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李家小楼（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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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尔的疑问，除了当事人外，没人能解释得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玩家们逃脱了仪式的禁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而眼睁睁目睹这一切发生的王婉，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娘，她辛辛苦苦了一晚上和李夫人搭上了线，又好不容易以利益诱使对方和自己结盟，本想利用李夫人释放出邪神这个大BOSS的打算，此刻已彻底被许蓁蓁那伙人搅黄了。
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想到出去后要面对的责罚，王婉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恐惧，继而又变成了十足的阴狠，如果不是许蓁蓁……
她衣袖下的手微微动了动——一根细到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针，闪着寒光，直直射向了许蓁蓁！
然而，就在它即将刺入许蓁蓁体内时，柏彦忽然伸手，同一时间，一团不可名状之物裹挟着大量的黑雾从许蓁蓁的衣兜处喷涌而出，直接弹飞了那根针……
“哎呦，是谁拿东西扎我？”
看起来怪模怪样的异形竟然口吐“人言”，令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同时，玩家也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生出害怕的情绪了，只是麻木地想，他们真的累了，他们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柏彦放开了许蓁蓁，刚才情急之下，他把对方拉进了自己怀里。而许蓁蓁则在道谢过后，拿出衣兜里已经碎裂成几瓣的小镜子，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柏彦拧起眉头，小心翼翼用手帕捏起地上的针，眼也不抬地顺着刚才射来的方向回掷过去，王婉一惊，闪身躲过。
柏彦并不意外王婉的躲过，这只是一个警告，他看着王婉，淡淡道：“奉劝你收回自己的小心思，许蓁蓁是天管局的人，教宗如果想和天管局开战，可以尽管来。”
大小姐什么时候变成天管局的人了？
柳奕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柏彦在保许蓁蓁。
不管王婉出于什么目的要对许蓁蓁下手，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现在和未来，许蓁蓁都将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有人对于别人的出色，会羡慕，会钦佩，那么自然也会有人感到威胁和嫉妒。有潜力的新人，既可以是拉拢利诱的对象，也可以成为打压迫害的目标。
虽然天灾出现没几年，虽然现实秩序仍在运转，但柳奕已经见到了太多因人性而催生的人间悲剧：
有一朝获得天赋的觉醒者自恃不同，抛妻弃子；有情谊深厚的友人因副本任务立场不同而反目成仇、同类相争；有死里逃生的玩家心性大变，怨恨、绝望之下故意设计，使无辜者丧命天灾……
即便有天管局等官方组织在尽力维护原有的秩序，使大部分人还能正常生活，但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原本的世界。
拜天灾所赐，世界的阴影面浮出水面，在觉醒者之外还应运而生出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投机倒把、贩卖副本消息的二道贩子；游走在现实和副本、追求边缘刺激的“走钢丝”者；搜罗天灾道具、痴迷升级天赋能力的掘金人……被欲望和利益驱使的人类，一旦突破底线，就会迅速滑入无底的深渊。
所以也不难想象，当他们走出了“李家小楼”的副本，当玩家们各回各家，“天灾里出了一个怪物新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大小小的势力，许蓁蓁将一举成名，等待着她的，是各路人马的追捧、威逼和利诱。
柳奕想，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觉醒者，在还未成长起来前被恶意“抹杀”，更何况大小姐还帮了他们这么多次。
他猜测，柏彦想必也是出于这些原因，才会突然在所有人面前宣称“许蓁蓁是天管局的人”。天管局毕竟是现行社会中最大的官方组织，哪怕是教宗，也只敢暗地里搞小动作，轻易不敢与天管局正面对抗，其他组织就更不用说了，这样一来，大小姐出副本后的安全也有了切实的保障……
但王婉也不是吓大的，忌惮归忌惮，真和柏彦对上了，她可不能丢了教宗的脸。王婉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冷笑一声，但还不等她开口放狠话，跟在许蓁蓁身旁的异形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原来……是你……扎我……jie桀”
直视对方的王婉，头毫无征兆地剧烈疼痛起来，本来清晰的视野忽然如同失去了信号的电视机，眼睛一闭一开间充斥了大量奇异的噪点。
同一时间，大脑就仿佛被谁用无形的锤子重重敲击一下，战栗、恐惧、绝望……种种王婉以前从没体会过的情绪，此时却争先恐后般跳进了她的脑袋里，甚至把她的脑袋当做战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恨不得把脑花都打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如溺水一般猛地吐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而所有人都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还未等她生出恼怒的情绪，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角流了出来……
玩家们窃窃私语：
“这又是怎么了？”
“好可怕，她怎么突然跟疯了一样……”
“七窍流血，也太诡异了吧，是不是因为仪式的反噬啊？”
林书俊默然了一下，蹲下身扶起王婉，后者依然惊魂未定：“我刚才怎么了？”
林书俊的手情不自禁地蜷缩了一下：“……你刚才莫名其妙地怔在那里，我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却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仿佛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然后就忽然又哭又笑，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乱扯，一边神情惊恐，不停呓语。就跟……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你难道没有听到那个……”东西，王婉本想愤怒地指那边的异形，却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不禁畏惧地转过头来：“那个东西在叫‘是你扎了我姐’吗？”
林书俊这一回的表情好像在说“难不成你真的疯了吗，连幻听都出来了”。
王婉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原本满心的不甘，此时都化作了深深的畏惧：“这次行动到此为止，放弃副本，等待回归现实。”
林书俊不敢置信道：“怎么可以到此为止？！按照我们此前的参与度，等这个副本结束，不说天赋能力了，我们甚至可能什么收获都没有。”他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对，又立刻软下嗓音，“至少，至少我们可以拖延些时间，找到一些有用的道具。”
“我比你更不想放弃行动，但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柏彦他们联合大小姐，早就拿到了关键工具，而李夫人棋差一着，已经无力回天了！现在连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怪物都在帮大小姐……”
王婉冷静了一下，语气凉凉：“看在你一直跟着我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不要以为道具好拿，事实上，大部分副本内都不存在特殊道具，即便存在……”
她嗤笑，“道具就像开盲盒，你以为它是对NPC极为重要的东西时，它可能就是地上随处可见的一块石头。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随处可见的东西如果是道具，那就需要极好的运气；而那些和NPC相关的道具，既然都说了对NPC极为重要，你抢道具，不就相当于是和NPC作对。”
林书俊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就这么算了的话，那他不就白白受了那么多的苦吗？！
——“李家小楼”并不是林书俊进入的第一个副本，在此之前，他便被卷入过一次天灾。
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第一次进天灾时没有遇到像柏彦这样的老手带队，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副本里待到神智不清，差点疯掉，直到有玩家通关，才得以回归现实，这就导致他的第一个副本贡献度惨不忍睹，自然也没有获得任何的天赋能力。
没有天赋能力，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幸运”，因为这类玩家再次进入天灾的可能性降低了，但对于非酋来说，这更可能是一种不幸，因为如果再次卷入天灾，他依然只能任人宰割。
林书俊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出了副本，他就如惊弓之鸟，哪儿也不敢去，不敢和人说话，不敢接触外界，唯一一次鼓起勇气出门，是想去和前女友解释清楚，结果是……又一次被卷入副本。
极致的绝望中，林书俊在进入副本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疯了，他“杀”死了自己懦弱胆小的那一面，重生出新的“人格”。
苟既然没有用，那不如主动出击，他不能再让自己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他的命运合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下定决心的林书俊冷静下来：“婉姐，你说得对，这一路多亏你的照应，我自然会听婉姐的话。”
林书俊的听话显然很对王婉的胃口，她难得不带嘲讽的笑了一下：“出副本后，只要你进了教宗，什么样的道具拿不到，不要只图眼前一时的痛快。”
王婉语气转而变得阴冷，她遥遥望着那边正“教训”异形的许蓁蓁：“这次是我大意，没能提前下手铲除了她，不过，没有下一次了，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李家小楼（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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