气儿了。

　　在别人府上睡到这时才起，她有些慌张，忙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嫂嫂，昨日失态，宿醉一晚，今日竟起迟了。”剜了身后的她自己的丫头一眼，道：“这丫头也是，不知早些唤我起来。”

　　“没事。”于舒雅道，她笑笑，“盈盈妹妹还没有吃早膳，厨房时刻备着呢。”她让人把饭菜呈上来，“当自己家就是，无须多礼。”

　　从盈盈不好意思的笑笑，明媚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双颊也染上一丝绯红，眼眸中有一丝慕色，她总听人说这位嫂嫂的坏话，以为是个难相处的，可她却对自己说那样柔和的话。

　　从盈盈心中有些雀跃，却又不知和这位明媚的、气势凌厉的嫂嫂说些什么，看见她头上戴的金步摇，猛地想起来刚刚丫鬟们给自己送上的精细首饰，她抚了下头上的发簪，道：“嫂嫂送的簪子漂亮极了，玉透亮的出水一般，雕刻的小荷也活灵活现，比起来公主府那些简直俗物。”

　　于舒雅见她只挑了这一只簪子，心道她是有分寸之人，“说了你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那些也是与你准备的，喜欢就带回府去。”

　　从盈盈又受宠若惊，忍不住笑，却不敢应下，怕冒犯了，“这一支就喜欢极了。”

　　见于舒雅今日穿得不算华贵隆重，窄袖的襦裙，行动方便，便问道：“嫂嫂准备外出？”

　　于舒雅“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

　　饭菜上来，从盈盈本就胃口不大，更不想当着于舒雅的面吃饭，便只拿了两个糕点，边吃边看于舒雅，欲言又止。

　　于舒雅放下手中的书，无奈问她，“看我干什么？”

　　从盈盈：“嫂嫂可以带我一起出去嘛，娘亲管得严，我虽从她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过几次，但却没玩过多少好玩的。”

　　于舒雅看向小莲，小莲安抚从盈盈道：“郡主殿下，王妃娘娘不是出去玩，府里的舞姬技艺不精，娘娘去教坊看看有没有好的师傅，请来教她们，那种地方，您怎么能去呢？”

　　从盈盈当即道：“嫂嫂去得，我怎么去不得？若论贵贱，十个我也大不过嫂嫂去。”

　　她这马屁拍的。

　　可于舒雅也不愿为她得罪长公主殿下，那位是不会让她以为的“乖乖女”去教坊的。

　　小莲又劝从盈盈，“郡主殿下，长公主那里怕是要担心了。”

　　从盈盈慌忙道：“绝不牵连嫂嫂，母亲那里我去说，是我缠着嫂嫂要嫂嫂带我去的。”

　　于舒雅犹豫了会儿。

　　从盈盈又恳求道：“求求嫂嫂，带我去吧。”

　　于舒雅不再扫兴，道：“那你随我来吧。”

　　*

　　大家闺秀上街的少，但街上的女子却不算少，这也算是民风开放的一点了，商贩中有不少人们口中粗野的妇女，但于舒雅觉得那些人可爱至极，她们朴素却勤劳，也总热情洋溢，熟人碰见了，挎着篮子能聊半天。

　　这里可比沉闷的王府有趣多了。

　　于舒雅带从盈盈去了教坊，从盈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却一次都未曾来过教坊，进去后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穿着清凉的歌女子一会儿惊讶，一会儿面红耳赤，又好似为她们不齿。

　　再骂底下那群公子哥。

　　但看见公子哥的时候，她也会脸红，眼神闪躲，好似再说这些好色之徒怎么长那么俊。

　　于舒雅嘴角微勾，道：“这些粉面含春的公子哥，都是大家世子娇养出来的混子，不缺吃不缺喝也不怕事，虽无什么才学，却自诩风流，除了长得好看些，没什么优点了。”

　　于舒雅直接走入后院门，找了教坊的管事过来，说了来意。

　　于舒雅重生而来，自从不再搞那些高雅的玩意儿，就在京中这些三教九流之处得脸，但凡她所到之处，都是尊着敬着她，她说话比谁都好使。

　　管事让善舞的舞娘挨个到她面前跳舞，说她看上哪个，任她挑。

　　不过这些都是台柱子，失了哪个管事都肉疼，只道还望以后王妃娘娘让这些个人回来教教新人。

　　小莲道：“王妃娘娘又不是来难为嬷嬷，你帮了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莲瞥她一眼，给出笔银子，嬷嬷推拒着。

　　于舒雅向来不爱和这被称为下九流的人沾上钱财纠纷，仍是丢下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