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不善》执手一笔

13、第 13 章

　　太子那般风轻云淡的人，会要一个舞姬？从盈盈怎么想都想不到，还是她哥那种风流多情的人才会喜欢那貌美舞姬吧。

　　可太子又说出这话了。

　　到底怎么回事嘛，她总感觉这其中有令人好奇的事，勾得她心痒痒，她又不敢问太子。

　　太子看了于舒雅的脸色，只道：“恭王妃买下的舞姬果然舞技不俗，令孤心喜，你我都是爱赏舞之人，孤可不好夺人所爱，怎么将她从王府带走？”

　　“她留在这里也无妨，日后孤再想看她跳舞，来王府就好。”

　　“你说是不是，王妃娘娘？”

　　于舒雅皱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把香玉带走，倒得了个方便日后来王府的借口。

　　楚昕朔知他喜欢香玉，日后他以看香玉的借口来府中，楚昕朔也不会怀疑什么。

　　这个家伙，是能把好处全都榨干的类型，再怎么他都会捞一点。

　　楚昕朔原不知太子已经知晓是于舒雅拦下了他为太子买妓，听太子那话，他已经知晓，如此，便不用再为于舒雅隐瞒，道：“多谢皇兄体谅。”他看向于舒雅，对太子道：“皇兄也知我家王妃就好这个，那舞姬舞技出众，正合她胃口，多谢皇兄不与她计较，改日我送几个好的到你府上。”

　　太子皮笑肉不笑，摆摆手，道：“原来在三弟眼里为兄是好美色之人。”

　　楚昕朔忙道：“臣弟绝无此意，太子殿下兢兢业业，贤明果决，一心为民。”

　　太子笑笑，没有再回话。

　　于舒雅让小莲再去安排接下来的节目。

　　从景早已捏了把汗，没想到这件事还未曾高高拿起就已经放下。他只想是太子殿下对恭王爷的厚待，又举杯，邀请大家共饮，“太子殿下对臣等仁厚，跟着太子殿下做事是我等的荣幸，还请让从景敬殿下一杯，祝殿下如日之中，伟业大成。”

　　太子只道：“身为父皇的儿子，只是为父分忧。”

　　大家都举杯，说着恭贺的话，从盈盈也是嘴巧的人，道：“太子殿下聪颖勤恳，有您这样的储君，是百姓之福，盈盈也敬您。”

　　于舒雅只淡淡接了句：“小郡王和郡主说的是。”

　　楚昕朔就不再说什么客套话，只喊了声，“皇兄。”

　　气氛逐渐又热起来，伴随着底下明快的鼓声，大家很快一杯接一杯的饮起酒来。

　　楚昕朔的酒量一般，喝个几杯就有醉态，但酒品不错，一只手撑着头歪在那里休息。

　　从景和从盈盈的酒量不大行，兄妹俩都倒下了，便不好让他们再回去，于舒雅让人往长公主府送了信，打算把他们安置在王府。

　　太子殿下的酒量倒是好，一点醉意都没有。

　　看大家都倒下来了，只有他和于舒雅是清明的，他赞了一声，“王妃好酒量。”

　　于舒雅客气，笑道：“不比太子殿下，妾喝得不多。”

　　“今日能在此处共饮，孤心中畅快。”

　　于舒雅不愿接他任何一句显得轻佻的话。

　　太子殿下为她这种态度所伤，也只是苦笑一下，道：“看来孤是没那个好运气被王妃安置在王府暂歇一晚的。”

　　“太子殿下若是醉了，自然也是要为您安排的。”按规矩办事，谁都不会特殊对待，哪怕是对讨厌的人。

　　她越这样，太子是越气的，却无法表现出来，站起身，道：“说的是，孤没醉，就不劳王妃费心了。”

　　他起身，于舒雅只让下人去送他，道：“还请太子殿下勿怪，王爷、小郡王和小郡主都醉了，还需人照拂。”

　　太子殿下道：“你先忙吧，孤走了。”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

　　于舒雅松了口气，觉得他离开后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先让人把楚昕朔带回房间。

　　再看着人把小郡王和小郡主安置好，随后回了房间。

　　这一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楚昕朔已饮用过醒酒汤，也沐浴过，醉意下去了不少，正坐在窗前的软塌上吹风。

　　于舒雅一进来就没什么好气。

　　他见了，不禁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烦死了。

　　她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楚昕朔不知道的事情，他只需做他想做的事不用多想，而她却要背负着压力。

　　这不是小心翼翼做事去解决的，而是你无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结局会怎样，总是面临着未知的恐惧。

　　如果只是顺从与躲藏，那她上辈子做得就已经够好了。

　　可是完全不行。

　　而这辈子，她都活成个刺猬了，仍然没有被放过的感觉。

　　偏偏楚昕朔，像个笨蛋，不能为她分担一点，还那么信任他的皇兄，她有时候甚至坏心思的想，是不是她真和太子有一腿了，楚昕朔就醒悟了。

　　楚昕朔：“那个妓女不是留下来了吗？太子也没什么计较的，你还烦什么？”

　　看看吧，他还是说这种无关痛痒的话。

　　“你没听太子说他以后还要来我们府中看那女人跳舞？”

　　楚昕朔失笑，道：“他玩笑的，你也当真？”

　　于舒雅可悲的想，只有楚昕朔一个人觉得太子是玩笑的。

　　楚昕朔：“从景说了那话，太子总要给自己个台阶下，便那样一说，你别看他宽和，他骨子里强势的很，想要的东西必然得到，如今肯说软话，不计较香玉的事，任由你截人，已经是给你我面子。”

　　于舒雅无话可说，她知道越是这样越有问题，可她真没办法对楚昕朔说出来，楚昕朔自己也应该感觉出来才对吧，可他对他亲大哥又不设防。

　　于舒雅只觉可悲，背过身去，不理楚昕朔，只道：“他日后一定会来府中。”

　　楚昕朔走过去，从她背后揽住她，低头，道：“来了又如何？他与我们本就走得近，他是储君，你男人又要为他做事。”他的声音低低的，哄人的口吻，安抚着于舒雅。

　　于舒雅道：“我说我不喜呢，我可不喜欢别人来王府。”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以前有人来你也不是这样。”

　　“我就是不喜他来。”

　　“他来看一个舞姬而已，你这么抵触吗？”

　　“他那种人，我不喜欢他来府里。”

　　“好，如果你实在不喜，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人把那舞姬送走就是。”楚昕朔轻轻亲吻于舒雅一下。

　　于舒雅道：“把人送走？”

　　楚昕朔：“送到乡下，或者更远的地方。”

　　于舒雅回头看楚昕朔，“你真愿意做这种事？”

　　楚昕朔看她的眼睛，想不到她为什么怀疑自己，“你不是不想让太子来吗？那就把香玉送走。”

　　于舒雅是不敢相信的，楚昕朔竟会为她这么做，要知道他是最不愿意做对太子不忠的事。

　　“不怕太子怪罪你吗？”于舒雅问道。

　　楚昕朔摇头，“我对他忠心不二，也许他在女人的事上惹你不喜，但也请你相信，他会成为一个明君。”

　　于舒雅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成为一个明君，只知道自己没命看太子成为明君，道：“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他了？”

　　楚昕朔：“人无完人，虽说他要买一个妓子确实荒唐，但他后院的女人都对他服服帖帖，不会成为祸患，再者，古往今来，哪个帝王没点荒唐的喜好？他这已经很好。”

　　于舒雅并没有楚昕朔那么了解太子殿下的为人，她只是知道了太子最不好的一点，且与她息息相关，所以无论楚昕朔说什么，她都无法认同的。

　　对她来说，为自己的利益去伤害信任自己的人，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大的恶。

　　“我不想再和你辩解这个，我只求你不要那么相信他，他未必像你相信他一样相信你。”

　　一直以来，于舒雅没有对楚昕朔说过这么明白的话，因为在她看来，她在楚昕朔心中的分量是远远比不上太子在楚昕朔心中的分量的。

　　但今日楚昕朔说出送香玉离开的话，是不是证明他内心的天平向她倾斜一点点？她才愿意说这种话。

　　可楚昕朔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道：“洗洗睡吧。”

　　于舒雅真讨厌他不把人的话放在心上，拍打了他一下，道：“你想想，我买下香玉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不信是你亲自告诉他的，他却知道了，难道不是在你身边放了人？他若真信你，还会往你身边放人？”

　　楚昕朔一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又道：“洗洗睡吧。”

　　于舒雅摇头，进了浴室，任由侍浴的丫鬟给她清洗、按摩。她手上的力道舒服得很，好像每一个穴位都照顾到了，缓解了身体的疲乏。

　　于舒雅抬头看一眼，被她的侧颜恍了一下。

　　她房内的女人都不丑，这个侍浴的不爱说话，她就没有留意过，今日一看，竟也是个佼佼者。

　　于舒雅问：“你手上的工夫不错，可学过？”

　　她的手抖了一下停住，随后又按起来，嗯嗯一声，也不知道是回话还是怎么的。

　　于舒雅又问：“你按摩的这一手不错，以前可曾学过？”

　　她这才道：“学过，奴婢以前学过，和母亲学的，奴婢的母亲以前做过宫中的宫女。”

　　于舒雅对宫中的事完全不了解，就像任何一个穿越过来的女人，只要不是学史的，都不太了解后宫的事一样。她虽是王妃，但入宫的事屈指可数，上辈子虽然恭顺，奈何皇后不喜欢她，为了不找麻烦，她也是一直装病的。

　　于舒雅也没再问这侍女，让她为自己更衣，随后出了浴室。

　　楚昕朔坐在灯下，懒洋洋地翻书。

　　他虽有点清醒了，书大抵还是看不进去的，半天也没有翻一页。

　　于舒雅敲敲他面前的桌子，道：“快休息吧，明天起不来，可没人替你上朝去。”顺道抽走了他手中的书。

　　楚昕朔笑笑，挥退所有侍女，一把抱起她的腰，把她放在床上。

　　于舒雅嘟唇，道：“你干嘛？”

　　楚昕朔摸着于舒雅的肚皮，道：“皇后不是一直心忧你我无子？你可想要一个孩子？”

　　“哼，我说不想，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本想楚昕朔会孟浪起来，却见他反而停下沉思。

　　好大一会儿，他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

　　“不想要孩子？”

　　于舒雅撇撇嘴，她只是现在还没想过要孩子，毕竟知道自己会死的人，大多都不会去想后代的事。

　　但如果她不知道自己会死，肯定还是想要孩子的。

　　于舒雅把问题抛给楚昕朔，“你呢？”

　　楚昕朔：“我在问你。”

　　“我怎么想的重要吗？你想不想要是你的事。”于舒雅道。

　　楚昕朔仍坚持道：“我在问你。”

　　他这样，于舒雅倒想看看他的想法了，“如果我说不想，你会怎么样？”

　　这又不是现代，他还可以娶别的女人，她如果说不想，甚至更坏的情况是不能，他还能迁就她不成？

　　楚昕朔抿唇，好似在沉思，或者是消化这个消息，又在她发顶亲亲，“虽然我没想过，但听你这么说，我的心像塌了一块。”

　　“可我还是会听你的。”

　　“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是极好，没有谁的生活一定是圆满的，得到什么也必然会失去什么，今天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不可失去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很平和，像是说一句再平实不过的话，道：“因为你在我身边。”

　　于舒雅闭上眼睛，希望忘记他的眼神，忘记他说过的话。

　　她对他的想法，毫无好奇。

　　但她最终解释道：“我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在这一点，我和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一样，如果可以，任何人都希望拥有自己的孩子。”

　　楚昕朔笑了下，“嗯”一声。

　　然后轻轻道：“那让我们去拥有他吧。”

　　于舒雅又拍了他一下，“你对自己还真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